第29章 九陽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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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思過崖的寒風,吹了十年。吹不盡的是恥辱,磨不滅的是恨意。
勞德諾,這個曾經華山派的二弟子,嵩山派安插的暗樁,左冷禪並派大計的棋子,早已被江湖遺忘。他的歸宿,是任盈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懲罰——一身武功被廢得幹幹淨淨,琵琶骨被粗如兒臂的玄鐵鎖鏈穿透,鎖鏈的另一端,牢牢係在兩頭體型魁梧、性情暴戾的西域白猿脖頸上。
他與猿猴同食同寢,在華山深處人跡罕至的險峰絕壑間掙紮求生。
初始的絕望、羞憤、自戕念頭,早已被漫長歲月磨成冰冷的石頭。他像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被兩頭不通人性的巨猿拖拽著,攀爬、跳躍、跌滾。遍體鱗傷是家常便飯,毒蟲叮咬、寒風刺骨、饑腸轆轆更是常態。那兩頭白猿,與其說是獄卒,不如說是將他拉入更深地獄的幫凶,它們不通人言,隻憑本能,常常為了爭搶一口野果或一處稍暖的洞穴,便互相撕打咆哮,而鎖鏈另一端的勞德諾,便是這無妄之災的直接承受者,被甩得如同破麻袋,在嶙峋怪石上撞得頭破血流。
他的身體早已殘破不堪,內力涓滴無存,琵琶骨的傷口在經年累月的摩擦和汙穢侵蝕下,反複潰爛流膿,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然而,嵩山派的嚴酷訓練和華山派的內功根基,終究在他體內留下了一絲極其堅韌的生命力。這生命力如同崖縫中的枯草,在無盡的屈辱和痛苦中,非但沒有徹底斷絕,反而在絕望的深淵裏,催生出一股扭曲而頑強的意誌——活下去!無論如何,要活下去!不是為了什麽宏圖大誌,僅僅是為了那一點不甘,為了親眼看看那些將他推入此等境地的人,最終會如何!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勞德諾度日如年。
這一日,兩頭白猿不知為何異常興奮,二猿打鬧間,拖著疲憊不堪的勞德諾,一路向華山最深處、雲霧繚繞的“落猿峽”奔去。此地險峻異常,猿猴難攀,人跡更是絕蹤。兩頭巨猿似乎對此地頗為熟悉,在峭壁藤蔓間縱躍如飛,勞德諾隻能緊閉雙眼,任由身體在石壁上碰撞摩擦,留下道道血痕。
突然,一陣劇烈的失重感傳來!兩頭白猿似乎失足,帶著他一同墜入一個深不見底的狹縫!
勞德諾萬念俱灰,以為自己終於要解脫了。然而預想中的粉身碎骨並未到來,下落不過數丈,便重重摔在一片厚厚的枯枝敗葉之上,雖摔得七葷八素,筋骨欲裂,卻奇跡般地保住了性命。
他掙紮著抬頭,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窄、潮濕、光線昏暗的山腹洞穴之中。洞頂那道狹縫,便是唯一的入口,離地甚高。兩頭白猿也摔得不輕,正齜牙咧嘴地在一旁低吼,警惕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
洞穴不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和枯葉腐敗的氣息。勞德諾喘息片刻,恢複了一點力氣,目光下意識地掃視著這個囚籠般的空間。洞壁濕滑,布滿青苔。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洞穴最深處,一塊略微凸起、形狀有些奇特的岩石旁。
那岩石上似乎在青苔的覆蓋下有隱隱約約的字跡。岩石根部,似乎有些人為挖掘過的痕跡,泥土的顏色與周圍略有不同。一個極其荒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勞德諾死寂的心湖——傳說!華山深處的傳說!關於百年前那位失蹤的明教教主張無忌,曾在華山埋藏過什麽……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不切實際,卻又帶著致命的誘惑。十年非人的折磨,早已磨平了他所有的希望,此刻這點微弱的可能性,卻像黑暗中的磷火,點燃了他求生的本能。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像一條蠕蟲般,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爬到那塊岩石旁。手指顫抖著,不顧指甲翻裂的疼痛,瘋狂地摳著岩石上的青苔。“張無忌埋經處”。勞德諾抑製不住的顫抖,尤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用手挖掘著岩石根部的泥土,已感覺不到手指出血的疼痛。。。。。。
很快便挖下去尺許深。指尖猛地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勞德諾的心狂跳起來,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他加快了速度,不顧一切地刨挖。
終於,一個油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物事,被他從泥土中挖了出來!
油布包裹得異常嚴密,曆經數十年,竟未完全腐朽。勞德諾顫抖著,用牙齒和殘破的手指,一點點撕開堅韌的油布。當最後一層布帛揭開時,四本薄薄的、以絲線裝訂的舊冊子,赫然出現在眼前!
冊子的封麵,是古樸的篆字,在昏暗的光線下,他辨認出那三個字。《楞伽經》。佛教經書?勞德諾頓時如墜冰窟。
忙翻開一看,居然是梵文。大失所望,大怒之餘,正準備將佛經撕碎扔掉。卻突然發現書中每兩頁合縫中間都有一行極小漢字。
刹那間,勞德諾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隨即又如同岩漿般沸騰起來!張無忌!華山埋經,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光明頂!天下第一……
這些隻存在於江湖傳說和長輩隻言片語中的名字和事件,瘋狂地湧入他殘破的腦海。這傳說中的無上內功寶典,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他的手中!在這地獄般的深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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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狂喜和難以置信瞬間淹沒了他,他緊緊抱著經書,如同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枯槁的臉上老淚縱橫,發出野獸般的嗚咽。那兩頭白猿被他的動靜驚擾,發出不安的低吼。
接下來的日子,勞德諾如同著了魔。生存的本能和複仇的欲望,被《九陽真經》徹底點燃。他將所有的時間,都投入了這本曠世奇書之中。
然而,修煉九陽神功的艱難,遠超想象,尤其對他這樣一個武功盡廢、經脈寸斷、琵琶骨被鎖、身體極度虛弱的廢人而言。
第一步,便是“感應氣機”。經書開篇總綱便道:“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講求的是心意澄明,無懼無怖,以自身為天地,引天地之氣入體。
勞德諾盤膝坐在冰冷的洞穴中他必須選擇白猿相對安靜的時刻),強迫自己忘卻身體的劇痛、鎖鏈的沉重、白猿的咆哮,甚至忘卻刻骨的仇恨。他回憶著當年在嵩山派打熬筋骨時學到的粗淺呼吸法門,結合華山派內功中關於導引氣息的隻言片語華山派紫霞神功雖未練成,但基礎理論他知曉),再按照《九陽真經》的法訣,試圖捕捉那虛無縹緲的“氣感”。
起初,毫無動靜。他枯坐數個時辰,隻覺得渾身冰冷,傷處疼痛加劇,琵琶骨被鎖鏈牽扯得幾乎要撕裂。絕望再次襲來。但他咬著牙,如同當年在嵩山寒潭練劍一般,用近乎自虐的意誌力堅持著。
轉機出現在一次白猿的劇烈撕打中。兩頭巨猿為了爭奪一隻誤入洞穴的山鼠,瘋狂地互相撲擊撕咬,鎖鏈被它們巨大的力量扯得筆直,勞德諾的身體像狂風中的落葉般被甩來撞去,重重砸在洞壁上。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一口鮮血噴出。就在這瀕死的劇痛和震蕩中,他恍惚間似乎感覺到,在被甩飛、撞擊的瞬間,體內某些早已淤塞死寂的角落,被這股沛然莫禦的外力強行衝開了一絲縫隙!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卻又帶著奇異暖意的“氣”,似乎從身體深處被“震”了出來!
這個發現讓他如遭雷擊!他猛地想起《九陽真經》中一段關於“外煉筋骨,內壯真氣”、“動中求靜,破而後立”的晦澀描述。
難道,這兩頭巨猿狂暴的力量,這鎖鏈帶來的無盡折磨,反而成了他重續經脈、激發潛能的“藥引”?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形。
他不再刻意追求靜坐。反而開始主動地、有意識地“配合”白猿的動作!
當白猿在山壁上攀爬跳躍時,他不再被動承受,而是盡力調整自己的姿勢,將鎖鏈拉扯的力量引導向體內那些淤塞的經脈節點;當白猿互相撕打,鎖鏈劇烈震蕩時,他強忍劇痛,默運《九陽真經》中“導氣歸虛”的法門,嚐試引導那股被外力“震”出的微弱暖流,去衝擊、溫養那些受損的經脈。
這個過程,痛苦得無法形容。每一次引導,都如同用燒紅的烙鐵在體內攪動,每一次衝擊閉塞的穴道,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和口鼻溢血。他無數次痛昏過去,又被鎖鏈的拉扯或白猿的咆哮驚醒。但他如同瘋魔,憑借著嵩山派磨礪出的鋼鐵意誌和華山派養成的隱忍韌性,死死堅持。
奇跡,在非人的痛苦中悄然發生。
一個月後,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在小腹丹田的位置,有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意凝聚,不再消散!那是九陽真氣初生的火種!
他欣喜若狂,更加瘋狂地投入修煉。利用白猿的動,磨礪筋骨,震蕩經脈,激發潛能;利用白猿短暫的靜,則抓緊時間搬運那微弱卻堅韌的九陽真氣,按照《九陽真經》的路線,在殘破的經脈中艱難地開拓、運行。
九陽神功不愧是天下至陽至剛的絕頂內功,其“氤氳紫氣”、“易筋洗髓”的特性開始顯現。勞德諾的身體,如同久旱龜裂的大地逢遇甘霖。那些陳年的暗傷、被廢武功留下的隱疾、琵琶骨鎖鏈造成的潰爛,在九陽真氣溫養下,竟開始緩慢地愈合、修複!雖然速度極慢,但確確實實在好轉。他的氣力在一點點恢複,雖然依舊被鎖鏈束縛,但動作不再像以前那樣完全身不由己。
隨著九陽真氣的日益壯大,勞德諾的感知也變得異常敏銳。他不再僅僅是被動承受白猿的拖拽,開始有意識地觀察這兩頭與他朝夕相處、命運相連的巨獸。
這兩頭西域白猿,體型雄壯,力大無窮,更兼在山野間生存的本能,其撲擊、縱躍、撕咬、閃避的動作,充滿了原始而高效的暴力美學。它們的動作看似毫無章法,卻渾然天成,發力迅猛如電,轉折間利用腰胯的扭動和四肢的協調,將全身力量瞬間爆發出來。
勞德諾本是武學大行家,身兼嵩山派剛猛淩厲的劍法和華山派輕靈巧變的劍術之長,眼光毒辣。以前武功盡廢,如同盲人摸象,隻覺痛苦。如今九陽初成,心神漸定,再看白猿的動作,竟漸漸看出了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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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兩頭白猿互相爭鬥或合力攀援絕壁之時,它們的動作配合,力量的傳導,對環境的利用,簡直妙到毫巔!那並非人類的武學招式,卻蘊含著最本質的發力技巧和戰鬥智慧。
“猿猴通臂,力貫指尖;蹬崖借力,身如彈丸;扭腰送胯,勁發全身;目光如電,動在意先……”勞德諾在心中默默總結、揣摩。他將白猿撲擊獵物時那石破天驚的一躍,命名為“猿公擲嶽”;將白猿在藤蔓間急速轉折穿梭的身法,稱為“靈獼幻影”;將白猿利用腰背力量瞬間爆發撕扯的動作,喚作“神猿抖甲”……
他將這些觀察所得,與自身殘存的武學記憶相印證。嵩山劍法的剛猛霸道,華山劍法的輕靈迅捷,此刻在九陽神功這至大至剛的內力催動下,竟隱隱有了融合升華的趨勢。更妙的是,那穿透琵琶骨、限製他行動的沉重玄鐵鎖鏈,在兩頭白猿狂暴的拖拽下,常常會繃得筆直,如同兩條鐵鞭!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滋生:何不將這束縛他的鎖鏈,化為手中的兵器?
他開始嚐試。當白猿拖拽鎖鏈時,他不再單純抵抗或引導,而是嚐試用九陽真氣灌注雙臂,借著鎖鏈被扯動的巨大力量,將其揮動起來!起初笨拙無比,沉重的鎖鏈幾乎將他的手臂扯脫臼,但他咬牙堅持。
九陽真氣持續溫養著他的筋骨,力量在緩慢增長。他漸漸掌握了在鎖鏈被扯動的瞬間,順勢發力的技巧。沉重的玄鐵鎖鏈在他手中或者說,在他身體的引導下),開始有了“生命”。他模仿白猿撲擊的動作,將鎖鏈如同長鞭般甩出,砸向洞壁,發出沉悶的巨響,石屑紛飛;他模仿白猿在藤蔓間借力轉折的身法,利用鎖鏈纏繞突出的岩石,借力蕩起,身形竟比以往靈活了數倍!
他將這門在極端困境下、觀猿悟道、以鏈為兵創出的奇特武功,命名為“猿擊術”!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勞德諾在幽暗的洞穴中,與兩頭白猿、一部《九陽真經》、兩根玄鐵鎖鏈相伴,不知又過了多少時日。
九陽神功的進境,一日千裏。他的丹田氣海,早已不是當初那絲微弱的暖意,而是如同烘爐般熊熊燃燒,磅礴精純的九陽真氣如同長江大河,在他體內奔騰不息,生生不絕。易筋洗髓早已完成,昔日被廢的經脈不僅完全修複,更被拓寬、強化了數倍,堅韌異常。琵琶骨處的傷口,在九陽真氣溫養下早已愈合,那穿透骨骼的玄鐵鎖鏈,反而被渾厚無比的真氣日夜衝刷、浸染,隱隱透出溫潤的光澤。
他的身體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原本枯槁的麵容變得紅潤飽滿,佝僂的脊背挺直如鬆,渾濁的雙眼精光內蘊,開闔間神光湛然。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沛然莫禦的力量感。那兩頭曾讓他吃盡苦頭的西域白猿,如今在他眼中,動作變得緩慢而清晰。它們依舊會撕打,但勞德諾隻需心念微動,灌注了九陽真氣的雙臂輕輕一引一帶,便能巧妙地化解它們的蠻力,甚至利用鎖鏈的傳導,反將它們帶得一個趔趄。
《九陽真經》的最後幾重境界,“水火相濟”、“龍虎交會”、“返照空明”,他也已一一參透。此刻的他,內力之深厚精純,放眼當世,恐已罕有匹敵。
這一日,他盤膝坐在洞穴中央,五心朝天。體內九陽真氣運行至巔峰,整個人仿佛化作一輪小太陽,散發出灼熱而磅礴的氣息,連洞穴內的濕氣都被蒸騰一空。那兩頭白猿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壓,不安地蜷縮在角落,發出低低的嗚咽。
勞德諾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如電,洞穿幽暗。他的視線落在穿透自己琵琶骨的玄鐵鎖鏈上,又看了看那兩頭命運與他糾纏十年的巨猿。十年非人的折磨,十年暗無天日的苦修,十年刻骨銘心的仇恨,如同岩漿般在他胸中奔湧。
“是時候了。”
他低語一聲,聲音平靜,卻蘊含著斬斷一切束縛的決心。他站起身,九陽真氣轟然爆發,全身骨骼發出一陣密集如炒豆般的爆響!他雙臂肌肉賁張,青筋如同虯龍般盤繞,雙手猛地抓住胸前那兩根粗大的玄鐵鎖鏈!
“喝——!”
一聲低沉的怒吼,如同龍吟虎嘯,在狹窄的洞穴中炸響!磅礴無匹的九陽真氣毫無保留地灌注於雙臂之中,順著鎖鏈洶湧奔騰!
嗡——!
兩根堅韌無比、陪伴他十年之久的玄鐵鎖鏈,驟然繃緊到極致,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鏈環劇烈摩擦,迸射出刺目的火星!
“給我——開!”
勞德諾雙目圓睜,眼中金光一閃!雙臂猛地向兩側一分!
哢嚓!轟隆!
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幾乎同時爆發!
那兩根號稱刀劍難傷、水火不侵的玄鐵鎖鏈,在沛然莫禦的九陽真氣和勞德諾本身被強化到非人境界的筋骨力量下,如同朽木般應聲而斷!斷裂的鏈環帶著淒厲的呼嘯聲,狠狠嵌入兩側的洞壁之中,深達數寸!
束縛了他整整十年的枷鎖,終於徹底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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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充斥了勞德諾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穿金裂石,蘊含著無上內功,震得整個洞穴嗡嗡作響,碎石簌簌落下!那兩頭白猿被這恐怖的聲勢嚇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再也不敢有絲毫凶性。
長嘯聲止,勞德諾緩緩放下雙臂,低頭看著胸前那兩處早已愈合、隻留下兩個深色疤痕的琵琶骨傷口。他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清脆的骨節摩擦聲。十年了,他終於再次感受到了身體完全屬於自己掌控的感覺!
他走到洞壁旁,拔出那深深嵌入石壁的半截斷鏈。冰冷的玄鐵入手沉重,鏈環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他掙紮時留下的血鏽。他眼神冰冷,手指用力,九陽真氣微吐。
噗!
堅硬的玄鐵鏈環,竟被他硬生生捏得變了形!
“任盈盈…令狐衝…還有這該死的江湖…”他喃喃自語,每一個名字都帶著刻骨的寒意,“你們欠我的,該還了。”
他彎腰,從角落裏拾起那四本早已被他翻得滾瓜爛熟的《九陽真經》,小心翼翼地用油布重新包好,貼身收藏。這是改變他命運的根本。
他又看向那兩頭依舊匍匐在地的白猿,眼神複雜。十年折磨,它們亦是幫凶;但若非它們將自己拖入此洞,他又如何能得此奇遇?若非它們狂暴的動作,他又如何能“破而後立”,悟出“猿擊術”?
“罷了。”勞德諾最終沒有下殺手,隻是冷冷道,“滾吧,莫要再讓我看見你們。”
兩頭白猿如蒙大赦,哀鳴一聲,連滾帶爬地竄入洞穴深處,消失在黑暗中。
勞德諾不再看它們,他走到洞穴入口下方,抬頭望向那道狹長的天光。九陽神功運轉,身體變得輕若無物,腳尖在濕滑的洞壁上輕輕一點,身如靈猿般拔地而起,幾個起落,便已輕鬆攀上那數丈高的岩縫,躍出了這困了他十年的幽暗深淵。
外麵,陽光刺眼。華山群峰依舊巍峨險峻,雲霧繚繞。
勞德諾站在懸崖邊緣,深深地吸了一口久違的自由空氣。山風凜冽,吹動他襤褸的衣衫,露出精壯如鐵的身軀和那兩處琵琶骨的疤痕。他的眼神,比華山之巔的冰雪更加寒冷,比深淵更加幽深。
十年鎖鏈困囚徒,
九陽真火煉真吾。
觀猿悟得殺伐道,
鏈斷猿驚出幽穀。
昔日棋子今為手,
恩仇血債待親屠。
江湖再聞腥風起,
誰人識得猿公怒?
他辨明方向,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山風的鬼魅,朝著山下,朝著那波譎雲詭、血雨腥風未散的江湖,悄無聲息地潛行而去。一個身負曠世神功、心懷滔天恨意、集嵩山剛猛、華山靈巧、九陽至大、猿擊奇詭於一身的絕世高手,重臨人間。江湖的天平,即將被徹底打破。
但十年江湖中早已物是人非。昔日不可一世的嵩山派早已沒落。一代梟雄,武學宗師左冷禪被嶽不群算計瞎了雙眼,又被令狐衝慢劍法殺死,手下十三太保也死的死老得老。嵩山派在五嶽劍派已是墊底的存在。不如華山派,也不如恒山派,甚至不如衡山泰山派。
勞德諾本想現身,以個人武力挽狂瀾,讓嵩山派重回巔峰。
不過他自己在江湖上浪蕩了幾個月。對江湖上的事也了解了個大概。
先不說自己是否能打得過那劍法天下第一,又身懷天下第一功易筋經的令狐衝。就是魔教那位新教主,傳說已練至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也是號稱天下無敵。還有那神出鬼沒手段毒辣詭譎的“飛蛇郎君”,還有少林寺方證,武當衝虛,丐幫解風這些老不死的。又聽說那無孔不入、無所不能的錦衣衛有個叫北宮無我的統領大人也是深不可測,至今沒有活人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什麽程度。
勞德諾本就是聰明絕頂之人,否則左冷禪也不會派他去那“君子劍”嶽不群手下臥底。加上多年的臥底生涯,早已變成見風使舵,左右逢源的心性。
從到華山臥底到華山被囚,一直過得清貧寡欲,後麵更是與猿猴畜牲同吃同住,過著非人折磨,生不如死的生活。
現下得知林平之在錦衣衛任職,過的是使奴差婢,錦衣玉食的生活。在江湖上、官場中都是如魚得水,甚至可以說是呼風喚雨,功成名就,讓人好不羨慕。
但他又不甘於屈居昔日“小師弟”之下。自忖以現在的武功對付林平之也是綽綽有餘。不如直接去找那北宮無我,說不定能封我一個更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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