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墜落的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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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斷續續的求救信號,如同風中殘燭,在這片寧靜而瑰麗的“遺落星河”中顯得格外刺耳。飛船電腦不斷嚐試解析著信號中附帶的坐標信息,但似乎受到強烈幹擾,定位模糊不清。
    王胖子剛剛因為逃離龍墓而稍微放鬆的神經,瞬間再次緊繃起來。
    求救信號?這裏還有其他文明?而且聽起來情況萬分危急!
    他下意識地看向舷窗外那片陌生的星域,一種強烈的矛盾感湧上心頭。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腦子裏還塞滿了危險知識,靈魂被打上了怪物的烙印,屁股後麵可能還追著一個能吞噬龍墓的“混沌之影”……他哪有能力去救別人?
    可是……那求救信號中蘊含的絕望與對生的渴望,卻又如此真切地觸動了他。他想起了地球,想起了那些在“火種計劃”中分散逃亡的同胞,在浩瀚宇宙中,任何一個掙紮求存的文明,或許都能體會到這種孤立無援的絕望。
    “媽的……怎麽什麽事都能讓我碰上……”王胖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就在這時,他眉心的暗紫色烙印再次傳來一陣灼痛,那冰冷的意念帶著一絲不耐煩催促道:
    “……無關幹擾……”
    “……優先任務……定位‘混沌’降臨點……”
    “……搜尋……高能量源……”
    “混沌之影”的催促像一盆冷水,澆滅了王胖子剛剛升起的一絲憐憫。是啊,他自身都難保,還有一個更恐怖的家夥隨時可能追來,他必須優先考慮自己的生存。
    他咬了咬牙,決定無視那個求救信號,準備按照烙印的指示,先尋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隱藏起來,同時嚐試消化腦海中那些混亂的知識,看看能不能找到對付“混沌之影”或者至少自保的方法。
    然而,就在他準備調整飛船航向時,飛船的探測器突然捕捉到了求救信號源方向的異常空間波動!
    隻見在遙遠星空的背景上,一顆原本散發著穩定藍色光芒的恒星附近,空間如同水波般劇烈蕩漾起來!緊接著,一個龐大無比的、造型奇特的梭形物體,如同被無形巨手從虛空中硬生生“擠”了出來!
    那梭形物體通體呈現出暗沉的金屬灰色,表麵布滿了戰鬥留下的傷痕和燒灼痕跡,其規模甚至超過了王胖子見過的“最終放逐號”殘骸!它顯然已經完全失控,尾部推進器噴射著不穩定的火焰和濃煙,龐大的艦體不受控製地翻滾著,正朝著最近的一顆巨大的、呈現出鐵鏽紅色的氣態行星的引力圈墜去!
    正是求救信號中提到的“希望號”方舟殖民艦!
    它竟然直接躍遷到了如此近的距離,而且眼看就要墜毀了!
    “警告!檢測到超大規模物體墜入e72星域第三行星暫命名:鐵鏽巨人)引力圈!撞擊不可避免!預計撞擊時間:三標準時!”飛船電腦發出了冰冷的警報。
    王胖子眼睜睜看著那艘龐大的方舟,如同折翼的巨鳥,拖著長長的煙火尾跡,悲壯地滑向那顆巨大的氣態行星。可以想象,一旦撞擊發生,上麵無論有多少生命,都將瞬間灰飛煙滅。
    他握著操縱杆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遠離,避免被可能的爆炸波及,或者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但……那可是整整一船可能存在的、活生生的生命啊!他們或許和自己一樣,隻是為了在宇宙中尋找一線生機……
    “……能量反應……微弱……”
    “……無威脅……”
    “……可作為……臨時‘據點’……”
    “……或能……獲取……本地情報……”
    就在王胖子內心激烈掙紮之際,“混沌之影”通過烙印傳來的意念,卻意外地沒有反對,反而帶著一種審視和利用的態度。它似乎認為那艘即將墜毀的方舟沒有什麽威脅,反而可能有點用處。
    這個念頭讓王胖子感到一陣惡寒,但同時也像是一根扭曲的救命稻草,給了他一個行動的“理由”——他不是去救人,他是去……搜集情報,尋找臨時據點?
    “操!死就死吧!”
    王胖子猛地一推操縱杆,飛船引擎發出咆哮,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那艘失控墜落的“希望號”方舟疾馳而去!他一邊飛,一邊快速瀏覽著腦海中那些混亂的知識,試圖找到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的東西。
    來自龍族傳承的關於能量操控和空間穩定的零星記憶,來自“逆熵奇點”的關於物質結構轉化的扭曲知識,甚至還有來自“大寂滅”碎片的關於引力場精確計算的冰冷公式……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甚至相互衝突的知識,此刻在他腦海中瘋狂碰撞、組合。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想法,逐漸成形。
    他無法阻止如此龐大的方舟墜入氣態巨行星,但他或許可以……改變它的墜落軌跡和方式!
    “希望號,希望號!能聽到嗎?這裏是……呃,‘流浪者’號!我正在嚐試接近你們!請報告你們的結構強度和尚能工作的推進器位置!”王胖子打開通用求救頻道,用盡可能鎮定的語氣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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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的沉默後,一個帶著明顯雜音、但依舊能聽出疲憊與驚喜的女聲回應道:“‘流浪者’號!感謝回應!這裏是‘希望號’艦長艾拉!我們的主結構強度剩餘37,但部分區域存在嚴重損傷!尾部第三、第四輔助推進陣列尚存部分動力,但控製係統失靈!你打算怎麽做?”
    “聽著,艾拉艦長!我沒有能力讓你們完全停下來!但我會嚐試用能量衝擊,配合你們尚存的推進器,改變你們的墜落角度!目標是讓你們墜入氣態行星的表層大氣,利用大氣摩擦減速,爭取迫降的機會!這非常危險,成功率可能不到一成!你們敢賭嗎?”王胖子語速極快地說道,同時雙手在控製台上飛快操作,計算著衝擊角度和能量輸出。
    通訊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死寂,隻能聽到背景裏刺耳的警報和絕望的哭喊。幾秒鍾後,艾拉艦長嘶啞但堅定的聲音傳來:“……我們別無選擇……‘流浪者’號,拜托了!‘希望號’上下七萬三千條生命……交給你了!”
    七萬三千條生命!王胖子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攥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將飛船拉升到與“希望號”並行的高度,瞄準了其尾部尚存動力的推進器陣列附近。
    “就是現在!艾拉艦長,聽我倒數,當我數到一時,讓你們還能控製的推進器全力向左下方噴射!三!二!一!”
    隨著王胖子倒數結束,他猛地按下控製台上的一個他自己臨時編程組合出的能量發射按鈕!同時,他將體內那絲微弱的、融合了龍珠本源的力量,孤注一擲地灌注其中!
    一道凝練的、呈現出奇異混沌色彩的能量光束,從王胖子的飛船前端射出,並非攻擊,而是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地“推”在了“希望號”尾部的指定位置!
    幾乎同時,“希望號”尾部殘存的推進器也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向左下方噴射出熾熱的粒子流!
    兩股力量疊加作用下,龐大無比的“希望號”方舟,其墜落軌跡發生了極其細微但至關重要的偏轉!它不再是筆直地撞向行星核心,而是以一個更加傾斜的角度,切入了“鐵鏽巨人”濃厚的大氣層!
    轟——!!!
    劇烈的摩擦瞬間產生,方舟外殼被燒得通紅,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拖曳出一條橫貫天際的巨大火痕!
    王胖子的飛船也被強大的衝擊波和能量亂流掀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無數圈,警報聲響成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飛船才勉強穩定下來。王胖子頭暈眼花,七竅都被震出了鮮血,體內靈力幾乎耗盡。他掙紮著看向監測屏幕。
    隻見“希望號”方舟如同一顆燃燒的隕石,在“鐵鏽巨人”濃厚的大氣層中艱難地穿行,速度正在肉眼可見地減緩。雖然依舊在下墜,但已經不再是致命的垂直撞擊。
    “成……成功了嗎?”王胖子虛弱地問道。
    “……軌跡變更……成功……”
    “……生存概率……提升至……15……”
    “……執行……後續觀察……”
    “混沌之影”的意念冷冷地評估道,似乎對王胖子這冒險的舉動並不讚賞,但也沒有阻止。
    王胖子顧不上理會它,他緊緊盯著屏幕,看著那艘承載著七萬多生命的方舟,如同浴火的鳳凰,拖著長長的尾焰,最終消失在了“鐵鏽巨人”那翻滾的、鐵鏽色的雲層深處。
    探測器顯示,方舟的信號雖然變得極其微弱,但並未消失!他們成功進入了氣態行星的大氣層,並且似乎在嚐試迫降!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疲憊、後怕與一絲微弱成就感的情緒,湧上王胖子的心頭。他做到了……他至少,給了那些人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他駕駛著傷痕累累的飛船,小心翼翼地降低高度,朝著“希望號”消失的雲層區域飛去。他需要確認方舟的最終情況,同時,他也需要一個地方休整和隱藏。
    當他穿透濃厚的雲層,看到下方的景象時,不禁愣住了。
    “鐵鏽巨人”並非完全由氣體構成,在其濃厚的大氣層之下,竟然存在著一個相對穩定的、由懸浮的巨型岩石和發光菌類構成的空中生態層!
    而此刻,在那片奇異的、散發著暗紅色和幽藍色光芒的空中大陸上,龐大的“希望號”方舟,正斜斜地、深深地嵌入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蘑菇傘蓋般的巨型真菌群落之中,艦體多處仍在燃燒冒煙,但整體的結構似乎……大致保持了完整?
    迫降……成功了?
    就在王胖子為這奇跡般的迫降感到一絲欣慰,準備靠近探查時,他飛船的探測器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
    警報並非來自下方的“希望號”,也並非來自追蹤“混沌之影”的烙印,而是來自這片空中大陸的深處!
    探測器顯示,在那些巨大的、發光的真菌森林和嶙峋的懸浮岩石背後,有無數生命反應正在被方舟墜落的動靜所驚醒,並且……正在從四麵八方,朝著迫降地點快速聚集而來!
    這些生命反應的信號非常奇特,充滿了野性、饑餓……以及一種令人不安的侵略性!
    艾拉艦長虛弱但焦急的通訊也再次傳來:
    “‘流浪者’號……感謝你的幫助……但我們檢測到……有大量未知原生生物正在靠近……”
    “它們的信號……充滿敵意……”
    “我們的防禦係統……基本癱瘓……”
    “請求……緊急支援……”
    王胖子看著屏幕上那如同潮水般湧來的、代表未知生物的紅點,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幾乎空空如也的丹田和傷痕累累的飛船,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這片“遺落星河”……看來也並不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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