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時，李秀蓮正拿著掃帚，清掃著院子裏的落葉。
    她一抬頭，看到兒子身上掛滿的東西，手裏的掃帚“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的老天爺！”
    蘇清清和林大山聽到動靜，也從屋裏走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林墨左手的烤鴨，右手的豬肉，還有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時，三個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隻烤鴨油光鋥亮，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那塊五花肉肥瘦相間，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墨……墨兒……”林大山的聲音有些發顫，林墨前幾天才拿回來那麽多東西。
    今天又拿回來了這麽多……
    林墨笑了笑，把東西一件件地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爹，娘，清清，快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
    他把烤鴨和豬肉放下，又從背上的包袱裏，一樣樣地往外掏。
    瓜子，花生，桃酥，嶄新的針頭線腦，還有一大包雪白的棉花。
    李秀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包棉花，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這……這得花多少錢啊！”她走上前，手顫抖著，想摸又不敢摸。
    “娘，錢的事您別操心。”林墨把東西都擺好，看著家人震驚的臉，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宣布。
    “我今天去鎮上，請了王大錘師傅。”
    “咱們家，要蓋新房了。”
    院子裏，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秀蓮臉上的心疼，林大山眼裏的擔憂，蘇清清眸中的好奇，全都在這一刻，凝固成了純粹的、不敢置信的震驚。
    “蓋……蓋新房？”李秀蓮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得多少錢啊？”
    林墨笑了笑，“我上次忘記跟你們說實話了，那株野山參我其實賣了不止30塊錢，而是300！”
    “300？”
    李秀蓮、林大山、蘇清清，差點激動的抽過去。
    這年頭，一家人一年的收入都不到50塊。
    一株野山參就賣了300！
    林墨做了個“噓”的手勢，“爹、娘、清清，這事兒你們對外千萬別說。”
    “咱們有錢了，蓋房子就要蓋最好的，青磚大瓦房。三間正房，兩間廂房，再把院子用青磚壘起來。”
    “以後，刮風下雨，咱們再也不用怕了。”
    蘇清清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就湧了出來。
    青磚大瓦房。
    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她的男人，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那不是一個房子，那是一個家。
    一個真正能為她遮風擋雨，能讓她安心睡去的家。
    林大山蹲在地上，拿起旱煙袋，手抖得幾次都沒把煙絲裝進去。他猛地吸了兩口，嗆得連連咳嗽，眼角卻有渾濁的淚光在閃動。
    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蓋一棟新房，讓老婆孩子住得舒坦。
    可他沒本事，忙活了一輩子，還是守著這三間破土房。
    沒想到，這個願望，被他這個曾經最讓他操心的兒子，給實現了。
    “好……好啊！”李秀蓮最先反應過來，她一抹眼淚，衝過來一把抓住林墨的胳膊，臉上笑開了花，“我兒子出息了！出息了！咱們家要住大瓦房了！”
    她高興得在院子裏直轉圈，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一會兒說新房的灶台要砌在哪裏，一會兒又說要給清清留一間最大最敞亮的屋子。
    中午過後。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請問，這裏是林墨兄弟家嗎？”
    林墨走過去打開門。
    門口，王大錘正指揮著兩個夥計，正準備從一輛牛車上往下卸東西。
    青色的磚石，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瓦片，還有幾根粗壯的房梁木。
    牛車後麵，還跟著好幾個扛著工具的匠人。
    這動靜，瞬間驚動了左鄰右舍。
    一扇扇門被打開，一個個腦袋探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家門口那堆積如山的建材上。
    這下，再也沒有人懷疑了。
    林家，是真的要蓋新房了！
    “王師傅，辛苦了。”林墨笑著迎了上去。
    “不辛苦不辛苦！”王大錘看到林墨，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林兄弟，料子先給你送來第一批，你看看，都是頂好的青磚和梁木，半點不摻假！”
    他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這活兒，我王大錘親自給你盯著，保證蓋得漂漂亮亮，結結實實！”
    林大山和李秀蓮也趕忙迎了出來，又是遞煙又是倒水，激動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王大錘帶著人，在院子裏量尺寸，定地基，忙活得熱火朝天。
    林家小小的院子，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蘇清清站在屋簷下，看著院子裏忙碌的眾人，看著那個正和王大錘師傅談笑風生的男人。
    他的身影挺拔，從容自信，仿佛天底下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她癡癡地看著，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那雙清澈的杏眼裏，盛滿了化不開的崇拜和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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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了一下午，定好了地基的範圍，王大錘才帶著人離開，說明天一早正式動工。
    送走了匠人，李秀蓮看著院子裏那堆嶄新的磚瓦，感覺跟做夢一樣。
    “走！做飯！今天必須好好慶祝一下！”
    廚房裏，很快就飄出了濃鬱的肉香。
    李秀蓮掌勺，林大山燒火，蘇清清在一旁幫忙洗菜。
    林墨則把那隻烤鴨撕開，片成一塊塊大小均勻的肉片，整整齊齊地碼在盤子裏。
    很快，一桌豐盛的晚宴就準備好了。
    油光鋥亮的烤鴨，燉得軟爛脫骨的排骨湯，還有一盤用裏脊肉炒的青菜。
    一家四口，圍坐在那張破舊的方桌旁。
    桌上的飯菜，香得讓人直吞口水。
    “來，清清，吃個鴨腿！”李秀蓮夾起最大的一隻鴨腿，放進了蘇清清的碗裏，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謝謝娘。”蘇清清小聲說道，臉頰紅撲撲的。
    林大山給自己倒了一大碗燒刀子，端起來，看著林墨，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最後卻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口將碗裏的酒悶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入喉，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泛起了濃濃的紅光。
    林墨也給自己倒了一碗，站起身。
    “爹，娘。”他端起酒碗，“以前是我給家裏添了麻煩。”
    “咱們家的好日子來嘍！”
    他說完，一飲而盡。
    一頓飯，吃得酣暢淋漓。
    林墨和蘇清清回到房間。
    蘇清清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上床，而是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院子裏的景象。
    “老公，”她輕聲開口，“這一切，都跟做夢一樣。”
    林墨從身後，輕輕地抱住了她。
    “這不是夢。”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聞著她發間的清香，“以後，咱們的日子，會比夢裏還好。”
    蘇清清轉過身，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了他的嘴唇。
    月光如水，溫柔地灑進屋裏，將兩道緊緊相擁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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