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空地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隻有王老五和他那七八個本家兄弟痛苦的呻吟聲和粗重的喘息聲，證明著剛才那場短暫而驚人的衝突並非幻覺。
    李滿倉負手而立，神色平靜，仿佛剛才隻是隨手趕走了一群煩人的蒼蠅。
    王振山和幾個民兵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緊上前，警惕地看著地上那些失去戰鬥力的王家人。
    王老五捂著高高腫起的半邊臉，看向李滿倉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他這輩子打架鬥毆無數，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身手，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
    他帶來的那些兄弟，更是被打得魂飛魄散，連與李滿倉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了。
    “王老五！”王振山此刻底氣足了很多，厲聲喝道，“現在看清楚形勢了？還敢在李家坳撒野嗎？
    趙翠花是你們王家虐待媳婦，逼得她跑回來！這事說到天邊也是你們沒理！
    現在，帶著你的人，趕緊滾蛋！趙翠花的事，隊裏會按規矩處理！”
    王老五又疼又怕，心裏更是憋屈得要死。人沒要到，反而被當眾打成這樣，臉都丟盡了。
    可他此刻哪敢說個不字？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因為頭暈目眩又跌坐回去。
    就在這時，村口又是一陣騷動。隻見趙金山趙家老五，趙翠花最小的弟弟）帶著趙金柱老大）、趙金梁老二）兩個哥哥，以及幾個趙家的本家漢子，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們顯然是聽到了風聲，怕事情鬧大牽連到自己，趕緊跑來“滅火”，或者說，是來撇清關係、順便看看能不能撈點好處的。
    趙金山一到場，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呻吟的王家人，又看到傲然挺立的李滿倉和一臉正氣的王振山，心裏咯噔一下，知道情況不妙。
    他眼珠一轉，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搶先開口，目標直指李滿倉。他年紀輕，平時又混賬，說話更是不管不顧：
    “李滿倉！你還是不是人！”趙金山跳著腳罵，“我大姐好歹跟你過了十幾年，給你生了四個丫頭！
    你就這麽對她？把她打成這樣，又挑唆她從王家跑回來，現在還把王大哥他們打成這樣！
    你是不是看我們老趙家沒人了？看我大姐沒好下場你心裏痛快是不是？”
    這一番胡攪蠻纏、倒打一耙的言論，把王振山和周圍村民都氣得夠嗆。
    “趙老五！你滿嘴噴糞！”王振山怒道，“明明是你爹娘和你們五個兄弟把翠花往火坑裏推！王家虐待媳婦，全村人都可以作證！滿倉是自衛！你們趙家還有臉來說話？”
    趙金柱作為老大，畢竟沉穩些，但此刻也陰沉著臉幫腔：“王隊長，家務事難斷。大姐既然嫁到了王家，就是王家的人。她跑回來，於理不合。
    李滿倉不收留，她怎麽會賴著不走？這中間肯定有緣故！”他話裏藏針，暗示李滿倉和趙翠花有私情。
    趙金梁也嚷嚷：“就是！我看就是他李滿倉心裏有鬼！故意攪和！壞我大姐的名聲，也壞王大哥家的日子！”
    趙家兄弟一唱一和，拚命把髒水往李滿倉身上潑，試圖混淆視聽，把水攪渾。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一是是激化李滿倉和王家的矛盾，二是如果可能，最好能訛上李滿倉一筆。
    王老五本來又怕又怒，聽到趙家兄弟的話，尤其是那句“心裏有鬼”，再看看淒淒慘慘的趙翠花，一股邪火又衝了上來，
    覺得自已可能真被戴了綠帽子，掙紮著罵道：“對！趙家兄弟說得對！李滿倉，你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李滿倉一直冷眼旁觀，看著趙家兄弟如同跳梁小醜般的表演。
    直到王老五再次開口，他的目光才驟然轉冷，如同兩道冰錐，射向王老五。
    王老五被這目光一刺，後麵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嚇得一哆嗦。
    李滿倉不再理會這條廢狗，而是將目光投向跳得最歡的趙金山，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趙金山，你是趙翠花最小的弟弟，她以前最疼你吧？有點好吃的，好穿的，是不是都緊著你？”
    趙金山被問得一怔，下意識道：“那……那又怎麽樣？”
    李滿倉語氣帶著刺骨的寒意：“那你這個她最疼的弟弟，知不知道她為什麽跑？
    知不知道她在王家過的是什麽豬狗不如的日子？
    知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你們趙家，像賣牲口一樣，賣了二百塊錢，硬塞給這個打死過老婆的王老五的？！”
    他每問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氣勢逼人：“那二百塊彩禮錢，你們五個兄弟分著花了吧？
    花著用親姐姐換來的錢，心裏舒坦嗎？！現在她快被打死了，跑回來了，你們不說為她做主，反而跑來往她身上潑髒水，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你們趙家，還有沒有一點人味兒？！”
    這一連串誅心的問題，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趙家兄弟的心上。
    趙金山臉色一變，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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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金柱和趙金梁也臉色難看，眼神躲閃。
    趙家賣女求財、榨幹女兒貼補兒子的事，附近村子早有風聞，如今被李滿倉當眾赤裸裸地揭穿，趙家的臉麵算是徹底丟盡了，周圍村民的鄙夷目光如同針紮一樣落在他們身上。
    李滿倉不再看他們，轉向王振山和所有村民，朗聲道：“王隊長，各位鄉親！大家都聽清楚了！
    趙翠花是死是活，與我李滿倉，與李家，沒有半分關係！她昨天跑來，我第一時間報告隊長，仁至義盡！”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趙家兄弟和王老五：“今天，王老五帶人持械闖村，欲行凶打砸，我被迫自衛！
    趙家兄弟顛倒黑白，汙蔑構陷！這筆賬，該怎麽算，請王隊長和公社領導定奪！但我把話放在這兒——”
    他語氣驟然變得無比森寒，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從今往後，趙翠花、趙家、王家，誰敢再踏進我院門半步，誰敢再騷擾我的家人，剛才這幾個人，就是下場！我李滿倉說到做到！”
    這番話語，配合著他剛才如同戰神般的表現，充滿了震懾力。
    趙家兄弟嚇得麵無人色，連連後退，尤其是趙金山，幾乎躲到了他大哥身後。
    王老五更是把頭埋了下去，不敢再看李滿倉一眼。
    現場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王振山見狀，知道該自己收場了，他站出來，嚴肅地說道：“都聽見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王老五，趙金山，你們兩家的破事，自己回去掰扯！再敢來李家坳鬧事，別怪我們民兵不客氣！現在，趕緊帶著你們的人，滾！”
    在絕對的實力和道理麵前，趙、王兩家人再也無力鬧騰，隻能在一片鄙夷的目光和議論聲中，攙扶起傷員，灰溜溜地離開了李家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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