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蝕主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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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林間空地上,血腥氣與蝕靈的汙穢能量混合,令人作嘔。那由蝕魂使獻祭自身所召喚出的模糊黑影,如同降臨世間的災厄之源,僅僅是存在,就讓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冰冷。
    陳鋒和山鬼解決了剩餘的護衛,正試圖解救那些驚恐萬狀的村民,卻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遠超金丹期的恐怖威壓震懾,動作瞬間僵住,冷汗浸透了後背。
    陸明半跪在地,用鎮嶽劍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強行施展禁術的後遺症,加上剛才傾盡全力的突襲,讓他此刻的狀態糟糕到了極點。靈力近乎枯竭,神魂布滿裂痕,身體如同被掏空。
    然而,當他抬起頭,看到那凝聚成形的黑影,聽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充滿了絕對冷漠與惡意的聲音時,一股冰寒徹骨的涼意,還是瞬間從尾椎骨竄上了天靈蓋!
    這氣息……這聲音……
    雖然比遺跡中那縷意念強大了無數倍,雖然更加冰冷、更加非人,但那核心的本質,陸明絕不會認錯——
    李雲飛!
    不,更準確地說,是李雲飛以某種方式,將自身的一部分本質力量,投射到了這裏!是比意念分身更高級的……力量投影!
    這投影的實力,絕對達到了元嬰期,甚至可能更高!
    “李……雲……飛……”陸明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眼中燃燒著刻骨的仇恨與冰冷的殺意。前世道隕之仇,今世屢次暗算之恨,在此刻匯聚成滔天怒火。
    那蝕主投影李雲飛投影)似乎很享受陸明此刻的憤怒與無力,黑影構成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看來,我那不成熟的小禮物指遺跡中的意念),並沒有給你帶來太多的困擾。”投影的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不過,也無所謂了。能逼我動用這具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蝕魂容器’,親自投影至此,你也算死得其所了,我親愛的……兄弟。”
    他特意加重了“兄弟”二字,充滿了譏諷。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陸明強撐著站起來,暗中瘋狂運轉功法,試圖汲取周圍稀薄的靈氣,哪怕隻能恢複一絲力量。
    “目的?”投影輕笑一聲,那笑聲如同金屬摩擦,令人毛骨悚然,“自然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前世的修為,今世的機緣,還有這……蘊藏著無限可能的世界的……支配權!”
    他抬起由黑影構成的手臂,指向“潛龍淵”的方向。
    “你以為,我費盡心機,隻是為了釋放下麵那條被禹皇老兒斬落的‘魘’之殘骸嗎?不,那太低級了。”投影的語氣帶著一種狂熱的野心,“我要的,是逆轉這秦嶺龍脈,以其無窮地氣與生靈願力為燃料,以‘魘’之惡念為引,以九鼎之一的‘偽鼎’為容器……重鑄我的……蝕滅道基!”
    “屆時,我將超越前世,踏足真正的永恒大道!而此界,將成為我登臨絕巔的……第一塊踏腳石!”
    重鑄道基!逆轉龍脈!
    陸明心中巨震!李雲飛的野心,竟然如此龐大!他不僅要恢複力量,更要借此機會,走出一條前所未有的邪道,甚至要獻祭整個秦嶺龍脈覆蓋的區域!
    瘋子!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做夢!”陸明厲聲喝道,“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投影嗤笑一聲,黑影手臂隨意一揮。
    一股無形卻磅礴的蝕靈之力如同重錘般轟擊在陸明胸口!
    “噗——!”
    陸明根本無力抵擋,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上,鮮血狂噴,手中的鎮嶽劍都險些脫手。本就嚴重的傷勢雪上加霜,意識都開始模糊。
    “教官!”陳鋒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衝過來,純陽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一拳轟向投影!
    “螻蟻撼樹。”投影甚至沒有正眼看他,隻是隨意一彈指。
    一道黑芒閃過,陳鋒如遭雷擊,護體靈光瞬間破碎,胸口出現一個焦黑的指洞,整個人萎頓在地,生死不知。
    山鬼見狀,知道不可力敵,毫不猶豫地甩出所有煙霧彈和幹擾裝置,試圖帶著陸明和昏迷的陳鋒撤離。
    “想走?”投影冷哼一聲,周身黑影擴散,化作無數條觸手般的黑色能量束,瞬間籠罩了整個空地,將山鬼的所有退路封死!那些被解救的村民在觸手的波及下,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便化為飛灰!
    絕對的力量碾壓!
    山鬼憑借著鬼魅般的身法,在黑色觸手的圍攻下艱難閃避,但險象環生,很快就被一道觸手掃中後背,作戰服撕裂,皮開肉綻,噴血倒地。
    轉眼之間,三人小隊,兩人重傷昏迷,一人倒地不起,隻剩下陸明靠著大樹,勉強維持著一絲意識。
    完了嗎?
    真的要結束在這裏了嗎?
    不甘心……絕不!
    陸明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前世的輝煌,今生的誓言,戰友的臉龐,家國的山河……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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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倒在這裏!至少……不能讓他如此輕易地得逞!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柄依舊散發著微弱溫潤光華的鎮嶽短劍上,落在了劍身中那枚“秩序之種”上。
    守陵人禹的囑托,鎮龍使庚的堅守……“秩序”的傳承……
    一個瘋狂而決絕的念頭,如同最後的星火,在他瀕臨熄滅的識海中燃起!
    他還有最後一張牌!一張同歸於盡的牌!
    他艱難地抬起顫抖的手,握緊了鎮嶽劍。他將殘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布滿裂痕的帝境神魂,以及……對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戀與守護意誌,毫無保留地、決絕地……注入到“秩序之種”之中!
    他不是要引爆它,而是要以自身的一切為祭品,強行……催發它!將這枚代表著“秩序”本源的神物,在此地,短暫地……綻放!
    “以我之魂……燃秩序之光……護此……山河……”
    他發出了無聲的呐喊!
    嗡——!!!
    鎮嶽短劍猛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陽般刺目的純白光芒!那光芒溫暖、浩大、充滿了滌蕩一切汙穢、重塑天地秩序的磅礴力量!
    “秩序之種”被徹底激活了!
    純白的光芒以陸明為中心,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擴散!光芒所過之處,那肆虐的蝕靈觸手如同遇到克星般,發出“嗤嗤”的哀鳴,迅速消融、潰散!
    就連那蝕主投影,在被這純白光芒照射到的瞬間,也發出了又驚又怒的嘶吼,周身的黑影劇烈波動,仿佛被投入滾油的冰雪,明顯淡化了不少!
    “你竟然……敢燃燒神魂催動‘秩序之種’?!瘋子!你這個瘋子!”投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懼和難以置信!
    他沒想到陸明如此決絕,這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即便他能殺掉陸明,這爆發的“秩序”力量也足以對他的投影造成重創,甚至可能波及到他在“潛龍淵”的本體計劃!
    純白的光芒還在持續擴散,淨化著範圍內的蝕靈汙染,也將重傷的陳鋒和山鬼籠罩在內,穩住了他們瀕死的傷勢。
    然而,陸明的氣息,卻在這光芒的綻放中,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仿佛隨時都會化作光點消散。
    就在陸明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準備以自身為代價,重創李雲飛投影,為這片土地爭取最後一絲喘息之機時——
    異變,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嗡——!!!”
    一聲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又仿佛源自大地深處的、古老、蒼茫、充滿了無上威嚴的龍吟,猛地從“潛龍淵”的方向傳來,響徹了整個秦嶺山脈!
    這聲龍吟,與那“魘”之惡念的暴虐咆哮截然不同!它浩大、堂皇、帶著一種撫慰萬物、統禦山河的磅礴意誌!
    隨著這聲龍吟響起,整個秦嶺山脈的地脈靈氣,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以前所未有的活力奔騰、湧動起來!天空之中,那籠罩已久的魔雲,竟被這無形的龍威驅散了不少,灑下了久違的陽光!
    與此同時,陸明手中那枚被催發到極致的“秩序之種”,仿佛受到了這聲龍吟的感召,猛地脫離了他的掌控,懸浮到半空之中!
    純白的光芒不再無序擴散,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的光柱,衝天而起,與那冥冥中的龍脈之氣產生了玄妙的共鳴!
    “這是……華夏祖龍意誌蘇醒?!”蝕主投影發出了驚駭欲絕的尖叫,“不可能!龍脈已被汙染,‘魘’之惡念即將脫困……怎麽可能……”
    他的話音未落——
    咻!咻!咻!
    三道顏色各異、卻同樣蘊含著煌煌天威的流光,如同受到征召的臣子,從秦嶺山脈的三個不同方向破空而來!
    一道呈玄黃色,厚重如山!
    一道呈青木色,生機勃勃!
    一道呈赤金色,鋒銳無匹!
    這三道流光瞬間沒入了那純白的秩序光柱之中!
    光柱的顏色驟然變得更加璀璨、更加複雜!一股遠比陸明催發時更加浩瀚、更加完整、更加接近本源法則的“秩序”力量,如同蘇醒的遠古神明,降臨於此!
    秩序光柱緩緩扭曲、變形,最終,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模糊的、頭戴平天冠、身穿日月星辰袍的帝王虛影!
    那虛影看不清麵容,但其目光掃過之處,萬物肅靜,連蝕主投影都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禹……禹皇?!不!是殘留的天地烙印?!”投影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那帝王虛影並未理會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下方氣息奄奄、即將消散的陸明。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陸明輕輕一點。
    一道蘊含著無盡生機與造化之力的七彩流光,從天而降,沒入了陸明的眉心!
    如同久旱逢甘霖,陸明那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被這股龐大而溫和的力量瞬間穩住,並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枯竭的靈力重新滋生,破裂的經脈被修複,甚至連識海中那布滿裂痕的帝境神魂,也在七彩流光的滋養下,開始緩緩愈合,變得更加凝實、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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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修為,不僅瞬間恢複,更是直接衝破瓶頸,一舉踏入了……金丹期!
    而且,並非普通的金丹,而是融合了帝境神魂底蘊、秩序之種氣息以及這莫名龍脈造化之力的……紫金大道金丹!
    一股強大的氣息從陸明身上爆發開來,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四射,再無半分虛弱!
    他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和更加堅韌的神魂,又看了看空中那尊由秩序之光和龍脈之氣凝聚的帝王虛影,心中明悟。
    這是華夏祖龍的意誌,感應到了“秩序之種”的爆發和龍脈的危機,借助殘留的禹皇烙印,顯化而出,並給予了他這份機緣與……使命!
    那帝王虛影對著陸明微微頷首,隨即目光冰冷地轉向了那瑟瑟發抖的蝕主投影。
    “邪祟……安敢犯吾山河……”
    虛影抬手,隻是對著投影輕輕一拂。
    “不!!!”李雲飛的投影發出了絕望的嘶吼,整個黑影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碾壓,瞬間寸寸碎裂,最終化作一縷黑煙,徹底湮滅!
    做完這一切,那帝王虛影也仿佛耗盡了力量,緩緩消散在空中。那衝天的秩序光柱也隨之收斂,重新化作一枚光芒內斂、但似乎更加靈動的“秩序之種”,落回了陸明手中。
    天地間,暫時恢複了平靜。隻有那回蕩的龍吟和湧動的龍脈之氣,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陳鋒和山鬼在秩序之光的治療下,傷勢也穩定下來,悠悠轉醒,看到氣息大變、已然結丹的陸明,都是又驚又喜。
    “教官,您……”
    陸明擺了擺手,目光凝重地望向“潛龍淵”方向。他能感覺到,那裏的能量衝突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因為祖龍意誌的蘇醒和剛才的變故,變得更加激烈和危險!
    李雲飛的本體,必然被驚動了!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真正的決戰,恐怕要提前了!
    陸明握緊了手中的鎮嶽劍和秩序之種,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金丹之力,眼神銳利如刀。
    他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陳鋒和山鬼,沉聲道:
    “抓緊時間恢複。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決然:
    “接下來,我們去‘潛龍淵’……斬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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