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地裏長出東西了！”
    那個村民激動的把水桶掉在地上。
    “咚”一聲！
    周圍正在澆水的人全都嚇了一跳，紛紛循聲望去。
    “老王，你怎麽了？”
    “是不是踩著蛇了？”
    那個叫老王的村民，手指顫抖地指著腳下的土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眾人好奇地湊了過去。
    當他們看清老王手指下的景象時，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同一時刻停滯了。
    那片被工業鹽燒得焦黑、板結的土地上，就在濕潤的泥土縫隙裏，一抹嫩生生的綠色，頑強地探出了頭。
    不止一處。
    放眼望去，這片廣闊的廢土之上，星星點點，到處都是這種細小卻充滿了生命力的綠意。
    “我的娘……我眼花了？”一個漢子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劇痛傳來，眼前的景象卻沒有消失。
    “活了……地活了！”
    “天呐！這……這怎麽可能！這可是鹽堿地啊！”
    “神了！真是神了！”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驚歎和喧嘩。
    消息像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整個工地。
    正在新工地指揮的林墨，和正在監督修路的林大河、張老三等人，全都聞訊趕了過來。
    當他們親眼看到這片廢土之上萌發出的綠色奇跡時，饒是林墨早有預料，心中也不免震撼。
    而林大河和張老三等人，則是徹底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立當場。
    “老天爺……”張老三“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伸出那雙粗糙得如同老樹皮的手，想要去觸摸一株嫩芽，卻又怕弄壞它，手在半空中懸著，不停地顫抖。
    “這……這是老天爺開眼了啊！”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裏帶著哭腔。
    “肯定是！肯定是咱們的誠心，感動了老天爺！”
    “連老天爺們都在幫咱們啊！！”
    “那個破壞咱們土地真該被雷劈死！”
    村民們樸素的世界觀裏，無法解釋這種超出常理的現象。
    他們隻能將其歸結於神跡，歸結於上天的護佑。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林墨的眼神，都變了。
    跟著他幹，沒錯！
    林墨看著群情激動的村民，沒有解釋什麽。
    他知道，這種“神化”，對他眼下的處境，百利而無一害。
    他隻需要順水推舟。
    “好了，都別愣著了。”林墨拍了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既然老天爺都幫我們，我們自己更不能懈怠。”
    “從今天起，這片地，也要像新工地一樣，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護好！”
    “是！理事長！”
    就在人群歡呼雀躍之時，遠處山坡的灌木叢後，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一切。
    劉大頭，也就是之前因為把林墨抓進派出所被扒了警服的劉隊長。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
    他托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錢，才從一個黑市販子手裏搞到那整整十大袋高純度的工業鹽。他親眼看著手下的人，把那些白色的粉末，均勻地撒遍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手段，足以讓這片地在十年內寸草不生。
    可現在，才過去幾天？
    竟然……竟然又活了過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劉大頭死死地攥著拳頭。
    自從被扒了那身皮，他的人生就墜入了地獄。他從一個人人敬畏的派出所隊長，變成了一個人人唾棄的喪家之犬。
    他把所有的仇恨，都記在了林墨的頭上。
    當他從報紙上看到林墨成了合作社的理事長，看到縣長都親自為他站台時，他心中的嫉妒和恨意，更是達到了頂點。
    他要報複。
    於是，他策劃了這一切。
    他本以為，自己把土地破壞掉，足以讓縣長怪罪他，讓他的合作社項目徹底泡湯。
    可結果呢？
    林墨不僅沒倒下，反而借著這個機會，從縣裏要到了更多的支持。
    他非但沒有傷到林墨分毫，反而成了他更上一層樓的墊腳石！
    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片被判了死刑的土地，現在又行了？
    那不是意味著，他之前的錢都打了水漂了嗎？
    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夜色深沉，劉大頭趴在山坡的灌木叢裏，像一條伺機行動的毒蛇。
    一直到村民們離開後。
    劉大頭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四肢，確認四周再沒有任何動靜後，才貓著腰，像個幽靈一樣，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
    他貼著山壁的陰影，一步步挪到那片廢棄的藥田邊。
    他蹲下身，伸出顫抖的手，觸碰那片濕潤的土地。
    沒有預想中粗糙的鹽粒感，泥土鬆軟，帶著一股雨後青草的清新氣味。他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除了土腥味，什麽都沒有。
    鹽呢？
    那些足以殺死一切的鹽，去哪兒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頑強生長的嫩芽上，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拔起一株。
    根須潔白，帶著濕潤的泥土，充滿了生命力。
    劉大頭徹底陷入了魔怔。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他像個瘋子一樣，用手在地上瘋狂地刨挖，想看看這塊地裏還有沒有殘留的鹽。
    “哢嚓！”
    一聲輕微的樹枝斷裂聲，在寂靜的夜裏，突兀地響起。
    劉大頭渾身一僵，刨土的動作瞬間停住。他猛地抬起頭，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風聲。
    隻有風聲。
    他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是驚弓之鳥。這荒山野嶺，除了野獸，還能有什麽？
    他低下頭，準備繼續。
    就在這時，一道雪亮的光柱，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後的黑暗中射出，精準地打在他的臉上。
    “啊！”
    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他雙眼劇痛，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擋。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十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從四麵八方亮起。
    “這就是破壞我們地的那賊！”
    “別讓他跑了！”
    一聲聲暴喝響起，十幾條手持棍棒鐵鍬的黑影，從黑暗中衝了出來，沒等劉大頭作何反應，便直接把他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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