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衛六，泰坦。
    太陽係的冰封邊疆，甲烷之海與氮氣風暴的國度。零下180度的嚴寒如同無形的刀鋒，切割著稀薄但富含有機分子的大氣。腳下是水冰與烴類化合物混合的凍土，堅硬如鐵，布滿隕石撞擊留下的疤痕。遠處，巨大的土星懸於漆黑天幕，其壯麗的光環在此刻看來，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那裏，或許正隱藏著“腐噬之星”的陰影。
    從危機四伏的歸墟間隙，到這片太陽係的死亡角落，環境的劇變讓陸明和扳手都出現了短暫的不適。
    “咳咳……能量水平極低，環境惡劣，不適合碳基生命長期生存。生命維持係統……還能撐12標準時。”扳手檢查著自身裝備，語氣沉重。星環守望者的科技雖然先進，但在這遠離恒星、資源匱乏的星球，也顯得捉襟見肘。
    更糟糕的是，陸明感應了一下自身狀態。強行引動法則風暴和傳送，讓他本就剛剛穩固的元嬰中期境界再次出現了波動，傷勢雖未惡化，但也遠未恢複。最讓他心痛的是，軒轅劍尖失落在了歸墟間隙，那不僅是強大的武器，更是軒轅皇帝的傳承信物。
    他們被困在了一顆遙遠的、冰冷的衛星上，前有星艦威脅，後無援軍支持，自身狀態糟糕，堪稱山窮水盡。
    “必須盡快聯係地球，或者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陸明壓下心中的焦躁，皇道感知擴散開來，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或能量源。
    然而，泰坦一片死寂。除了永恒的風聲和腳下凍土的冰冷，他感受不到任何熟悉的龍脈之氣或文明之火，隻有一種亙古的荒涼。
    “我的長程通訊設備在星艦裏就損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功率，連太陽係內都傳不出去。”扳手苦笑搖頭，“除非我們能找到穩定的能源，建立一個信號增幅站……”
    希望渺茫。
    兩人在這片陌生的冰原上艱難跋涉，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庇護所或資源。扳手利用便攜探測器掃描著地下結構，希望能找到水冰層或者甲烷湖，至少可以補充一些基礎資源。
    幾個小時的搜索，一無所獲。絕望的情緒如同泰坦的嚴寒，一點點侵蝕著他們的意誌。
    就在扳手準備建議找個背風處等待可能但幾乎不存在）的救援時，他的探測器突然發出了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嘀嘀聲。
    “有發現！”扳手精神一振，調整著探測器參數，“不是天然信號……是……極其微弱的、規律性的能量脈衝？！來源……地下！深度大約……三公裏！”
    地下？規律性能量脈衝？
    在這顆被認為隻有原始化學過程和可能存在簡單生命的星球上，這簡直是驚天發現！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星，重新點燃。
    兩人立刻沿著探測器指引的方向，找到了一處巨大的、仿佛由冰川運動形成的裂隙。裂隙深不見底，散發著更加濃鬱的甲烷和乙烷氣味，那微弱的能量脈衝，正從裂隙深處傳來。
    “下去看看！”陸明當機立斷。無論下麵是什麽，都比在表麵等死強。
    他們沿著陡峭的冰壁向下攀爬。越往下，溫度越低，氣壓也逐漸升高。周圍冰壁呈現出詭異的藍色和橙色條紋，那是複雜的有機化合物沉積。
    下降了約兩公裏，裂隙開始變得開闊，最終，他們抵達了底部。
    眼前的一幕，讓兩人都愣住了。
    裂隙的底部，並非預想中的甲烷湖或者冰層，而是一片……巨大的人工建築群廢墟！
    殘破的、由某種暗銀色金屬構成的穹頂大部分已經坍塌，露出後麵更加複雜的管道和結構。一些類似能量傳輸塔的設施歪斜地矗立著，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冰霜。建築的風格與地球迥異，線條更加硬朗、簡潔，充滿了實用主義的工業感，但同樣帶著一種曆經漫長歲月的滄桑。
    而那規律性的能量脈衝，正是從廢墟中央，一個相對保存完好的、半球形建築的內部傳出的！
    “這是……什麽文明的遺跡？”扳手震驚地掃描著周圍，“風格不輸於已知的任何星際文明數據庫……看這風化程度，至少存在了數十萬年，甚至更久！”
    一個存在於土衛六地下的、數十萬年前的未知文明遺跡？！
    陸明心中同樣震撼。他走近那座半球形建築，發現入口被一道厚重的、布滿奇異符文的金屬閘門封鎖著。那能量脈衝，正是從門後傳來。
    他嚐試用神識探查，卻被門上那奇異的符文阻擋，這些符文似乎蘊含著某種不同於靈氣、也不同於蝕靈的能量體係。
    “讓我來。”扳手上前，取出各種工具，開始嚐試破解門禁係統。星環守望者的技術顯然更高一籌，經過一番複雜的操作，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厚重的閘門緩緩向上開啟，露出了後麵幽深的通道。
    一股混合著塵埃、機油和某種未知能量的陳舊氣息撲麵而來。
    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
    通道內部布滿了各種停止運轉的機器和顯示屏，牆壁上刻滿了那種奇異的文字和符號。他們沿著能量脈衝最強的方向前進，最終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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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由無數精密水晶和金屬線圈構成的複雜裝置。裝置的核心，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不斷散發著柔和藍光的多麵體晶體！那規律性的能量脈衝，正是由這顆晶體發出的！
    而在裝置的下方，連接著數十根粗大的能量管道，延伸向廢墟的深處，似乎在汲取著某種地熱或者地質能量，維持著這顆晶體的最低限度運轉。
    “這是……一個還在運行的……文明火種保存庫？！”扳手看著那晶體，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晶體裏……儲存著一個消亡文明的全部知識、曆史和……靈魂印記？！”
    就在這時，那顆藍色晶體仿佛感應到了外來者的進入，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
    一個斷斷續續、帶著嚴重雜音、但語法結構奇特的意念，直接出現在兩人的腦海中：
    【……外……來……者…………泰坦……守望者……序列……7…………能量……即將……耗盡…………請求…………數據……備份…………文明……延續……】
    泰坦守望者？序列7？
    陸明和扳手心中巨震！這個消亡的文明，竟然自稱“守望者”？難道……
    “你們……和‘星環守望者’有什麽關係？”扳手忍不住用星際通用語一種基於數學和邏輯的語言）問道。
    藍色晶體的光芒急促閃爍了幾下，似乎在進行艱難的檢索和識別。
    【……星環……？……數據庫……殘缺…………關聯性…………低…………本序列……職責…………監控……太陽係……第三行星…………生命……演化…………記錄…………警告…………高維……威脅……】
    監控太陽係？第三行星？那不就是地球？！
    這個數十萬年前就存在於泰坦地下的文明，竟然一直在監視著地球的演化？！而且，他們似乎也預見到了“高維威脅”很可能就是指“寂滅”）？
    “你們知道‘寂滅’？知道那艘星艦？”陸明急切地用神識傳遞意念。
    【……寂滅……？……定義……符合……檔案……‘終焉使者’…………威脅等級…………文明滅絕…………本序列……曾……發出……預警…………但……母文明…………已……無響應……】
    藍色晶體的光芒變得更加黯淡，傳遞出的意念也越發微弱。
    【……能量……低於……維持閾值…………即將……進入……永久靜默…………外來者…………如果……你們……代表…………希望…………請……接收…………最後的…………數據…………和…………警告……】
    它似乎將陸明和扳手，當成了某種可能的“希望”繼承者。
    下一刻，藍色晶體猛地爆發出最後、也是最強烈的光芒！兩道凝練的、由無數信息流構成的藍色光束，分別射向了陸明和扳手的眉心！
    龐大的、雜亂的信息流強行湧入他們的腦海！
    那是關於這個“泰坦守望者”文明的零星曆史碎片，關於他們對太陽係、對地球生命的漫長觀察記錄，關於某種名為“靈能”一種不同於靈氣，更偏向於精神與生命場的能量）的應用技術，以及……關於他們對“終焉使者”寂滅）的有限研究和……最後的觀測預警！
    其中一段模糊的觀測記錄，讓陸明和扳手瞬間頭皮發麻——
    那記錄顯示，在遙遠的過去可能數十萬或百萬年前），曾有一艘小型的、風格與“腐噬之星”類似的“終焉使者”偵查艦，抵達過太陽係，並與當時的“泰坦守望者”母文明發生過短暫接觸衝突，之後便離開了。而“泰坦守望者”文明，似乎就在那之後不久……迅速衰亡了？
    是巧合？還是……
    信息傳輸完畢，藍色晶體的光芒徹底熄滅，變成了一塊普通的、毫無生氣的石頭。大廳內僅存的設備也停止了運轉，整個廢墟陷入了真正的、永恒的死寂。
    這個默默守望了地球不知多少萬年的文明火種，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能量，徹底消散於曆史長河。
    陸明和扳手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腦海中那龐大的信息流需要時間消化，但這短暫的接觸，帶給他們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
    宇宙的浩瀚與殘酷，文明的脆弱與堅韌，在這顆冰冷的衛星地下，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是因為‘寂滅’才消亡的？”扳手的聲音有些幹澀。
    “不確定，但可能性很大。”陸明沉聲道，“至少，他們為我們提供了至關重要的信息——‘寂滅’並非第一次來到太陽係！而且，他們似乎對‘靈能’有所研究……”
    他仔細感悟著腦海中那些關於“靈能”的應用技巧。這種能量似乎更側重於精神層麵，與生命意誌、信念之力關聯密切，某種程度上，與地球的“文明之火”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這能成為對抗“寂滅”的另一個突破口！
    更重要的是，這個遺跡本身，以及那顆維持了數十萬年的文明火種，給了陸明一個前所未有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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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或許並非隻有一種形式。即使文明消亡，其留下的火種與警示，也能在遙遠的未來，成為新希望萌芽的土壤！
    “我們不能讓泰坦守望者的犧牲白費。”陸明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必須利用這裏可能殘存的資源，想辦法修複通訊，聯係地球！”
    兩人開始仔細搜索這片巨大的地下廢墟。
    幸運的是，他們在一處相對完好的備用能源室裏，找到了一些尚未完全失效的、利用地熱和放射性元素發電的古老設備。扳手展現了他驚人的技術能力，利用手頭的工具和廢墟裏淘換來的零件，竟然真的勉強修複了一套小功率的能源係統，並嚐試連接廢墟裏那個巨大的、指向地球方向的星際通訊陣列雖然大部分已損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就在扳手滿頭大汗地進行最後調試時，陸明突然心有所感，猛地抬頭，望向廢墟穹頂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岩層和冰殼，看到外麵的星空。
    他的皇道感知，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熟悉氣息的……空間波動？就在泰坦的軌道附近！
    “怎麽了？”扳手注意到他的異常。
    陸明沒有回答，而是全力運轉神識，試圖鎖定那絲波動。
    突然，他臉色一變！
    “不好！是……終焉領主的氣息？他它）……追出來了？！而且……好像……在和人……交戰？
    什麽？
    扳手手一抖，差點把精密儀器掉在地上。
    終焉領主追出了歸墟間隙？還在泰坦軌道與人交戰？和誰？！地球上還有誰能追到這裏，並與領主級存在交手？！
    難道……是星環守望者的援軍？！還是……地球上的其他隱藏力量？！
    陸明來不及細想，他感受到那軌道上的能量碰撞極其激烈，而且……似乎正在向著泰坦地表靠近！
    “快！加快速度！我們必須盡快聯係外界！”陸明對著扳手低吼道，同時自身靈力暗暗提起，警惕地感知著外界那越來越清晰的恐怖能量餘波。
    一場意想不到的、發生在太陽係邊緣的激戰，似乎正將他們再次卷入旋渦的中心！
    而他們，是這場意外遭遇戰中，唯一可能知曉雙方底細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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