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煙雨江南
    這就是江南啊...
    藍鳳凰站在船頭，張開雙臂，任由帶著水汽的春風吹拂麵頰。她今天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襦裙，發間簪著幾朵小小的白蘭花，看起來倒像個尋常的富家小姐，哪還有半點五毒教毒手仙娘的影子。
    端木蓉安靜地坐在畫舫的窗邊，手中捧著一本小冊子，不時記錄兩岸的藥材鋪和醫館位置。她依舊是一襲淡綠色長裙，發髻簡單挽起，隻用一根木簪固定，素淨得如同一株水邊青蓮。
    趙陳盤膝坐在船尾，看似閉目養神，實則神識籠罩方圓數裏。自從離開武當山，他就察覺到有尾巴跟著——陰陽家的探子如影隨形，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隻青銅小鳥從隱蔽處飛出，顯然是在向黑木崖傳遞他們的行蹤。
    道長！你看那邊！藍鳳凰突然轉身，指著岸上一座小橋，橋上有人在賣糖葫蘆！我們靠岸去買好不好？
    趙陳睜開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青石板拱橋，橋頭有個老漢扛著稻草把子，上麵插滿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幾個孩童圍在旁邊，眼巴巴地望著。
    你不是剛吃過桂花糕嗎？趙陳無奈道。自從進入江南地界，藍鳳凰就像個第一次進城的鄉下丫頭，見到什麽小吃都要嚐一嚐。
    那不一樣嘛！藍鳳凰撅起嘴，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最適合現在吃了。端木姐姐，你說是不是？
    端木蓉抬起頭，微微一笑：江南的糖葫蘆確實有名，多用山裏紅製作，有助消化。
    趙陳搖搖頭，對船夫道：靠岸停一下。
    畫舫緩緩靠向碼頭。藍鳳凰歡呼一聲，不等船停穩就跳上岸，提著裙擺向小橋跑去。端木蓉搖搖頭，收起小冊子，優雅地起身跟上。趙陳走在最後，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岸邊一棵柳樹——樹梢上，一隻青銅小鳥正悄無聲息地注視著他們。
    係統，標記那個位置。
    已標記。需要清除嗎？
    不必，讓它跟著。
    趙陳裝作沒發現，慢悠悠地跟上二女。藍鳳凰已經買了好幾串糖葫蘆，正分給橋下的孩童們。陽光下，她笑容明媚，哪還有半分用毒高手的陰狠。
    給你。藍鳳凰跑回來，將一串最大的糖葫蘆塞到趙陳手裏，嚐嚐嘛，可好吃了！
    趙陳猶豫了一下，在藍鳳凰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炸開，糖衣脆甜，山楂軟糯，確實美味。
    怎麽樣？藍鳳凰眼睛亮晶晶的。
    不錯。趙陳簡短評價，卻見藍鳳凰笑得更加燦爛，仿佛得到他的認可是莫大的榮耀。
    端木蓉也買了一串，小口品嚐，舉止優雅。三人沿著河岸漫步，藍鳳凰走在中間，一會兒挽著端木蓉的手臂指指點點，一會兒又湊到趙陳身邊嘰嘰喳喳，活像隻歡快的雲雀。
    前麵有個藥材市場。端木蓉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我能去看看嗎？
    趙陳點頭。端木蓉難得主動提出要求，他沒理由拒絕。
    藥材市場規模不小，各種攤位林立，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端木蓉如魚得水，從一個攤位逛到另一個，不時拿起某種藥材仔細觀察，或與攤主交談。她的專業知識讓不少藥商都肅然起敬，有的甚至拿出珍藏的稀有藥材請她鑒賞。
    藍鳳凰起初還跟著看熱鬧，沒多久就無聊起來，拉著趙陳的袖子撒嬌：道長，那邊有家茶樓，我們去坐坐嘛，等端木姐姐逛完了再來找我們。
    趙陳看了看全神貫注的端木蓉，點頭同意。兩人來到茶樓，要了個臨窗的雅座。藍鳳凰點了幾樣江南特色點心，又要了壺龍井，像模像樣地給趙陳斟茶。
    道長，我們接下來去哪啊？藍鳳凰托著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趙陳。
    蘇州。趙陳抿了口茶，然後去嘉興。
    不去黑木崖了嗎？藍鳳凰壓低聲音，那些跟著我們的老鼠...
    趙陳挑眉：你發現了？
    哼，我可是五毒教的。藍鳳凰得意地揚起下巴，追蹤與反追蹤是基本功。從武當山下來就一直有人跟著，應該是陰陽家的探子。
    趙陳不由對藍鳳凰刮目相看。能發現陰陽家的跟蹤，說明她的感知確實敏銳了不少，看來那口靈泉的效果還在持續。
    不急。趙陳淡淡道，讓他們跟著。東方不敗既然想玩，我們就陪他玩玩。
    藍鳳凰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東方不敗很厲害的，他...
    比我如何？趙陳打斷她。
    藍鳳凰一愣，隨即笑靨如花：那當然是道長厲害！她突然壓低聲音，不過道長，東方不敗練的是《葵花寶典》，據說已經大成，能天人化生，實力深不可測...
    趙陳不置可否。他與東方不敗交過手，知道對方的底細。雖然確實厲害，但還威脅不到築基圓滿的他。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喧嘩。幾個江湖打扮的漢子大步走進茶樓，為首的虯髯大漢高聲道：掌櫃的，上好酒菜！爺幾個剛從嵩山下來，有大事要說！
    茶樓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江湖消息最是吸引人，何況是來自五嶽劍派之首的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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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虯髯大漢見成功吸引了注意力，更加得意：左冷禪那廝被廢了武功，嵩山派現在亂成一鍋粥！十三太保為了爭掌門之位打得頭破血流，嘿嘿，真是報應！
    茶客們嘩然。左冷禪武功蓋世，嵩山派如日中天，怎會突然遭此大變？
    這位兄台，消息可靠嗎？有人問道。
    千真萬確！虯髯大漢拍著胸脯，我兄弟親眼所見，左冷禪被人一指廢了武功，現在跟廢人沒兩樣！至於是誰下的手...他神秘地壓低聲音，聽說是個會飛的道士！
    茶樓再次嘩然。趙陳麵不改色，繼續喝茶。藍鳳凰則忍俊不禁，衝趙陳擠了擠眼睛。
    虯髯大漢繼續道：更絕的是，五嶽並派的事黃了！衡山派莫大先生第一個宣布退出，恒山派定閑師太緊隨其後，現在連華山派嶽不群也縮了回去。左冷禪苦心經營多年的聯盟，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那日月神教呢？有人問道，他們不是一直與五嶽劍派為敵嗎？
    虯髯大漢臉色一變，聲音更低了：說起這個更邪門。日月神教最近活動頻繁，各地分壇都在調集人手，據說...東方不敗要親自出山了！
    茶樓內一片倒吸冷氣聲。東方不敗已經多年不涉足江湖，若他真出山，必定掀起腥風血雨。
    趙陳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東方不敗這是坐不住了，想主動出擊？
    正思索間，端木蓉走進了茶樓。她手中多了個包袱，想必是采購了不少藥材。藍鳳凰連忙招手：端木姐姐，這邊！
    端木蓉走過來坐下，藍鳳凰迫不及待地把剛聽到的消息告訴她。端木蓉聽完，擔憂地看向趙陳：道長，東方不敗若真出山...
    無妨。趙陳淡然道，按原計劃，遊完江南再說。
    端木蓉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輕點頭。藍鳳凰則興奮地提議：那我們明天去遊西湖吧！聽說西湖醋魚可好吃了！
    離開茶樓時，天色已近黃昏。三人在街上閑逛，兩旁店鋪陸續點起燈籠，將青石板路映得如夢如幻。藍鳳凰像個孩子似的，每個攤子都要看看，不一會兒就買了一大堆小玩意兒——繡花手帕、檀木梳子、香囊荷包...最後全都塞給了趙陳拿著。
    道長，你看這個！藍鳳凰在一個首飾攤前停下，拿起一支銀簪。簪頭是朵精致的茉莉花，花蕊處鑲著顆小珍珠，素雅別致。
    很適合端木姐姐。藍鳳凰將簪子遞給趙陳，道長不表示表示？
    端木蓉頓時臉紅：別胡說...
    趙陳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端木蓉，竟真的掏錢買下，然後——在藍鳳凰瞪大的眼睛注視下——親手將簪子插在了端木蓉的發髻上。
    確實合適。他評價道。
    端木蓉的臉紅得像晚霞，低著頭不敢看人。藍鳳凰先是撅嘴，隨即又笑起來：道長偏心！我也要！
    趙陳無奈，隨手從旁邊花擔上買下一枝新鮮茉莉，插在藍鳳凰耳邊：這樣行了吧？
    藍鳳凰喜笑顏開，挽住趙陳的手臂：道長最好了！
    端木蓉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回到客棧，趙陳要了兩間上房——他和端木蓉各一間，藍鳳凰則堅持要和端木蓉同住，說是要學醫術。安頓好後，趙陳獨自來到客棧後院，在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下。
    玄靈，掃描周圍。
    半徑一公裏內發現七個可疑目標，均帶有陰陽家氣息。東南方向三裏的屋頂有能量波動，疑似傳訊陣法。
    趙陳點頭。果然，陰陽家加大了監視力度。他心念一動，一縷神識悄然延伸，附著在一隻青銅小鳥上。這樣無論小鳥飛向哪裏，他都能追蹤到。
    正操作間，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趙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端木蓉——她的腳步輕而穩，帶著醫者特有的節奏。
    還沒休息？趙陳問道。
    端木蓉在他身旁坐下，手中捧著個小布袋：我給道長做了個安神的香囊。江南濕氣重，這個可以祛濕安神。
    趙陳接過香囊，入手柔軟，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他神識一掃，發現裏麵是茯苓、柏子仁、合歡花等藥材，配伍精妙，確實是上好的安神方子。
    多謝。他將香囊係在腰間。
    端木蓉猶豫片刻，輕聲道：道長，我有些擔心...
    擔心東方不敗？
    不隻是他。端木蓉抬頭看向夜空，這一路走來，我發現江湖上暗流湧動。陰陽家、日月神教、還有那些神秘的探子...似乎都在醞釀著什麽。
    趙陳有些驚訝。端木蓉的觀察力比他想象的更敏銳。
    不必擔心。他安慰道，兵來將擋。
    端木蓉點點頭，突然問道：道長為何要帶著我們遊江南？明明知道有危險...
    趙陳沉默片刻：修仙之路漫長，偶爾也要看看沿途風景。他看向端木蓉，況且，你們不是我的累贅。
    端木蓉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嘴角微微上揚。月光下，那支茉莉銀簪泛著柔和的光，襯得她清麗脫俗。
    我...我去看看藍姑娘。她突然起身，匆匆離去，背影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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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陳搖搖頭，繼續閉目調息。他神識感應到，端木蓉回到房間後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窗邊發呆，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發間的銀簪...
    次日清晨，三人雇了輛馬車前往西湖。藍鳳凰興致勃勃地計劃著行程：先去斷橋，然後遊湖，中午吃醋魚，下午去雷峰塔...
    端木蓉則拿出一個小本子，記錄著什麽。趙陳瞥了一眼，發現是江南特有的草藥名錄，還配了精細的素描。
    馬車行進間，趙陳的神識突然捕捉到一絲異樣——前方樹林中有埋伏！不是陰陽家的人，而是一群黑衣人，氣息陰冷，與嵩山派死士類似。
    停車。趙陳突然開口。
    車夫連忙勒住馬匹。藍鳳凰和端木蓉疑惑地看向趙陳。
    有客人來了。趙陳掀開車簾，你們待在車裏。
    他剛下車，數十支弩箭就從林中激射而出！這些箭矢通體漆黑，箭頭泛著藍光，顯然是淬了劇毒。
    趙陳不躲不閃，袖袍一揮，所有箭矢在空中定格，然後齊刷刷掉頭，以更快的速度射回林中！
    幾聲慘叫傳來，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十幾個黑衣人從林中衝出，手持各式兵刃，殺氣騰騰。為首的蒙麵人厲喝：
    趙陳冷哼一聲，右手掐訣，一道金光閃過，衝在最前麵的五人瞬間身首異處！餘下的人駭然止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誰派你們來的？趙陳冷聲問道。
    蒙麵人不答，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圓球，狠狠砸向地麵！
    黑球爆開，濃密的煙霧瞬間籠罩四周。趙陳神識一掃，發現這些黑衣人正在煙霧掩護下撤退——不，不是全部，有三人悄悄摸向了馬車！
    找死。趙陳眼中金光大盛，身形一閃，已擋在馬車前。那三個偷襲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三道劍氣貫穿心口，倒地身亡。
    煙霧散去，剩餘的黑衣人已經逃之夭夭。趙陳沒有追擊，而是走到一具屍體前，掀開麵巾——陌生人，但脖頸處有個小小的火焰紋身。
    日月神教？跟下車的藍鳳凰驚呼。
    趙陳搖頭：假的。紋身是新刺的，手法粗糙。他看向遠處，有人想嫁禍日月神教。
    端木蓉檢查了幾具屍體，皺眉道：他們牙齒裏藏了毒囊，是死士。但武功路數確實像嵩山派的...
    趙陳若有所思。左冷禪被廢，嵩山派內鬥，誰會在這個時候派人襲擊他？而且還偽裝成日月神教？
    道長，我們還去西湖嗎？藍鳳凰小聲問。
    去，為什麽不去？趙陳拂袖上車，幾隻蒼蠅而已，影響不了行程。
    馬車繼續前行，但車內的氣氛已經不同了。藍鳳凰難得地安靜下來，端木蓉則憂心忡忡。趙陳閉目養神，神識卻時刻警惕著四周。
    他知道，這場江南遊曆，恐怕不會那麽平靜了...
    遠處的山崗上，一個紅裙身影迎風而立，手中把玩著一支剛從屍體上拔下的毒箭。
    有意思...東方不敗輕笑一聲，除了本座，還有誰在打這位修仙者的主意？
    第三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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