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是我……我是你姐……”蘇大丫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
    她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想要去拉蘇清清的衣角。
    林大河眉頭緊鎖，上前一步，擋在了蘇清清麵前。
    “別碰！”他的聲音充滿了厭惡。
    蘇大丫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看著蘇清清身上那件幹淨的新衣服，再看看自己滿身的汙垢，眼裏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她跪了下去。
    噗通一聲，膝蓋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地麵上。
    “清清，你救救我……”她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淒厲的哭聲在空曠的藥鋪裏回蕩。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
    大家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女的是誰啊？咋跟個叫花子似的？”
    “看樣子，跟清清老板娘認識啊。”
    “哎喲，那可憐見的，是受了什麽罪啊？”
    蘇清清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蘇大丫。
    她的腦海裏，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幕幕畫麵。
    當初，蘇大丫趾高氣揚地對她說，林墨就是個廢物，她不嫁，要她去嫁。
    當初，她在蘇家，被當做累贅和仆人，而蘇大丫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一幕幕往事，像刀子一樣，紮在蘇清清的心上。
    她的善良，正在和記憶中的傷疤，進行著激烈的拉扯。
    “蘇大丫，你來幹什麽？”林墨的聲音，從蘇清清身後響起。
    他的聲音很平淡，沒有絲毫波動。
    但蘇大丫聽見了，身子卻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向林墨。
    那個曾經被她和全村人嘲笑的廢物，此刻正站在櫃台後，眼神平靜而淡漠。
    他像是一座山，穩穩地立在那裏。
    而她。
    隻是跪在山腳下，仰望著，卑微到塵埃裏。
    蘇大丫的眼淚流得更急了。
    她猛地磕了一個頭，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墨……不，林大夫……求求你，救救我。”
    “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王瘸子他就是個畜生……他天天打我，不給我飯吃，還讓我扮乞丐去要錢……”
    她把頭磕得咚咚響。
    “林大夫，看在……看在我是清清姐姐的份上，求你救救我。”
    “我給你當牛做馬！我給你們當一輩子仆人！”
    “求求你，隻要能讓我離開王瘸子那個畜生……我什麽都願意！”
    蘇大丫的哭喊聲，在藥鋪裏顯得格外刺耳。
    外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著裏麵指指點點。
    蘇清清的心亂成了一團麻。
    她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磕得額頭都紅腫了的姐姐，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恨嗎？
    當然是恨的。
    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會在出嫁前過著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
    可現在，看著她這副樣子，蘇清清心底最深處的那點柔軟，又被勾了出來。
    不管怎麽說，這終究是她的親姐姐。
    林大河皺著眉頭，像一尊門神，死死地擋在蘇清清身前，眼神裏全是警惕和厭惡。
    他可不信這女人會有什麽好心。
    林墨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繞過櫃台，慢慢地走到蘇大丫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剛才說，什麽都願意？”
    蘇大丫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希冀的光。
    她以為林墨心軟了。
    “願意！我什麽都願意！”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拚命點頭，“隻要你讓我離開那個火坑，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給你們家當丫鬟，我給你洗衣服做飯，我什麽活都幹！”
    “好。”
    林墨點點頭。
    所有人都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會怎麽說。
    林墨看著蘇大丫，嘴角忽然扯出一個弧度，那笑容裏，沒有半點溫度。
    “想離開他，很簡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大丫那張充滿渴望的臉。
    “你不是會偷東西嗎？”
    這句話一出口，蘇大丫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藥鋪內外，瞬間安靜下來。
    “再去偷一次。”
    蘇大丫的瞳孔猛地收縮，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墨。
    “這次，別偷一塊布了。”林墨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去街上，找個鋪子，偷點貴重的東西。然後，讓老板抓住你，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什麽？
    蘇大丫徹底懵了。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跪在這裏，把自己所有的尊嚴都踩在腳下，苦苦哀求，換來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讓她去偷東西，然後去坐牢？
    “你……你讓我去坐牢？”她的聲音都在發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對。”林墨的回答幹脆利落。
    他蹲下身，與蘇大丫那雙充滿震驚和不解的眼睛對視。
    “你仔細想想，這是不是對你來說，最好的法子？”
    “第一，坐牢，有公家管你飯吃，雖然不好吃，但餓不死。裏麵有規矩，沒人敢天天打你。這不比你在王瘸子家強？”
    “第二，你偷東西被抓，是你自己的罪。王瘸子就算想找你，派出所也不會讓他把你領回去。他找不到你，自然就打不了你，也逼不了你去要飯。”
    “第三，你在裏麵待個一年半載出來，王瘸子那種人，可能早就找了別的女人。到時候，誰還記得你是誰？你出來之後，就是個自由身，天高海闊，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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