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什麽？”錢老板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渾濁的眼睛裏透出一絲疑惑。
    五塊錢一個茶包？
    他走南闖北，什麽山珍海味沒嚐過，什麽名貴茶葉沒喝過，可五塊錢一包的茶，還是頭一次聽說。
    在這個豬肉才幾毛錢一斤的年代，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還以為錢老板沒聽明白，又一個鎮民擠了過來，重複道：“就是這小子想錢想瘋了！百草堂的孫掌櫃跟他穿一條褲子，剛才還在這兒演雙簧，說這茶比黃金還貴呢！”
    “就是！演戲呢！誰信誰是傻子！”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錢老板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這個咳嗽的毛病，已經有好幾年了。
    縣裏所有的大夫都看遍了，中藥西藥吃了一籮筐，錢花得像流水，可病根兒卻始終除不掉。一到換季或者勞累的時候，就咳得像要把心肝肺都給咳出來。
    這病，已經快把他折磨瘋了。
    他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可剛才，他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極其特殊的香氣。
    那香味鑽進鼻子裏，他那堵得像塞了團棉花的胸口，竟然奇跡般地舒緩了一絲。
    正是因為這一絲舒緩，他才會被吸引過來。
    他的目光，越過嘈雜的人群，落在了櫃台後麵那個氣定神閑的年輕人身上。
    林墨。
    他沒見過，但“林神醫”的名頭，他最近卻時有耳聞。
    錢老板看著林墨，又看了看孫掌櫃麵前那碗琥珀色的茶湯，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萬一……萬一這是真的呢？
    反正死馬當活馬醫，自己花了那麽多冤枉錢，也不差這五塊錢了。
    “咳咳……老板……”錢老板推開身旁的夥計，一步一步地走到櫃台前，因為咳嗽，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這茶……我買一包。”
    這話一出，周圍的嘲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錢老板。
    “錢老板，您可想好了！五塊錢啊！”
    “就是，別被這小子給騙了！”
    錢老板沒有理會他們，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林墨，眼神裏帶著一絲最後的期盼。
    林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隻喝茶，治標不治本。”林墨的聲音很平淡，“你這是早年操勞過度，傷了肺腑根本，又被寒氣入侵，鬱結於內，才會反複發作。”
    錢老板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眼睛瞪得滾圓，滿臉的不可思議！
    沒錯！
    完全沒錯！
    他年輕時為了生意，冬天裏睡過倉庫，淋過暴雨，落下了病根。這些年縣裏的大夫，沒有一個能像林墨這樣，隻看一眼，就把他的病因說得如此精準透徹！
    神醫！
    這絕對是神醫！
    周圍的鎮民們也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聽不懂，但看錢老板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就知道，林墨說對了！
    “神……神醫！”錢老板的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語氣裏充滿了敬畏，“那……那我這病……”
    “先喝茶吧。”
    林墨沒有多說，他慢條斯理地又取出一個茶包，用開水衝泡好，推到錢老板麵前。
    錢老板此刻再無半分懷疑。
    他雙手顫抖地端起那碗茶，甚至都等不及吹涼，就仰頭灌了一大口。
    滾燙的茶湯順著喉嚨滑下。
    一股無法形容的暖流，如同炸開的太陽，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那常年冰冷僵硬的肺部，像是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撫過，所有鬱結的寒氣和阻塞感，在這一刻，被摧枯拉朽般地衝刷幹淨！
    “呃……”
    錢老板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嗝。
    一股帶著腥味的濁氣，從他口中噴湧而出。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喉嚨一陣奇癢。
    “哇——”
    他猛地彎下腰，張口吐出了一大口濃稠腥臭的黑痰！
    那口痰吐在地上，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
    可錢老板，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緩緩直起腰，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口氣，順暢無比！
    他感覺自己像是換了一副全新的肺，空氣是如此的清新，呼吸是如此的輕鬆！
    他那糾纏了數年，讓他生不如死的咳嗽，竟然……就這麽停了！
    “不……不咳了？”
    “我的天！錢老板真的不咳了！”
    “你們看他的臉！有血色了！”
    圍觀的眾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他們親眼看著錢老板從一個病入膏肓的藥罐子，在喝了一碗茶，吐了一口黑痰之後，變得精神煥發，判若兩人！
    這哪裏是茶？
    這簡直是仙丹！
    錢老板激動得渾身發抖，他看著林墨，眼神裏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和感激。
    他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一大把皺巴巴的鈔票，重重地拍在櫃台上。
    “神醫！這剩下的茶包，我全要了！”
    他指著櫃台上那十幾個小小的布袋，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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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五塊錢太少了！這哪是茶，這是命啊！”
    “我給你十塊！不！二十塊一個！”
    “我全包了！”
    所有圍觀的鎮民，都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一道天雷給劈中了。
    嗡嗡作響。
    他們剛才還在嘲笑五塊錢一個茶包是想錢想瘋了。
    可現在，這個鎮上有名的富商，竟然主動要把價格抬到二十塊！
    並且，還要把剩下的全部包圓！
    這是什麽概念？
    這哪裏是買茶，這分明是在搶！
    幾個剛才嘲笑得最厲害的鎮民，隻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像是被林墨隔空扇了無數個耳光。
    他們看著錢老板那副激動得快要給林墨跪下的樣子，再看看林墨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裏隻剩下無盡的悔恨和震撼。
    原來，不是人家想錢想瘋了。
    是他們自己眼瞎，不識真神！
    孫掌櫃站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潮澎湃，他看著林墨，眼神裏的敬佩，已經變成了徹底的折服。
    他早就知道林墨不凡，卻沒想到，竟然不凡到了這種地步！
    隨手配出的一個茶包，就能讓富商一擲千金，視若救命稻草。
    然而，麵對錢老板拍在櫃台上的那一遝鈔票，和那狂熱的眼神。
    林墨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錢一眼。
    他隻是伸出手，從那遝錢裏，慢條斯理地抽出了九十五塊。
    然後，把剩下的錢，推回到錢老板麵前。
    “我說五塊，就是五塊。”
    “一共十九包，九十五塊。”
    他指了指剩下的茶包，還有錢老板喝掉的那包，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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