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月夕花晨,仙拂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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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月夕花晨,仙拂凡塵
江麵如鏡,扁舟隨波輕蕩。方才古鎮驚心動魄的一幕,仿佛已被這浩渺煙波洗滌幹淨,隻餘下水聲潺潺,清風拂麵。
藍鳳凰心有餘悸,時不時偷瞄趙陳那根擊敗劍神的手指,似乎想看出什麽不同尋常之處。端木蓉則安靜地坐在船頭,望著遠山如黛,眼神卻有些飄忽,顯然心神仍未完全平靜。
趙陳負手立於船尾,衣袂微揚。
他神識如網,早已覆蓋方圓數十裏。擊敗西門吹雪,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也讓他對此界武道的巔峰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那極於一點、純粹無比的劍意,確實有其可取之處,若非境界差距實在太大,尋常築基初期修士遇上,恐怕也要費一番手腳。
“宿主對‘技近乎道’有所感悟,道心澄明度微幅提升。”玄靈的聲音適時響起。
趙陳心中微動。武道極致,亦可觸道。這方世界的潛力,或許比他預想的更大。
就在這時,他神識邊緣,忽然感知到一股奇異的氣息正以驚人的速度靠近。
這股氣息,與西門吹雪的極致冰冷不同,它更…靈動,更變幻莫測。
時而如春風拂柳,溫柔和煦;時而又如冬夜寒星,清冷孤高;更隱隱蘊含著一股壓抑的、引而不發的磅礴劍意,如同冰封的火山。
其速度之快,遠超奔馬,幾乎是貼著江麵禦風而來!
“又來了…”
趙陳輕輕搖頭,有些無奈。這些武癡,當真是前赴後繼。
端木蓉和藍鳳凰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同時望向遠處江麵。
隻見水天相接之處,一道青虹破空而來!初時還在極遠,眨眼間已能看清輪廓——那竟是一個身著青衣、麵帶灰巾的身影,身形窈窕,踏浪而行,足尖每次點在水麵,都蕩開一圈細微的漣漪,速度卻絲毫不減,顯露出極其高明的輕功和對力量精妙的掌控。
“好快的速度!好俊的輕功!”藍鳳凰忍不住驚呼。
端木蓉則凝神細看,輕聲道:“是個女子?”
話音未落,那青衣人已至百丈之外。她並未立刻靠近,而是停駐在江心一處凸出的礁石上,身形穩如磐石,一雙清冷明澈的眼眸,隔著灰巾,穿透距離,牢牢鎖定了小舟上的趙陳。
江風拂動她的衣袂和發絲,雖看不清麵容,但那孤高絕塵的氣質,已讓這片山水都為之失色幾分。
“雪月城,李寒衣。”
清冷的聲音如同玉珠落盤,清晰地傳入三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
“李寒衣?!”
藍鳳凰再次驚呼,聲音都變了調,“雪月劍仙?!她…她怎麽也來了?!”
端木蓉的臉色也更加凝重。雪月劍仙李寒衣,名震北離的絕世高手,其名聲甚至傳到了大明江湖,是與西門吹雪齊名甚至更為神秘的劍道傳奇!據說她劍法通神,已臻仙境,極少踏足江湖,今日竟也為趙陳而來?
趙陳目光平靜地看著礁石上的女子。在他的感知中,此女體內的真氣磅礴如海,卻又凝練無比,比之前的西門吹雪更勝半籌,幾乎摸到了此界武者所能達到的極限——天人境的邊緣。更重要的是,她的劍意更加圓融,與天地自然的契合度更高。
“何事?”趙陳開口,依舊是那兩個字。
李寒衣的目光在趙陳身上停留片刻,又掃過他身後的端木蓉和藍鳳凰,清冷道:“聞君一指敗西門,特來問一劍。”
她的理由直接而純粹,與西門吹雪如出一轍,都是為了驗證劍道,但語氣中少了幾分西門的死寂冰冷,多了幾分對劍本身的虔誠與探究。
趙陳歎了口氣:“我的答案,和給他的一樣。你不是我的對手,何必自取其辱?”
李寒衣並未動怒,灰巾下的眼眸反而亮起更加銳利的光芒:“劍者,當勇猛精進,豈因勝敗而畏縮不前?請出招。”
她反手緩緩拔出背負的長劍。劍身如一泓秋水,清亮瀲灩,出鞘的瞬間,周遭的江水仿佛都變得更加靈動,空氣中彌漫開一種似有若無的花香與…月輝?
這是一種極其獨特的劍意,並非單純的殺伐,而是蘊含著自然之美與天道之威。
“此劍名‘鐵馬冰河’,劍長三尺二寸,重三斤七兩。”
李寒衣橫劍於胸,劍勢一起,整個人氣質再變,仿佛與手中劍、與腳下礁石、與這浩蕩江水融為一體,再無破綻。
“劍仙…她要認真了…”
藍鳳凰緊張地抓住端木蓉的衣袖。端木蓉雖不懂武功,也能感覺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磅礴劍勢,比之前的西門吹雪似乎更加宏大、更加難以捉摸。
趙陳看著氣勢不斷攀升的李寒衣,點了點頭:“劍不錯,意更佳。比西門吹雪多了幾分自然之道。”
得到對手的認可,李寒衣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但劍意更加凝聚:“請!”
她知道趙陳不會先出手,這是屬於強者的驕傲。於是,她動了。
沒有西門吹雪那極致的快,她的動作甚至帶著一種優雅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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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輕旋,挽起一朵璀璨的劍花,如同月夜下驟然盛放的優曇婆羅,清冷,絕美,卻蘊含著致命的殺機!
“月夕花晨!”
李寒衣清叱一聲,劍光驟然爆發!
刹那間,江麵上仿佛同時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半是清輝冷月,冰寒徹骨,劍光如月華灑落,無處不在,凍結一切! 一半是繁花似錦,生機盎然,劍光如花瓣飛舞,絢爛奪目,迷人神魂!
極致的冷與極致的美,極致的死與極致的生,兩種矛盾到極點的劍意,竟完美地融合在這一劍之中,籠罩了整片江域,也籠罩了小舟上的趙陳!
這是李寒衣的至強之劍!融入了她對天地自然的感悟,已近乎於“道”的範疇!
端木蓉和藍鳳凰瞬間迷失在這瑰麗而又危險的劍意幻象之中,隻覺得周身忽冷忽熱,神魂搖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無盡的月華碾碎,或被那絢爛的花海吞噬!
麵對這遠超西門吹雪、已觸及此界武道巔峰的一劍,趙陳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那是一種…看到有趣事物的神色。
他依舊沒有動用任何法術,也沒有閃避。
在那月華與花海即將臨身的刹那,他再次抬起了手。
這一次,他不是伸出一指,而是五指微張,如同拂去眼前塵埃般,對著那漫天瑰麗而又致命的劍光,輕輕一拂袖。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力量對衝的爆鳴。
就像春風融化了冰雪,就像陽光驅散了晨霧。
那籠罩江麵的清冷月輝,那漫天飛舞的絢爛花雨,在趙陳這輕描淡寫的一拂之下,如同鏡花水月,微微一顫,然後…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所有的劍光,所有的異象,所有的殺機,在這一拂之間,被抹得幹幹淨淨。
仿佛從未出現過。
江麵恢複了平靜,隻剩下微波蕩漾,夕陽餘暉灑落,一片祥和。
李寒衣凝聚到頂點的劍勢,她那融合了自然之道的至強一劍,就這麽被輕而易舉地…拂去了?
她持劍僵立在礁石上,灰巾下的臉龐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茫然。她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力量的反噬,就好像她傾盡全力營造出的劍意世界,隻是一個虛幻的泡泡,被人輕輕一碰,就破滅了。
這種無力感,比被強大的力量直接擊潰更加令人絕望!
那不是力量層次的差距,那是…維度上的不同!
趙陳拂袖的手緩緩放下,看著失魂落魄的李寒衣,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直抵人心:
“月非月,花非花。”
“執著於形,困於意象,終是下乘。”
“何時你能看到這江本是江,月本是月,花本是花,而你…本是你。劍方是劍,道方是道。”
這番話,如同醍醐灌頂,又如同雲山霧罩,比擊敗西門吹雪時所言更加玄奧。
李寒衣嬌軀劇震,如遭雷擊。手中“鐵馬冰河”發出一聲低微的輕鳴,仿佛也在思索。
她畢生追求劍道極致,融入自然,化出意象,自以為得道。可在此人眼中,這一切竟仍是“執著”,仍是“下乘”?
“江本是江…月本是月…我本是我…”
她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困惑,但在那困惑的最深處,卻有一點靈光被悄然點亮。
趙陳不再多言,對船夫示意了一下。小船緩緩調整方向,繼續順流而下。
經過李寒衣所在的礁石時,趙陳目光掃過她手中的劍,補充了一句:“劍是好劍,莫要辜負。你的路,不在模仿天地,而在明見本心。”
小船漸行漸遠。
李寒衣依舊僵立在礁石上,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唯有江風吹動她的衣袂和灰巾。
許久,許久。
她緩緩收劍歸鞘,動作有些遲緩。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又抬頭望向趙陳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眼眸中,那點靈光越來越亮。
她沒有像西門吹雪那樣吐血重傷,但內心的衝擊,或許比西門吹雪更加巨大。
她追求的道,被從根本上動搖了,但也似乎…被指引向了一個更加廣闊、更加本真的方向。
“趙…陳…”
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語氣複雜難明。
最終,她沒有再追趕,而是轉身,踏浪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蒼茫的江麵上,隻留下一江碎金般的夕陽餘暉,和一段足以再次震動整個江湖的傳說。
小舟上,良久無聲。
“劍…劍仙也…”
藍鳳凰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有些發幹,“走了?”
端木蓉長長舒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看著趙陳的背影,眼神愈發複雜。這個男人,究竟有多深不可測?劍神敗於其一指,劍仙敗於其一拂…這世間,還有誰能讓他認真出手?
趙陳卻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著前方水天一色的景色,忽然輕輕吟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此中真意,幾人能悟?”
聲音很輕,隨風消散。
但端木蓉和藍鳳凰卻聽得心神微震,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抓住。
她們知道,經此一事,“一指敗劍神,一拂退劍仙”的事跡,將如同最猛烈的風暴,以比之前更加瘋狂的速度,席卷天下!
而她們,正身處在這風暴的最中心。
第四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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