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遺骸低語·玄冥鎮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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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峰的話音如同冰粒撞擊在死寂的深淵裏,帶著沉重回響。柳夢璃冰藍色的眼眸猛地收縮,那一絲源自血脈的微弱悸動驟然變得清晰,仿佛冰層下真的沉睡著某種亙古的源頭,正與她體內瀕臨熄滅的紫金本源遙相呼應。
    “源頭…”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觸及身下冰冷刺骨的玄冰。一股難以言喻的召喚感穿透骨髓,帶著宿命的冰冷與古老。
    “小心它的意念!”林峰低喝,混沌熔爐在他丹田內發出沉悶的咆哮,強行壓下剛才被遠古殘念衝擊帶來的神魂劇痛。他深吸一口氣,此地稀薄卻蘊含恐怖寒氣的空氣如無數冰針刺入肺腑。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分出一縷混沌之力,這一次卻並非探入冰層,而是如同最精妙的織梭,在柳夢璃周身經絡外極其緩慢地編織著一個微型的守護陣紋,隔絕開深淵中無孔不入的絕滅寒氣。
    “試著…引一絲寒氣入體,”林峰的聲音因專注而緊繃,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迅速凍結成晶瑩的冰珠,“隻引一絲!用你那點紫金本源去包裹它,看看能否煉化…”
    柳夢璃閉上眼,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決絕。她調動起識海中那黯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冰螭印記,將殘餘的所有心神凝聚其上。一絲比發絲還要細微的淡藍色寒氣,穿透林峰布下的混沌屏障,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入體內。
    “呃!”寒氣入體的刹那,柳夢璃渾身劇顫,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極致的寒冷瞬間凍結了她的經脈,仿佛要將她的血液和靈魂一同凝固。然而,就在這毀滅性的寒意即將徹底爆發時,那點微弱的紫金本源火種猛地跳動了一下!
    嗡!
    一層肉眼難辨的紫金漣漪以她心口為中心蕩漾開來。那股狂暴的寒氣如同撞上了某種無形的壁壘,竟詭異地凝滯了一瞬。下一刹那,紫金光芒如饑渴的靈蛇纏繞而上,瘋狂地撕扯、吞噬著那縷寒氣。一股極其精純、遠比外界靈氣更本源、更古老的冰涼氣息反饋而出,滋養著她千瘡百孔的經脈和枯竭的識海!雖然微弱,卻真實不虛!
    “可行!”柳夢璃猛地睜開眼,冰藍的眸子深處,那點紫金光芒似乎明亮了一絲。
    林峰心頭巨石微落,但警惕絲毫不減:“很好!循序漸進,絕不能貪多!這寒氣中混雜的凶獸殘念…”他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轟隆隆——!
    整個玄冰深淵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如同沉睡萬古的巨獸在翻身。犬牙交錯的巨大冰棱柱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無數深邃的裂痕在冰壁和穹頂上蔓延、炸開!大塊大塊閃爍著幽藍星芒的玄冰轟然墜落,砸在冰層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冰屑如狂風暴雪般彌漫了整個空間。
    “怎麽回事?”林峰臉色劇變,一把將柳夢璃護在身下,混沌熔爐瘋狂運轉,在兩人頭頂撐起一片混沌光幕。巨大的冰塊砸落在光幕上,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和劇烈的震蕩。
    震動並非來自外部攻擊,而是源於腳下!冰層深處,那股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恐怖意誌,似乎被柳夢璃引動的那一絲紫金本源所觸動!
    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穿透了厚重的玄冰萬載的時光阻隔,在柳夢璃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
    “吼——!!!”
    不再是模糊的殘念嘶吼,而是一聲清晰到令人神魂崩裂的悲鳴!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被鎮壓的無邊怨恨,以及…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對同源力量的呼喚!
    柳夢璃的身體驟然僵直!她的意識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猛地拽離了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玄冰之下那無邊黑暗的源頭急速墜落!
    寒冷。絕望。破碎。
    柳夢璃感覺自己墜入了一片沸騰的混沌之海。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空間,隻有混亂狂暴到極致的能量風暴在咆哮、撕裂、湮滅。無數星辰在風暴中誕生又瞬息熄滅,巨大的空間裂痕如同猙獰的傷口遍布虛空。
    就在這片狂暴混沌的中央,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陰影在翻滾、掙紮!它的形態無法用言語描述,仿佛是一切黑暗與寒冷的具現,無數條由純粹毀滅法則構成的觸須在虛空中狂舞,每一次抽打都撕裂大片混沌虛空,發出震碎星河的轟鳴。它身上覆蓋著層層疊疊、流轉著幽邃星光的玄冰甲殼,但此刻甲殼上布滿蛛網般的恐怖裂痕,粘稠如熔岩的暗藍色血液正從裂痕中洶湧噴濺,那血液蘊含的寒意,連周遭狂暴的混沌氣流都為之凍結!
    “吼嗷——!!”
    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柳夢璃“看”到,在那陰影的核心,一雙巨大無比、燃燒著幽藍冰焰的眼瞳猛地睜開!那眼神穿透了沸騰的混沌,穿透了萬古時光,死死地“盯”住了她這個渺小的闖入者!
    冰冷!暴虐!吞噬一切的饑渴!還有…一絲她血脈深處同樣擁有的、屬於混沌源點的孤寂!
    這不是幻象!柳夢璃瞬間明悟,這是烙印在玄冰困龍淵最深處,屬於那頭隕落混沌源獸最後的、最深刻的意誌碎片!是她血脈覺醒時感知的那片遠古戰場一角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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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雙冰焰巨瞳鎖定她的刹那,畫麵驟然切換!
    依舊是那片狂暴虛空,但混沌源獸的氣息變得衰弱不堪。數道橫貫星河的璀璨光芒降臨了!那光芒蘊含著至高無上的秩序之力,是法則的具現,是道痕的凝形!光芒交織,化作一個巨大無朋的玄奧符文囚籠,散發著鎮壓諸天的恐怖氣息,對著重傷瀕死的混沌源獸當頭罩下!
    “玄冥…鎮獄!”一個宏大、冰冷、不帶絲毫情感的意念波動響徹虛空。
    混沌源獸發出最後不甘的絕望嘶吼,龐大無邊的身軀被符文囚籠死死鎖住,拖著它,如同拖拽一顆隕落的太古星辰,朝著下方一片幽暗死寂、散發著永恒寒意的巨大冰凍大陸狠狠墜落!
    轟隆——!!!!
    天崩地裂!整片冰凍大陸都為之劇烈震顫,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混沌源獸龐大的身軀被符文囚籠拖拽著,深深砸入了大陸的核心!
    幽藍的血液如同決堤的冰河,瞬間凍結了破碎的大陸核心。源獸殘存的恐怖力量在隕落之地瘋狂宣泄、掙紮,卻被那巨大的符文囚籠牢牢鎖住、壓製!囚籠的光輝與源獸垂死掙紮的力量核心不斷碰撞、湮滅、融合…
    在柳夢璃震撼的注視下,那不斷碰撞湮滅的核心節點處,在沸騰的幽藍血海與璀璨符文碎片交織的區域,一種奇異的蛻變正在發生!一絲絲微弱的、融合了混沌源獸狂暴本源與鎮獄符文秩序之力的全新意識雛形,如同寒夜中誕生的螢火,開始在冰冷的深淵裏頑強地凝聚……
    它們掙紮著,汲取著源獸散逸的精華與符文的力量,形態在瘋狂的能量渦流中不斷扭曲、塑形,最終,一條條披覆著紫金鱗片的、介乎能量與生命實體之間的螭龍虛影,誕生在這片死寂的深淵裏!它們圍繞著隕落的龐然大物盤旋,發出稚嫩卻清越的龍吟,貪婪地吸收著這源於“父神”殘骸的力量…它們,便是最初的冰螭!
    一幅幅破碎的畫麵在柳夢璃意識中飛速閃過:初生的冰螭在遺骸深淵中成長、爭鬥…其中一條格外強大的冰螭,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參悟了源獸與符文碰撞湮滅時殘留的法則軌跡…它盤踞在遺骸能量最核心的區域,以自身血脈為引,一遍遍摹刻、推演那鎮壓囚籠的符文奧秘…最終,無數玄奧的冰藍色道紋在它意識中凝聚成篇——
    《玄冥鎮獄經》!
    這並非單純的修煉功法,而是融合了混沌源獸的狂暴本源之力與那來自未知高維存在的鎮壓封印符文之道的無上秘典!是冰螭一族力量的真正源頭,也是它們世代看守此地、鎮壓源獸殘魂的枷鎖與責任!
    “嗡——!”
    當那冰螭先祖摹刻下的最後一個本源符文在柳夢璃識海深處亮起的刹那,一股龐大到無法抗拒的信息洪流猛地灌入她的靈魂!《玄冥鎮獄經》的起始篇章清晰地烙印下來!
    “噗!”現實深淵中,一直守護著柳夢璃的林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他駭然發現,隨著柳夢璃進入那未知的狀態,她體內那點微弱的紫金本源驟然變得熾盛!一股源自冰層深處的、精純到難以想象的玄冥之力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幽藍光柱,無視了他布下的混沌屏障,直接灌注進柳夢璃的頭頂百會穴!
    “師姐!”林峰驚怒交加,試圖截斷那恐怖的灌注,但那力量帶著某種天地法則般的威嚴,他的混沌之力剛一接觸就被狠狠彈開!柳夢璃的身體在這股力量的衝刷下劇烈顫抖,覆蓋的冰霜瞬間融化、蒸發,一層深邃的、流動著星芒的幽藍冰晶在她皮膚表麵迅速凝結、蔓延!她的氣息如同坐火箭般飆升,枯竭的經脈被強行拓展、重塑,但那速度太快、太霸道了!如同江河決堤衝入細小的溪流!
    “經脈承受不住!本源會被撐爆!”林峰瞬間洞悉了凶險。柳夢璃的身體像個被急速充氣的氣球,肌膚表麵開始浮現細密的血珠,瞬間又被寒氣凍結成紅色的冰晶。
    千鈞一發!
    林峰眼中混沌星河瘋狂旋轉,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一掌重重拍在自己胸口!
    “噗!”又是一口蘊含著濃鬱混沌本源的精血噴出。不同於之前的淤血,這口精血閃爍著混沌初開般的灰蒙光澤。
    “熔爐為引,混沌鎖龍!”林峰低吼,雙手急速結印,十指翻飛如幻影。那團混沌精血在空中化作數十道玄奧的灰蒙符文鏈條,鏈條上流轉著星河生滅的虛影。他雙手猛地向下一按!
    嗡!
    灰蒙的混沌符文鏈條帶著鎮壓諸天的氣息,精準地烙印在柳夢璃周身急速凝結的幽藍冰晶之上!如同給失控的野馬套上韁繩。鏈條深深嵌入冰晶,發出“嗤嗤”的灼燒聲,硬生生將那狂暴湧入的玄冥本源之力遲滯、分流、束縛!
    柳夢璃身體狂震的幅度驟然減弱。皮膚表麵的血色冰晶不再增加。體內瘋狂奔湧的玄冥之力在混沌符文的疏導和壓製下,開始順著《玄冥鎮獄經》起始篇的軌跡艱難運轉,雖然依舊狂暴,卻總算有了秩序的方向,勉強避免了爆體而亡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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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藍的光柱緩緩散去。柳夢璃體表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流動著星辰光點的深藍冰晶甲胄,氣息雖然虛弱,卻蘊含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韌與冰冷威嚴。她緩緩睜開眼,冰藍的瞳孔深處,一個極其微小、卻異常清晰的玄奧冰紋一閃而逝。
    “《玄冥鎮獄經》…”她看向林峰,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沙啞,更多的卻是難以抑製的震撼,“冰螭先祖…源自那隕落的源獸精魄與鎮壓符文…這裏是…牢籠也是…源頭!”
    深淵的死寂被另一種更沉悶的聲音打破了。
    玄冰困龍淵最外圍,那被巨大冰棱和崩塌山岩堵塞得嚴嚴實實的入口縫隙深處。
    刺鼻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粘稠的、散發著濃鬱陰氣的黑色血液如同活物般蠕動著,覆蓋了方圓數十丈的冰壁。血液中閃爍著無數怨魂痛苦扭曲的麵孔,它們無聲地尖嘯著,瘋狂啃噬著堅硬無比的萬載玄冰。被啃噬的玄冰並未融化,而是詭異地變得灰敗、朽壞,如同經曆了千萬年的風化。
    枯骨老人矗立在一片粘稠的血泊中央,他那件原本就破敗的灰袍此刻更是浸透了黑血。他臉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慘白,氣息比之前跌落了一大截,唯有那雙深陷眼窩裏的鬼火,燃燒得更加瘋狂和怨毒。
    他腳下,一個由白骨和人皮構成的邪異法陣正在緩緩運轉。法陣核心,赫然是幾塊屬於金丹修士的、依舊殘留著濃烈靈光與生命精氣的骸骨碎片!這是他壓箱底的底牌——蘊含了金丹修士本源精氣的殘骸,以自身精血為引,施展的“血髓蝕靈咒”!
    “兩個小輩…竟將老祖逼到如此地步…”枯骨老人聲音嘶啞如同鏽鐵摩擦,帶著刻骨的恨意。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更精純、顏色近乎墨黑的精血噴在法陣核心的骸骨碎片上。
    “燃髓蝕靈,萬邪破禁!給老祖——開!”
    轟!
    腳下的白骨人皮法陣驟然爆發出刺目的汙穢血光!覆蓋在冰壁上的黑色血泊如同沸騰的岩漿,億萬怨魂的尖嘯匯聚成實質的音波衝擊。哢嚓!哢嚓!刺耳的碎裂聲終於密集響起!
    那堅不可摧、閃爍著幽藍星芒的萬載玄冰層,在血光與怨魂的持續侵蝕下,如同被投入強酸的金屬,迅速變得灰暗、酥軟!一片片灰敗的冰層不斷剝落、崩塌!
    一條勉強可容一人通過的、不斷滴落著汙穢黑血的腐朽通道,正被強行蝕穿,向著死寂的深淵內部,頑強而猙獰地延伸進去!枯骨老人那陰森腐朽的神念,如同最致命的毒蛇,已然順著通道的縫隙,冰冷地探入了深淵之中!
    深淵核心,剛剛穩定下氣息的柳夢璃和林峰,同時感到一股冰冷刺骨、充滿貪婪殺意的神念掃過身體!
    兩人霍然抬頭,目光穿透重重幽藍的冰棱迷霧,死死盯向那崩塌入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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