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老舊的麵包車門被戶梶勇次一把拉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將港口那混雜著鹹腥海風和喧囂的空氣，徹底隔絕在外。
    車內，瞬間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死寂。
    芹澤多摩雄和戶梶勇次兩個人，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剛才那一係列驚心動魄的潛行、突襲和逃亡，雖然時間不長，但對他們精神的消耗，卻遠比在鈴蘭打一場百人大戰還要恐怖得多。
    戶梶勇次靠在冰冷的車壁上，他現在感覺自己的心髒還在“砰砰砰”地狂跳，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自詡為芹澤軍團的智囊，自認為見慣了各種大場麵。
    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無論是那個如同鋼鐵堡壘般的倉庫，還是那些訓練有素、眼神冰冷的專業安保，都和他以前在學校裏對付的那些不良少年，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存在。
    更別說……
    他下意識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絲毫紊亂的男人。
    芹澤的心情則更加複雜。
    他看著龍崎真那張在昏暗的車燈下，顯得有些明暗不定的側臉。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龍崎真之間的差距，隻是在武力上。
    隻要自己足夠努力，總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將他擊敗。
    但現在，他才終於明白。
    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什麽武力。
    而是……
    格局！
    當自己還在為製霸鈴蘭這種小孩子過家家般的遊戲沾沾自喜時，這個男人，已經開始在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下世界裏，布局了！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一陣無力，但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慶幸。
    幸好，自己現在，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兩個人的內心都是無比忐忑，畢竟剛剛的經曆，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
    有點小激動是正常的，畢竟龍崎真也是這麽過來的。
    就在兩人心神激蕩，還在回味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時。
    龍崎真沒有理會那兩個還在喘粗氣的家夥，隻是不緊不慢地，從懷裏，緩緩掏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那個被他從警察佐藤手裏“借”來的、裝滿了賄賂款的牛皮紙信封。
    另一樣，則是……
    佐藤那把沉甸甸的、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警用配槍！
    “操！”
    芹澤和戶梶看到那把槍的瞬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們下意識地，就將自己的身體，死死地貼在了車壁上，仿佛那把槍是什麽會吃人的怪物！
    打架鬥毆是一回事，搶警察的槍，這他媽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這已經不是不良少年的範疇了！
    這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才敢幹的事！
    他們就是再不懂法，也知道警槍丟了會發生什麽事情。
    龍崎真卻沒有理會他們那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他隻是將那把槍在手裏隨意地掂了掂，然後，又極其熟練地，卸下彈匣，檢查了一下裏麵的子彈，最後，才“哢嚓”一聲，重新上膛。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充滿了專業悍匪的素養。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那把槍，隨意地別在了自己的後腰上，仿佛那不是一把能要人命的凶器，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打火機。
    然後，他將那個裝滿了鈔票的信封，隨手扔給了還在發愣的戶梶勇次。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些錢，事情辦完後，你和芹澤看著和車上的兄弟們一起分了。”
    戶梶勇次下意識地接過那個沉甸甸的信封，摸了摸，感覺裏麵起碼有百來萬吧。
    分到每個人手裏起碼都是二十來萬。
    心中不禁感慨，別的不說，龍崎真對跟他做事的人，出手是真大方！
    他咽了口唾沫，看著龍崎真，聲音都有些發虛：
    “老大……我們不是已經跑出來了嗎？還……還要辦什麽事？”
    龍崎真沒有直接回答。
    他隻是對著那個一臉緊張，名叫中村的司機，淡淡地說道：
    “中村，知道滄海路嗎？”
    中村是戶梶特地從小弟中選的司機，小時候就是在這一帶長大，對這一片熟得很。
    他馬上點點頭說：“老大知道，離這裏大概五公裏吧。”
    龍崎真點點頭：“很好，現在開去滄海路。”
    他的腦海中貨運司機的送貨路線中，就有這條路。
    這裏剛好處在他送貨路線的中段，距離港口和城區都有好幾公裏。
    再加上現在是大晚上，路上也沒什麽人，剛好是殺人越貨的好機會。
    “轟隆隆”
    麵包車啟動，劃過夜色。
    芹澤則是有些疑惑了，今晚的難道還有事要做？
    “龍崎，我們不回去嗎？跑哪裏幹嘛？”
    龍崎真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那雙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更加幽暗。
    “回去，我們回去幹嘛？今晚的大菜還沒上桌呢！”
    芹澤和戶梶，徹底懵了。
    不是……
    剛剛都還不是重頭戲嗎？
    龍崎真看著他們那副傻樣，笑了笑，然後不屑的說道：
    “我們，是去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
    “現在，獵人和獵物的身份……”
    “該互換了！”
    “一味躲避，可不是我龍崎真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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