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氣味並不好聞，但他毫不在意，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各個角落。
    他在一堆堆廢舊紙張和書本中翻找著，希望能找到日文字典或者相關書籍。
    翻找了約莫半個時辰，有用的發現不多，大多是些過時的報紙和沒用的廢書。
    他有些失望，正準備擴大搜索範圍，目光瞥見角落裏有幾間破舊的磚瓦房，似乎是廢品站的倉庫或者以前的舊辦公室。
    他試探性地推開其中一扇虛掩的門，裏麵光線昏暗，堆放的物品相對整齊一些，像是經過初步分類的。
    這裏堆著不少破損的家具、舊儀器，還有幾個摞在一起的、落滿灰塵的大木箱。
    他打開一個木箱，裏麵竟然是滿滿一箱書籍！
    他隨手拿起幾本，拂去灰塵，心跳驟然加速——這居然是高中課本！
    數學、物理、化學、語文……雖然版本有些舊，但知識體係是完整的！
    他猛地想起前世記憶中，就在不遠的1977年，國家就將恢複中斷了十年的高考！
    不僅對於他的子女，對於整個李家坳乃有誌向的知青和年輕人來說，都是改變命運的鑰匙！
    他毫不猶豫，心念一動，將這幾個大木箱裏所有成套、品相相對完好的初高中課本、習題集，足足幾十套，全部悄無聲息地收進了空間！
    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他繼續在房間裏翻找。
    在一個角落的破書堆裏，他耐心地一本本查看。功夫不負有心人，當他的手觸碰到一本硬殼厚書，拂去封麵上的厚厚灰塵時，幾個清晰的字跡映入眼簾——《漢日辭典》！
    找到了！李滿倉心中一陣狂喜！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本厚厚的詞典拿起來，雖然書頁有些泛黃，邊角略有磨損，但整體完好無損！
    他翻開看了看，裏麵是中文和日文的對照，正是他急需的工具！
    他將這本詞典也收入空間。又在房間裏仔細搜尋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更有價值的東西後，才退了出來。
    來到門房，他手裏隻拿著幾捆看似隨意挑選的舊報紙和廢書。
    “大爺，就這些，您給稱稱。”
    老頭隨意瞥了一眼，估了個重量，收了幾毛錢。
    李滿倉道謝後，將這些的“廢品”放在爬犁上，趕著離開了廢品站。
    臘月十九，清晨的寒氣格外刺骨。
    李滿倉將最後一批年前要送往鋼鐵廠的山貨裝上爬犁，這次除了幹蘑、木耳，還有幾扇處理好的凍野豬肉。
    臨行前，王秀芹特意囑咐：“他叔，今兒個春梅和鐵蛋學校放假，你回來的時候，順道去接下他們，東西多，倆孩子拿不了。”
    “知道了，嫂子。”李滿倉應了一聲，揮動鞭子，趕著爬犁駛向縣城。
    送完貨，與劉科長結算清楚，又領了幾張空白介紹信，李滿倉揣著貨款，沒有立刻去學校。
    看看天色還早，離接孩子放學還有段時間，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去城西老糧站那邊看看。
    他將爬犁停在遠離老糧站的一個僻靜角落，自己則像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靠近那片荒涼破敗的區域。
    他沒有直接進入廢院子，而是繞到側麵，躲在一堵坍塌大半的院牆外，屏息凝神，仔細傾聽裏麵的動靜。
    院子裏似乎比上次來時多了些人氣，隱約能聽到幾個男人的說笑聲和劃拳聲。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位置，找到一個既能聽清裏麵說話，又不易被發現的牆角。
    “……媽的，這天兒真他娘的冷！啥時候能弄點好酒暖暖身子？”一個公鴨嗓抱怨道。
    “急啥？龍哥說了，小年那天咱們好好聚聚，所有兄弟都得來，到時候酒肉管夠！”另一個聲音略顯尖細的接話。
    “真的？那可太好了！好些兄弟散在外麵‘找食兒’，好久沒湊這麽齊了！”
    “那可不，龍哥發話了，誰敢不來？對了，王二狗那小子，前陣子說去公社那邊避避風頭，這都多久沒信兒了？小年他能趕回來不？”公鴨嗓又問。
    “誰知道呢？那小子滑頭得很，指不定在哪兒快活呢！到時候看吧，不來算他沒口福！”尖細聲音不以為意。
    牆外的李滿倉，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小年聚餐？所有兄弟都要來？王二狗？
    他心中冷笑，王二狗早就被他扔進深山喂了狼，自然是來不了。
    不過小年那天，我會送你們都去見王二狗！
    他強壓下立刻動手的衝動，仔細記下了這個關鍵信息，又聽了一會兒，確認沒有更多有價值的內容後，便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走了。
    接到春梅和鐵蛋時，兩個孩子看到父親都很高興。
    一個學期的縣城生活，讓他們看起來更加懂事，也帶回了滿兜子的獎狀和進步的消息。
    李滿倉幫著他們把被褥和書本搬上爬犁，看著兒女健康成長、學業有成，他心中複仇的那團火燃燒得更加旺盛——絕不能讓前世的悲劇，有任何機會重演！
    回到溫暖的家，卸下東西，一家人圍著聽春梅和鐵蛋講縣城學校的趣事，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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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滿倉心裏卻一直在盤算著小年那天的行動。
    縣城距離李家坳不算近，步行或趕爬犁都太慢，容易耽誤時機，也容易留下蹤跡。他需要一個更快捷、更隱蔽的交通工具。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厚厚的積雪上，心中一動——滑雪！
    說幹就幹。
    他找來幾塊質地細密、韌性好的木板，又翻出些工具，就在倉房裏叮叮當當地幹了起來。
    憑借前世零星記憶和手巧，他先是給自己做了一對長長的滑雪板，又削製了一對用來支撐和發力的滑雪杖。
    下午，他帶著這套新鮮出爐的裝備，來到院子後麵一處積雪深厚、坡度平緩的山坡上嚐試。
    起初幾下還有些生疏，摔了兩跤，但他平衡感極好，身體協調性經過靈泉水和長期鍛煉更是遠超常人，很快就掌握了技巧。
    隻見他雙腿微曲，腳踩著滑雪板，手持雪杖在雪地上輕輕一點，身體便如同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兩道優美的滑痕，速度比起步行快了何止數倍！
    “哇！爹好厲害！”
    “叔飛起來啦！”
    跟在後麵看熱鬧的秋菊、冬蘭、鐵牛等孩子們，看到李滿倉在雪地上風馳電掣的身影，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興奮地拍手跳腳，羨慕得不得了。
    李滿倉滑了幾圈，穩穩地停在孩子們麵前，看著他們渴望的小眼神，心裏一軟，笑道：“都想玩？”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喊得格外響亮。
    “成！我給你們也做！”李滿倉大手一揮。
    反正離小年還有幾天，時間來得及。
    於是，接下來的兩天，李滿倉的倉房裏又響起了叮叮當當的聲音。
    他根據孩子們的身高和體力，用邊角料精心製作了幾副小巧玲瓏的滑雪板和雪杖。
    給秋菊和冬蘭做的是最短最輕便的，給鐵牛做的則稍大一些。
    夏竹緊緊的抱著滑雪板，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滑雪板做成那天，幾乎成了李家孩子們的小節日。
    李滿倉帶著他們來到村後的山坡，耐心地教他們如何站立、如何保持平衡、如何用雪杖滑動。
    孩子們學得認真，摔倒了也不哭，嘻嘻哈哈地爬起來繼續。
    銀裝素裹的山坡上，充滿了孩子們歡快的笑聲和稚嫩的身影，為肅殺的寒冬增添了許多生機與活力。
    李滿倉看著在雪地上笨拙卻開心地嚐試滑行的孩子們，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這副天倫之樂的景象，正是他重生歸來拚命想要守護的。
    而為了長久地守護這份安寧，有些黑暗，必須由他親手滌蕩。
    他抬頭望向縣城的方向，眼神再次變得冰冷而堅定。小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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