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達摩洞的縫隙，灑在獨孤求敗的臉上。
    他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經過一夜調息，肋下的傷口已結痂脫落，體內那絲先天元氣壯大了數倍，如涓涓細流在經脈中歡快流淌。
    《易筋經》的奧義在腦海中越發清晰。此刻他方知，先前所學不過皮毛。真正的易筋洗髓，乃是重塑肉身、溝通天地的大道。
    “恭喜施主，傷勢已無大礙。”玄難大師不知何時站在洞口，麵帶微笑。
    獨孤求敗起身行禮：“全仗大師妙手回春。”
    “非是老衲之功，是施主體質特殊，加之《易筋經》確有神效。”玄難遞過一碗藥湯，“方丈有請，請隨老衲來。”
    二人穿過晨霧中的寺院。經過昨夜風波，少林寺更顯莊嚴靜謐，唯有早課誦經聲悠揚傳來。
    方丈禪室內，檀香嫋嫋。玄慈方丈與玄寂大師對坐品茶，見獨孤求敗進來，含笑示意他坐下。
    “獨孤施主氣色紅潤，想來已康複如初。”玄慈方丈推過一杯清茶。
    “有勞方丈掛心。”獨孤求敗接過茶盞，“昨夜若非掃地神僧出手，晚輩恐難幸免。”
    玄寂大師歎道：“掃地師叔武功通玄，已非凡俗。施主能得他青眼，也是機緣。”
    話題自然轉到武學上。玄慈方丈問道：“施主參悟《易筋經》多日，不知有何心得？”
    獨孤求敗沉吟片刻，道：“晚輩愚見，易筋洗髓，非是強筋健骨這般簡單。其精髓在於‘易’與‘洗’二字——易其舊習，洗其塵垢。武者常執著於招式內力，卻忽略了肉身本是天地橋梁。”
    玄寂眼中精光一閃：“好一個‘天地橋梁’！施主果然悟性過人！”
    玄慈方丈微微頷首，取出一卷泛黃絹冊：“此乃達摩祖師親筆所書《易筋經》總綱心得，非具體功法，而是闡述武學至理。施主既已得根基，或可從中獲益。”
    獨孤求敗鄭重接過。絹冊入手溫潤，墨跡蒼勁，仿佛蘊藏著千年智慧。
    他正要致謝，門外傳來掃地僧沙啞的聲音：“心得在心，不在紙。”
    不知何時，掃地僧已佝僂著站在門口，渾濁的目光落在絹冊上。
    “師叔。”玄慈、玄寂連忙起身行禮。
    掃地僧蹣跚走進，對獨孤求敗道：“易筋易筋，易的是心中固執。洗髓洗髓，洗的是眼中塵埃。”
    他拿起掃帚，在空中緩緩劃過一個圓圈：“招式如掃帚，內力如動作。但掃地之人，可曾想過為何要掃？掃向何處？”
    獨孤求敗渾身一震，如醍醐灌頂！
    這些日子他苦修《易筋經》，雖有所得，卻總覺隔著一層紗。此刻被掃地僧一點，頓時豁然開朗！
    武學的至高境界，不是學會多少招式，擁有多深內力，而是明白為何出招，為何運功！
    “多謝前輩指點！”他深深一揖。
    掃地僧不答，卻對玄慈道：“寺中雜掃已畢，老衲該回藏經閣了。”說罷，蹣跚離去，仿佛隻是路過。
    獨孤求敗握著絹冊，心潮澎湃。這一卷心得，加上掃地僧的點撥，勝過十年苦修！
    這時，一個小沙彌欣喜來報：“方丈！英處俊道長醒了！”
    藥王院內，英處俊靠坐在榻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清明。見眾人進來，他虛弱一笑：“老道這條命，是少林諸位大師撿回來的。”
    玄難大師道：“道長體內餘毒已清，但元氣大傷，需靜養數月。”
    英處俊看向獨孤求敗，目光欣慰：“獨孤小友，看來你已得《易筋經》三昧。老道昏迷這些時日，神識恍惚，卻似見你於生死關頭頓悟大道，可喜可賀。”
    獨孤求敗躬身道：“全仗前輩當日點撥之恩。”
    “緣分如此。”英處俊從懷中取出一塊古樸玉佩，“老道傷愈後，將回山靜修。他日小友若至終南山，可持此佩來尋。”
    終南山！獨孤求敗心中一動，雙手接過玉佩。這位道長果然來曆不凡！
    眾人又敘話片刻，見英處俊精神不濟，便告辭退出。
    走在寺中，玄慈方丈忽然道：“獨孤施主，老衲觀你傷勢已愈，不知日後有何打算？”
    獨孤求敗知道，分別的時刻快到了。他望向寺外雲霧繚繞的群山，目光堅定：
    “晚輩既名‘求敗’，自當追尋武道極致。少林雖好，終非久留之地。待此間事了，晚輩欲辭行江湖，一會天下英雄。”
    玄寂大師撫掌笑道：“好誌氣！不過江湖險惡，施主內力未複，還需謹慎。”
    “大師放心，獨孤自有分寸。”
    正說著，寺門方向突然傳來喧嘩。一個知客僧匆匆來報：
    “方丈！山門外來了幾個大理打扮的人，為首的自稱是大理鎮南王府的朱丹臣，說有要事求見！”
    大理來使？終於來了！
    獨孤求敗與玄慈對視一眼，心知下一場風波，即將展開。
    第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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