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在翻滾的鉛灰色雲層中劇烈顛簸。舷窗外不再是漆黑的夜空，而是扭曲蠕動的灰暗氣流，其中穿梭的綠色閃電如同毒蛇的信子，每一次亮起都映照出機艙內眾人凝重的臉龐。
    “穩住！拉高！避開那片雷暴區！”駕駛員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死死握住操縱杆，試圖控製住幾乎要解體的飛機。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跳動，各種警報燈閃爍不停。
    “不是自然雷暴！”陳鋒緊盯著窗外，感受著那雲層中蘊含的、令人心悸的陰冷能量，“是人為製造的幹擾！能量屬性……和‘蝕靈’很像，但更加龐大、更加狂暴！”
    陸明站起身，走到舷窗邊，神識如同利劍般刺入那厚重的雲牆。瞬間，一股充滿了怨念、混亂與毀滅意誌的能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反噬而來，試圖侵蝕他的神識！
    “哼！”陸明冷哼一聲，帝境神魂金光微閃，將那侵蝕之力震散。他的臉色更加凝重：“是大型陣法形成的能量屏障，覆蓋範圍極廣，目的就是阻止任何人靠近秦嶺核心區。李雲飛……好大的手筆！”
    這絕非臨時布置，必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籌備和資源投入。看來，李雲飛對秦嶺的圖謀，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遠。
    “飛機撐不住了！”駕駛員嘶吼道，“機體結構正在承受極限壓力，再強行穿越，有解體風險！”
    “不能退！”陸明斬釘截鐵。一旦退縮，不僅會暴露行蹤，更會浪費寶貴的時間。他看向陳鋒三人：“準備棄機！我們低空突入！”
    “棄機？”陳鋒一愣，但看到陸明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反應過來，“是！山鬼，墨工，檢查傘具和裝備！準備強行空降！”
    在如此惡劣的能量亂流中進行低空傘降，風險極高，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教官，我們的預定空降點就在這片幹擾區邊緣下方，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山穀。”墨工快速調出電子地圖，盡管信號受到幹擾，圖像有些模糊，“但下麵情況不明，可能存在敵方地麵防空力量。”
    “顧不了那麽多了。”陸明沉聲道，“我先行開路，你們緊隨其後！注意規避能量亂流和可能的地麵攻擊！”
    他走到艙門旁，手動開啟了緊急釋放裝置。狂暴的氣流瞬間湧入機艙，吹得人睜不開眼。
    “跳！”陸明低喝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率先縱身躍入了那電閃雷鳴、如同魔域的雲層之中！
    陳鋒、山鬼、墨工緊隨其後，四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墜向下方被黑暗籠罩的群山
    一進入雲層，陸明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無處不在的能量亂流撕扯著他的護體靈光，綠色的閃電如同擁有生命般，不斷從刁鑽的角度劈來。他運轉靈力，鎮嶽短劍懸浮於身前，散發出厚重的青銅光暈，將大部分攻擊抵擋在外，同時身形如同遊魚般在亂流縫隙中穿梭，不斷調整下墜姿態。
    陳鋒三人則要艱難得多。他們雖然實力不俗，但麵對這種規模的能量風暴，隻能依靠作戰服的防禦符文和自身靈力硬抗，下墜軌跡難以控製。
    “小心左側閃電！”陳鋒在通訊器內部短距靈能通訊，受幹擾較小但距離有限）中大吼。
    一道粗大的綠色閃電如同巨蟒般抽向山鬼！山鬼人在半空，難以閃避，隻能將雙臂交叉護在身前，靈力全力爆發！
    “嘭！”
    閃電擊中，山鬼悶哼一聲，護體靈光瞬間黯淡，作戰服焦黑一片，整個人被炸得偏離了預定軌道，向著側下方的密林墜去！
    “山鬼！”陳鋒目眥欲裂，卻無能為力。
    “我沒事！落地後匯合！”山鬼的聲音帶著痛楚，但依舊冷靜，迅速消失在濃密的樹冠之中。
    禍不單行，又一道亂流卷來，將墨工也衝向了另一個方向。
    “該死！”陳鋒咬牙，隻能緊緊跟隨在陸明身後，努力保持方向。
    陸明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焦急，卻無法分身救援。他必須盡快找到相對安全的著陸點。
    他的神識在狂亂的能量中艱難地向下探索，終於穿透了雲層，捕捉到了下方的一絲景象——那是一片位於兩座山峰之間的、相對開闊的穀地，穀地中似乎有一條蜿蜒的河流。
    “跟我來！目標下方河穀！”陸明傳音給陳鋒，同時調整方向，如同隕石般向著那片穀地墜去。
    在距離地麵還有百米左右時，陸明猛地催動靈力，下墜之勢驟然減緩，同時鎮嶽劍向下揮出一道凝練的劍氣，將下方可能存在的障礙物如突出的岩石、樹木）清掃一空。
    “轟！”
    他穩穩地落在了一片相對鬆軟的河灘地上，雙腳陷入泥沙之中。幾乎在他落地的瞬間，他便一個翻滾，躲到了一塊巨大的鵝卵石後麵，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緊隨其後，陳鋒也憑借著過硬的身體素質和靈力操控，有驚無險地落在了不遠處，迅速找到掩體。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此刻，他們正處於一片陌生的山穀之中。頭頂依舊是翻滾的魔雲，綠色的閃電不時將山穀映照得一片慘綠。周圍是茂密的、散發著潮濕腐殖質氣味的原始森林，黑暗中仿佛有無數眼睛在窺視。那條蜿蜒的河流水流湍急，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掩蓋了林中的其他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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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器裏傳來滋滋的電流聲，與山鬼、墨工的聯絡時斷時續，隻能勉強確定他們還活著，但具體位置無法鎖定。
    “我們偏離預定降落點至少五公裏。”陳鋒借著戰術目鏡的微光觀察著電子地圖，地圖因為幹擾顯示不全，“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目標區域在東南方向，直線距離約十五公裏，但需要穿越這片原始森林和至少兩座山脊。”
    十五公裏，在平時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麽。但在這片被敵方陣法籠罩、危機四伏的陌生地域，每一步都可能踏中陷阱。
    “先想辦法和山鬼、墨工匯合。”陸明沉聲道，“他們擅長潛行和偵察，有他們在，我們行動會方便很多。”
    他閉上眼，嚐試通過龍組內部的一種特殊靈能印記感應山鬼和墨工的位置。這種印記感應範圍有限，且在此地受到幹擾，效果大打折扣。
    片刻後，他睜開眼，指向河流下遊方向：“山鬼在那邊，大約三公裏外，氣息有些紊亂，可能受傷了。墨工……感應很模糊，似乎在更遠的東北方向，狀態未知。”
    “我去接應山鬼！”陳鋒立刻說道。
    “不，我們一起去。”陸明否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盡快移動。沿著河流向下，相對容易隱蔽，也能順便接應山鬼。”
    兩人不再猶豫，借著岸邊岩石和樹木的陰影，如同兩道幽靈，悄無聲息地沿著湍急的河流向下遊潛行。
    河流兩岸的地形越來越崎嶇，植被也越發茂密。空氣中彌漫的那股陰冷能量並未因為離開雲層核心而減弱，反而如同無形的薄霧，滲透到森林的每一個角落，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變得壓抑、煩躁。
    陸明能感覺到，這股能量在潛移默化地侵蝕著生靈的心智，若是普通人在此待久了，恐怕會變得狂躁易怒，甚至產生幻覺。
    突然，走在側前方的陳鋒猛地打了個手勢，示意停止前進。
    陸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前方不遠處的河灘上，散落著幾具……屍體！
    兩人迅速靠近，警惕地觀察四周。
    那是三具穿著破爛迷彩服的屍體，看裝備和臂章，似乎是……軍方的人？！而且不是普通部隊，是隸屬於西部戰區的一支精銳特種偵察分隊！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陸明蹲下身檢查。屍體已經僵硬，死亡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致命傷很統一，都是被某種極其鋒銳的、帶著腐蝕性能量的武器瞬間割喉，傷口處殘留著淡淡的黑紅色蝕靈氣息。他們的裝備被搜刮一空，連身份標識牌都被取走了。
    “是‘暗刃’小隊的人！”陳鋒認出了其中一具屍體袖口一個不顯眼的標記，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們是三天前奉命進入秦嶺外圍進行常規偵察的……怎麽會死在這裏？還深入了這麽遠？”
    暗刃小隊，是軍方的王牌特種部隊之一，實力強悍，擅長敵後滲透偵察。他們竟然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裏，連求救信號都沒能發出？
    “看來，李雲飛的觸角，比我們想象的伸得更長。他不僅布置了能量屏障，還派出了清剿小隊，清除任何可能靠近的‘眼睛’。”陸明站起身，眼神冰冷，“我們之前的行蹤，恐怕也已經暴露了。”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細微的、仿佛樹枝被踩斷的“哢嚓”聲，從左側的密林中傳來！
    聲音很輕，但在陸明和陳鋒這等高手耳中，卻如同驚雷！
    “隱蔽！”陸明低喝，兩人瞬間閃入河邊的灌木叢中，屏住了呼吸，靈力內斂，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片刻之後，兩個穿著與環境融為一體的灰綠色偽裝服、臉上塗抹著油彩、行動如同狸貓般敏捷的身影，從林中悄無聲息地鑽了出來。他們手中端著加裝了消音器的特殊步槍，槍身上刻畫著簡單的隱匿符文，眼神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河灘，顯然是被剛才陸明他們檢查屍體時可能留下的細微痕跡所驚動。
    是“神盾”的巡邏隊！而且看其行動模式和裝備，是精英中的精英！
    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另一人點頭，兩人呈犄角之勢，小心翼翼地向著陸明和陳鋒藏身的灌木叢搜索過來！
    距離越來越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陳鋒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眼神中殺機凜然。陸明則微微搖頭，示意稍安勿躁，他的神識已經鎖定了這兩人，隨時可以發動雷霆一擊。
    就在那兩名巡邏隊員即將撥開灌木叢的瞬間——
    “啾！啾！”
    兩聲極其輕微、幾乎被河水聲掩蓋的破空聲響起！
    那兩名巡邏隊員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軟軟地倒了下去，他們的眉心處，各插著一根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鋼針！
    是山鬼！
    陸明和陳鋒立刻從藏身處現身。
    隻見臉色有些蒼白、左臂衣袖被撕裂、隱約可見血跡的山鬼，如同沒有重量般從一株大樹的陰影中滑落，對著他們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教官，隊長。”山鬼的聲音有些虛弱，但眼神依舊銳利，“我降落時受了點傷，被這兩個家夥盯上了，繞了一圈才甩掉，正好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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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得漂亮！”陳鋒上前扶住他，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主要是左臂被閃電擦傷和墜落時的震蕩，不算太嚴重。
    “沒事，皮外傷。”山鬼搖了搖頭，看向地上的屍體和那幾具軍方偵察兵的遺體，臉色凝重，“情況比我們想的更糟。這片區域已經被‘神盾’完全控製，他們布置了大量的暗哨、巡邏隊和感應陷阱。我一路過來，至少發現了三處暗哨和五處陷阱，差點就著了道。”
    他拿出一個簡易繪製的地圖草圖：“這是我來時粗略偵察的情況，你們看，通往目標區域的幾條主要路徑，都被重點布防了。而且，我感覺到，越靠近目標區域，那股陰冷能量就越強，對心智的侵蝕也越明顯。”
    陸明接過草圖，結合自己之前的感應和王胖子提供的傳說，眉頭緊鎖。
    李雲飛顯然將這裏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強攻不行，潛入也困難重重。
    “墨工呢？有消息嗎？”陸明問道。
    山鬼搖了搖頭：“通訊完全中斷，靈能印記也感應不到，他可能落到了更深的幹擾區，或者……遇到了麻煩。”
    失去了墨工這位陣法專家，對他們後續的行動無疑是巨大的損失。
    三人迅速處理了現場，將屍體和痕跡掩蓋，然後轉移到一處更為隱蔽的岩縫中稍作休整，由山鬼處理傷口。
    陸明看著外麵依舊被魔雲籠罩的天空，以及手中那簡陋的地圖，大腦飛速運轉。
    硬闖肯定不行。繞路？時間來不及，而且其他方向的情況未知，可能更加危險。
    必須想辦法避開正麵防線，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條湍急的河流上。河水源自山脈深處，必然流經目標區域……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形成。
    “我們不走陸路。”陸明指著地圖上的河流，“走水路！”
    “水路？”陳鋒和山鬼都是一愣。這條河水流湍急，暗礁密布，而且水中情況未知，風險極大。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陸明解釋道，“敵人的防禦重點必然在陸路通道。水下雖然也有風險，但相對而言，被發現的概率更低。而且，水流可以掩蓋我們的行動痕跡和能量波動。”
    他看向山鬼：“你的傷影響水下行動嗎？”
    山鬼活動了一下包紮好的左臂，搖了搖頭：“不影響。”
    “好。”陸明下定決心，“我們順流而下，利用水流和潛水裝備，盡可能靠近目標區域。一旦被發現，或者遇到無法通過的水下障礙，再強行登陸。”
    這是目前看來，唯一可能出其不意的途徑。
    三人不再猶豫，檢查了一下隨身攜帶的簡易潛水裝備龍組標準配置，包括水下呼吸器和腳蹼），確認無誤後，悄無聲息地滑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如同三條遊魚，順著湍急的水流，向著東南方向的目標，潛行而去。
    河水冰冷，能見度極低。水下的世界光怪陸離，扭曲的水草如同鬼影般搖曳，偶爾有受到能量汙染而變得奇形怪狀的水生生物從身邊掠過，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三人在水下保持著緊密的隊形，依靠戰術目鏡的夜視和水下模式艱難地辨別方向，同時還要時刻警惕可能存在的敵方水下傳感器或防禦生物。
    前行了約莫兩三公裏，水流變得更加湍急，前方傳來轟隆隆的巨響，似乎是一個瀑布或者巨大的落差。
    陸明打了個手勢，三人緩緩浮出水麵，小心地探出頭觀察。
    隻見前方河道驟然收窄，河水如同脫韁的野馬，衝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斷崖，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瀑布！瀑布下方水汽彌漫，深潭幽暗，看不清具體情況。
    而在瀑布兩側的懸崖上，赫然搭建著兩座隱蔽的哨所！哨所由粗大的原木和偽裝網構成，與山岩融為一體，若不是陸明神識敏銳，幾乎難以發現。哨所裏隱約可見人影晃動，以及……架設著的、帶有能量感應裝置的重武器！
    水路，也被封鎖了！
    不僅如此，陸明還感覺到，在那瀑布下方的深潭之中，潛伏著幾股強大的、充滿嗜血欲望的生命氣息！那絕不是普通的魚類！
    前有攔路哨所和瀑布天險，水下有未知怪物潛伏。
    他們的潛入之路，似乎走到了盡頭。
    然而，就在陸明思考是強行突破還是另尋他路時，他的神識猛地捕捉到，在瀑布後方那水汽彌漫的岩壁上，似乎……有一個極其隱蔽的、被藤蔓覆蓋的洞口？！
    那洞口隱隱傳來一絲微弱的、與周圍蝕靈能量格格不入的……古老且中正和的氣息？
    難道……那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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