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懶得跟她解釋。
    他冷冷地看著她，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淡漠。
    “我看你是餓出幻覺了，在這說胡話。”
    “我……”蘇大丫被他這麽一說，也有些懵了，但剛才那詭異的一幕，還牢牢刻在她腦子裏。
    林墨沒再理她，抬腳就要走。
    “林墨！求求你，你救救我吧！”
    蘇大丫連滾帶爬地抱住了他的小腿。
    “我們家……我們家回不去了！”
    “我奶她被你家的狗嚇著了，現在在村裏都抬不起頭，她……她現在成神經病了！她說一定要把我抓回去，嫁給隔壁村的王瘸子！她說就算換不來彩禮，也要把我嫁出去，眼不見為淨！”
    林墨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
    “那是你們蘇家的事，與我何幹？”
    他一腳踢開蘇大丫的手，眼神裏沒有半分同情。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留下蘇大丫一個人，癱坐在泥地裏，絕望地看著他的背影。
    ……
    此時的蘇家，確實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蘇老太婆被狗嚇尿的事，像一陣風，吹遍了清水村的每一個角落。
    她現在隻要一出門，就能感覺到背後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和壓抑不住的竊笑聲。
    “笑！笑！都他媽的笑！”
    蘇老太婆把院子裏的一隻鹹菜壇子狠狠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都怪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思想覺悟那麽低！要不是你們沒攔住我，我能去林家丟這個人嗎？”
    她指著蘇有才和王蘭的鼻子，破口大罵。
    “還有你們那兩個好兒子！讓他們去搞好關係，結果呢？連根毛都沒撈回來！我看他們就是想活活餓死我這個老太婆！”
    王蘭捂著臉，小聲地辯解：“娘，這事怎麽能怪我們……”
    “不怪你們怪誰？怪我嗎？”
    蘇老太婆一拐杖就抽了過去，“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這個成分不好的進門！”
    蘇有才在一旁縮著脖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家裏已經好幾天沒正經開火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菜色。
    入夜。
    破廟裏，蘇二強餓得眼冒金星。
    “哥，我受不了了，我感覺我快餓死了。”
    蘇大強靠在牆上，眼睛在黑暗裏閃著光。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裏冒了出來。
    “二強，你想不想吃肉？”
    蘇二強一愣，“哥，你說啥胡話呢，哪有肉吃？”
    “跟我來。”
    兄弟倆借著月色，鬼鬼祟祟地溜回了蘇家。
    院子裏靜悄悄的，蘇老太婆的房間裏傳出沉重的鼾聲。
    兩人貓著腰，像兩隻偷油的老鼠，溜進了老太婆的屋子。
    蘇大強趴在地上，伸手在床底下摸索著。
    果然，在床底下最靠牆的位置，有一塊地磚是鬆動的。
    他用手指摳住縫隙，輕輕一撬。
    地磚被翻開了，下麵露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
    他把布包拿出來，打開一看，兄弟倆的呼吸瞬間就停住了。
    布包裏，有一小遝用繩子捆得整整齊齊錢，另外還有一支銀簪子和一對耳環。
    這是蘇老太婆這些年省吃儉用存下的全部家當。
    “哥……這……”蘇二強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
    “拿著！”
    蘇大強把東西往懷裏一揣，拉著蘇二強就往外跑。
    “咱們走！去縣城！再也不回來了！”
    兩人沒有絲毫猶豫，連夜逃離了清水村。
    第二天一大早。
    蘇老太博醒來，總覺得心神不寧。
    她下意識地就想去看看自己的寶貝。
    當她趴在地上，看到那個被撬開的地洞時，眼前一黑。
    “我的錢！我的首飾！”
    她發出一聲慘叫，衝出屋子。
    “蘇大強！蘇二強！你們兩個小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院子裏空空蕩蕩，哪裏還有那兩個孫子的影子。
    蘇老太婆氣血攻心，隻覺得天旋地轉，她指著大門口的方向，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隨即，她兩眼一翻，口水順著歪斜的嘴角流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與此同時，林墨正帶著王大錘和幾個年輕力壯的社村民，嘿咻嘿咻地把砍好的金絲楠木往山下運。
    那木頭沉重無比，但顏色卻漂亮得驚人。
    陽光一照，木頭表麵就像是流淌著金色的光，華貴逼人。
    木料一出現在大槐樹村，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哎喲，你們瞅瞅，這是啥木頭啊？咋還發光呢？”
    “這顏色，可真好看！比縣裏領導辦公室的桌子都氣派！”
    “林墨這小夥子，是真有本事啊！上山一趟，就能弄回來這麽好的木頭！”
    村民們圍在路邊，指指點點，滿眼的羨慕。
    就在這時，一陣“突突突”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一輛半舊的軍綠色吉普車，顛簸著從村口開了過來，卷起一路煙塵，正好停在了他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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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頭，村裏能見到自行車都稀罕，更別說這種四個輪子跑的鐵家夥了。
    車門打開，一個身穿藍色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從副駕駛上走了下來。
    司機和後座一個年輕的幹事也連忙跟著下車。
    中年男人雙眼放光的看著木頭。
    “金絲……竟然是金絲楠木！”
    “而且是成色如此之好的金絲楠木！”
    他一臉激動的朝所有人問道：“這金絲楠木是誰的啊？”
    林墨說道：“我的。”
    “不錯，不錯！”中年人一臉欣賞點點頭，
    “我是縣國營木材廠的主任，我叫錢大海，請問小兄弟如何稱呼？”
    “林墨。”
    話音剛落，錢大海就伸出了三根手指，“林墨同誌，你這批木料，我們廠全要了！我給你這個數！”
    “三……三十塊？”周圍的村民都一臉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跟在錢大海身後的年輕幹大聲說道：“是三千！”
    三千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林墨的眼神，已經從羨慕變成了嫉妒。
    三千塊錢啊！
    他們一年也攢不下三十幾十的，這麽點木頭就賣三千！
    李秀蓮和林大山也聞訊趕了過來，腿肚子都軟了。
    “墨兒……他……他說三千塊？”李秀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所有人灼熱的目光中，林墨朝著錢主任淡淡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錢主任，這金絲楠木我不賣。”
    村民們頓時就傻了。
    “林墨，你是不是傻了？三千塊錢啊！”
    “就是啊！這可是三千塊！你賣了這木頭，都能再蓋二十座大瓦房了！”
    錢主任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明白了什麽。
    一臉讚賞的朝林墨說道：“林墨同誌，可是嫌價格低了？價格好商量，隻要你肯賣，我……”
    林墨再次搖頭，“錢主任，你的善意我心領了，但這木頭，多少錢我都不賣。”
    “因為，這是我給我媳婦打床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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