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的另外兩個小警察，雖然沒聽到電話內容，但看到劉隊長那副見了鬼的表情，也嚇得不敢動彈了，手裏的警棍不知不覺地垂了下去。
    “劉……劉隊……怎……怎麽了？”一個警察顫聲問道。
    劉隊長猛地一個激靈，像是從噩夢中驚醒。
    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輕蔑和不屑，而是……恐懼！
    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最原始的恐懼！
    他想起了林墨昨天那句話。
    “明天，你這身皮，可能就保不住了。”
    原來，那不是恐嚇。
    那隻是在陳述一個即將發生的事實！
    “噗通！”
    劉隊長雙腿一軟，竟然直挺挺地朝著林墨跪了下去！
    他膝行兩步，爬到林墨麵前，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林……林先生！林神醫！不！林爺爺！”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
    “您大人有大量，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給放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左右開弓，狠狠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審訊室裏回響，格外響亮。
    那兩個小警察徹底看傻了。
    他們何曾見過自己這位威風八麵、不可一世的隊長，如此卑微，如此不堪！
    李二牛和張狗蛋也是一愣，隨即眼中露出了無比解氣的神色。
    林墨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的劉隊長。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手，指了指李二牛和張狗蛋手上的那副冰冷的手銬。
    “鑰匙。”
    他隻說了一個字。
    “哎！哎！在！在！”
    劉隊長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從腰間摸出鑰匙，哆哆嗦嗦地跑到李二牛和張狗蛋麵前。
    他那雙剛才還想打斷人腿的手，此刻卻抖得連鑰匙孔都對不準。
    “哢噠。”
    手銬打開的瞬間，李二牛和張狗蛋感覺到的不是解脫，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揚眉吐氣！
    “滾開！”
    李二牛一腳踹在劉隊長的胸口，將他踹得四腳朝天。
    他扶著傷勢更重的張狗蛋，走到林墨身後，像兩尊門神，怒視著地上那個狼狽不堪的身影。
    “林先生……我……我……”
    劉隊長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李二牛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又癱了回去。
    沒多久。
    “吱嘎——！”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在派出所門外響起。
    緊接著，是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劉隊長的心髒，猛地一縮。
    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推開。
    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威嚴的中年男人，在一群警察的簇擁下，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正是縣公安局的一把手，周局長！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戴著眼鏡，氣質儒雅，但此刻臉色卻陰沉得可怕的男人。
    而走在最前麵的，赫然是陳秘書！
    當陳秘書看到安然無恙，但神色冷漠的林墨，以及他身後那兩個渾身是傷、衣衫染血的漢子時，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周局長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劉隊長，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看都沒看林墨，直接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劉隊長的臉上！
    “劉建國！你好大的狗膽！”
    周局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劉隊長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知不知道你抓的是誰？！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誰？！”
    “他是老首長的救命恩人！是張縣長和我都要客客氣氣對待的貴客！”
    “你他媽的，竟然敢動他的人，還敢給他上手銬？！”
    轟！
    周局長的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在劉隊長和那兩個小警察的腦海裏，徹底炸開！
    老首長的……救命恩人？！
    劉隊長的眼前一黑，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徹徹底底地完了。
    張縣長沒有說話，他隻是快步走到林墨麵前，臉上帶著歉意，主動伸出了手。
    “林先生，實在對不起！是我治下不嚴，讓您和您的朋友受委屈了！”
    林墨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神情依舊平淡。
    “張縣長言重了。”
    他越是平淡，張縣長的心裏就越是打鼓。
    陳秘書走了過來，他先是對著林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先生，陳某來晚了。”
    然後，他轉過身，看向周局長，聲音冷得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
    “周局長。”
    “在！”周局長立刻立正，額頭冷汗直流。
    “先生的鋪子，被人砸了。”
    “先生的朋友，為了護主，被人打成重傷。”
    “先生本人，被以‘詐騙’和‘惡意傷人’的罪名，關了一夜。”
    陳秘書每說一句，周局長的臉色就白一分。
    “這件事，我需要一個交代。”
    陳秘書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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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需要，給老首長一個交代。”
    “明白！我明白！”
    周局長猛地轉身，死死地盯著已經癱軟如泥的劉隊長。
    他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凶光，一字一頓地吼道：
    “劉建國，從現在開始，你被開除了！”
    “來人！”
    “是！”
    “把他這身皮，給我扒了！”
    一聲令下。
    兩個剛才還對劉隊長言聽計從的警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上前。
    他們一左一右，架住已經徹底失魂落魄的劉隊長。
    其中一人，伸手，開始解他警服上的扣子。
    一顆，兩顆，三顆……
    那動作，冰冷而機械。
    劉隊長沒有反抗，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和力氣，任由擺布。
    那身他曾經引以為傲，作威作福的警服，被一件件地剝離下來。
    先是外套，然後是襯衫。
    當代表著身份和權力的肩章被“刺啦”一聲撕下時，劉隊長渾身劇烈地一顫，喉嚨裏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徹底完了。
    扒下警服，他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等待他的，將是比死還難受的下場。
    “還有王霸天那夥人！”周局長餘怒未消，對著手下厲聲命令道，“全部給我抓起來！一個都不能漏！”
    “昨晚所有參與打砸的人，全部嚴查！該判的判，該關的關！”
    “我要讓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動林先生的人，是什麽下場！”
    周局長這是在表態。
    向林墨表態，更向陳秘書表態。
    處理完這一切，周局長才換上一副恭敬的笑容，走到林墨麵前。
    “林先生，您看，這樣的處理，您還滿意嗎？”
    林墨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李二牛和張狗蛋。
    “你們覺得呢？”
    李二牛和張狗蛋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林大哥在這種時候，竟然會征求他們的意見。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張狗蛋忍著胳膊的劇痛，甕聲甕氣地說道：“林大哥，我們都聽您的！”
    他們知道，林大哥這是在給他們掙臉麵。
    林墨點了點頭，這才對周局長說道：“周局長秉公執法，我沒什麽不滿意的。”
    “隻是我這兩個兄弟，傷得不輕，需要馬上治療。”
    “應該的！應該的！”張縣長立刻接口道，“我馬上安排，送兩位兄弟去縣裏最好的醫院！所有的費用，都由我們來承擔！”
    林墨看了一眼那兩個感動得眼圈發紅的漢子，說道：“不必了，他們的傷，我能治。”
    林墨在張縣長和周局長的親自陪同下，走出了派出所。
    派出所外，不知何時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他們看到了那輛氣派的黑色轎車。
    看到了平日裏隻能在報紙上見到的縣長和公安局長。
    更看到了，被這兩位大人物眾星捧月一般，客客氣氣請出來的林墨。
    所有人的腦子裏，都嗡嗡作響。
    天呐！
    這個林墨，到底是什麽來頭？
    竟然能驚動縣裏的一把手，親自來為他撐腰！
    而當他們看到，曾經不可一世的劉隊長，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內衣，像條死狗一樣被拖出來塞進警車時，整個杏 花鎮，徹底沸騰了！
    “劉隊長……這是被扒了警服？”
    “我的天！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看縣長和周局長對林神醫那態度，恭敬得跟什麽似的！”
    “這林神醫，不是神醫，是神仙下凡吧！”
    人群中，雜貨鋪的王老板，激動得渾身發抖。
    他慶幸，無比慶幸自己昨晚做出的選擇。
    他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抱對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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