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的時候，林大河和二嬸拎著一籃子雞蛋，還有一塊自家做的臘肉，高高興興地來了。
    院子裏，一張大方桌已經擺好。
    桌上，一鍋熱氣騰騰的燉羊肉正冒著香氣，旁邊是一大盤金黃油亮的燒雞，還有幾樣李秀蓮炒的家常小菜。
    兩家人圍坐在一起，氣氛好得不得了。
    “來來來，都別客氣，動筷子！”李秀蓮熱情地招呼著，“大河，弟妹，嚐嚐我這羊肉，燉了一下午呢，爛得很！”
    “大嫂你這手藝，沒得說。”林大河夾了一塊羊肉放進嘴裏，燙得直吸氣，卻又舍不得吐出來。
    大家有說有笑，正吃得熱鬧。
    門被猛地推開了。
    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帶著兩個地痞流氓樣的人，闖了進來。
    來人一身的酒氣，個子不高，一條腿走起路來高低不平，正是王瘸子。
    “誰是林墨啊？”王瘸子扯著嗓子，醉醺醺地喊道，“我，蘇大丫的男人，也就是你的大姐夫！怎麽，妹夫家蓋新房，也不請我這個大姐夫來喝一杯？”
    李秀蓮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來，她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當我兒子的姐夫？”
    “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林大河也站了起來，皺著眉頭，“王瘸子，你喝多了，趕緊回去！”
    “我喝多？”王瘸子冷笑一聲，指著林墨，“我今天來，就是想見見我這個有錢的妹夫！聽說你現在可威風了，連縣城國營廠的工作都看不上？”
    “怎麽，發了財，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他身後的兩個混混也跟著起哄，一副要找事的樣子。
    蘇清清的小臉有些發白，她下意識地往林墨身邊靠了靠。
    林墨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連站都懶得站起來，隻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王瘸子一眼。
    “有事？”
    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卻讓王瘸子心裏莫名地咯噔一下。
    就在王瘸子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一個客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請問，林墨林小哥是在這裏嗎？”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孫掌櫃提著一個用紅紙包著的大禮盒，正滿臉笑容地站在門口。
    王瘸子看到孫掌櫃，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那股囂張氣焰一下子就沒了。
    他趕緊丟下林墨，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
    “哎喲！孫掌櫃！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孫掌櫃卻像是沒看見他一樣，連個眼角都沒給他，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他快步走到林墨麵前，把手裏的禮盒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林小哥，恭喜喬遷之喜啊！老朽來晚了，還望不要見怪。”
    林大河和二嬸張大了嘴，他們知道林墨現在有本事，但沒想到，連鎮上大藥鋪的掌櫃，都對他這麽客氣。
    王瘸子更是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林墨站起身，接過了禮盒。
    “孫掌櫃太客氣了，快請坐。”
    孫掌櫃擺了擺手，他湊到林墨身邊，壓低了聲音。
    “林小哥，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吃飯了。我就是想來問問，那個……大力丸……”
    林墨明白他的意思。
    “最近忙著蓋房子，沒顧上。明天吧，明天我給你送一百顆過去。”
    “一百顆！”孫掌櫃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激動得搓著手，“太好了！太好了！那我就不耽誤林小哥了，我先回去了！”
    一家人留他吃飯，孫掌櫃怎麽都不肯，執意要走。
    臨走前，他路過還愣在原地的王瘸子，腳步頓了頓，眼睛一瞪。
    “還愣在這裏幹什麽？沒看到林小哥一家在吃飯嗎？”
    “還不快滾！”
    王瘸子被嚇得一個哆嗦，魂都快飛了。
    “是，是，我馬上滾，馬上滾！”
    他連個屁都不敢放，帶著那兩個混混，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院子。
    院子裏，又恢複了安靜。
    李秀蓮看著桌上那個精致的禮盒，又看了看自己兒子，滿臉都是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林墨笑了笑，“娘，吃飯吧，就是一點生意上的事。”
    大家重新坐下吃飯，氣氛比剛才還要熱烈。
    可沒過一會兒，那個讓人討厭的身影，又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門口。
    王瘸子竟然又回來了。
    這次他沒再耍橫，隻是扒著門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妹夫……妹夫……”
    他搓著手，一臉討好，“你看，咱們現在也是親戚了，你看，你跟孫掌櫃關係這麽好，可不可以在他麵前美言幾句？”
    別看孫掌櫃，對林墨客客氣氣的，但對王瘸子這種人來說，卻是高攀不起的。
    王瘸子為什麽是瘸子，就是因為當初不小心惹到了孫掌櫃，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找上門，廢了他那條腿。
    雖然孫掌櫃不承認，但明眼人都知道。
    李秀蓮氣得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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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林墨拉了拉李秀蓮的衣服，朝著旺財的位置喊了一聲。
    “旺財！”
    “嗷嗚！”
    一聲低沉的咆哮，從旺財的喉嚨深處發出，直接衝向了王瘸子。
    “我操！”
    王瘸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狼嚎嚇得差點癱在地上。
    下一秒就看到一個黑影朝他衝了過來。
    王瘸子轉身就跑，他那條好腿拚命地蹬地，瘸腿卻不給力地在後麵拖著，整個人跑起來的姿勢，說不出的滑稽和狼狽。
    他身後那兩個混混，反應比他還快，一看這狗是衝著王瘸子去的，二話不說，掉頭就往村外跑，跑得比兔子都快，眨眼就沒了影。
    “哎！等等我！”
    王瘸子絕望地喊了一聲。
    可他哪裏跑得過四條腿的旺財。
    旺財幾步就追上了他，一個猛撲，並沒有下口咬肉，而是張開大嘴，對準他那本就破爛的褲腿，狠狠一口！
    “嘶啦！”
    一聲清脆的布料撕裂聲響起。
    王瘸子隻感覺腿上一涼，低頭一看，自己的褲子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裏麵黑乎乎的腿。
    “救命啊！殺人啦！狗咬人啦！”
    王瘸子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他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地往前爬，想離那隻惡犬遠一點。
    可旺財像是玩上癮了，它也不急著追，就那麽不緊不慢地跟在王瘸子後麵。
    等王瘸子連滾帶爬地跑出幾步，它就又躥上去，“嘶啦”一下，再撕下一塊布料。
    一下，又一下。
    王瘸子的褲子，很快就變成了掛在腰上的幾根破布條，隨著他的跑動，他那兩條瘦骨嶙峋的腿和髒兮兮的襯褲，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院子裏，林家兩家人已經看傻了。
    林大河和二嬸張著嘴，手裏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們知道林墨家的狗厲害，可沒想到，會厲害到這種程度。
    這哪是狗，這簡直就是成精了！
    “哈哈哈哈！活該！”
    “讓他來我們家撒野！讓他來找不痛快！”
    “旺財！追！追上去！讓他知道知道我們老林家的門不是那麽好進的！”
    蘇清清起初還有些緊張，小手緊緊抓著林墨的胳膊。
    可看著看著，她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發現，旺財根本沒有傷人的意思，它就是在……戲耍王瘸子。
    那樣子，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在玩一個不討人喜歡的玩具。
    王瘸子已經快被嚇瘋了。
    他一邊哭喊，一邊手腳並用地往前逃。
    他現在後悔死了，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喝了點馬尿就來林家找事，更後悔自己為什麽要第二次回來。
    可就在這時，旺財又一次追了上來。
    這一次，它沒有再撕他的褲子。
    而是用頭撞在了王瘸子的屁股上。
    “哎喲！”
    王瘸子被這股巨大的力道撞得一個趔趄，整個人向前撲去，臉朝下，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
    可旺財已經到了他跟前，它沒有再動，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喉嚨裏發出“嗚嗚”的低吼，齜著牙，滿是口水的長舌頭，就那麽在他的臉上方晃來晃去。
    一股溫熱的液體，滴答一下，落在了王瘸子的額頭上。
    王瘸子身體猛地一僵。
    他徹底崩潰了。
    “別……別咬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閉著眼睛，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求饒。
    也就在這時，一股濃烈又刺鼻的騷臭味，從他的褲襠裏，迅速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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