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新娘複活:隱忍的那隻狼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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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時,南知意的眉梢輕輕挑了挑。
    “女孩渾渾噩噩地回到了組織,卻發現這裏更像是一個婦仇者聯盟。受傷害的女人們假借買繡樣的方式和領導者取得聯係,之後領導者會根據受害者家裏的實際情況和繡樣上的花紋,決定加害者的去留。”
    “正巧一個飽受家暴摧殘的女人前來買繡樣,女孩一不做二不休,坐實了鬼新娘複活的秘密,幫助領導者殺死了家暴男。”
    南知意惋惜地歎氣。
    “隻不過她的肺癆已經很嚴重了。怕不能一擊斃命,她隻能在箭頭塗上劇毒。”
    “女孩猜的沒錯,她身上的肺癆的確已經嚴重到了極點,做完這件事後便真的告別了這個世界。而後,組織的領導者繼續扛起幫助女人的大旗,借女孩留下的鬼新娘懸案,用自己的方法審判這世界上有罪的男人。”
    話音落時,雖跪著卻依舊挺直脊背的花半芹終於抬起了頭。
    南知意雙手托腮,對她回以一個恬淡的微笑:“花姐姐,鬼新娘段若萱和領導者花半芹的故事,我講的怎麽樣?”
    “你這丫頭伶牙俐齒不說,想象力也足夠豐富。”花半芹故作無奈地歎口氣。
    “可惜這隻存在於你的臆想中罷了。”
    看著花半芹坦蕩的麵龐,南知意強撐著起身,身姿窈窕地走至對麵,將她扶了起來。
    “花姐姐,知意敬重您擁有超越其他女子的魄力,這種事我自然不敢瞎說。”
    低頭時,南知意發絲微動。
    她從懷中取出一塊疊得整齊的紅布,將紅布和撿到的白手絹分別擺放在花半芹對麵。
    “這是我來時從段若萱嫁衣的胸口剪下來的布料。第一次見時隻覺得眼熟,後來我才認出這是刺蝟的繡樣。”
    “最初我很奇怪,嫁衣上理應紋牡丹或者龍鳳,繡刺蝟倒是第一次見。而且被段若萱縫在胸口,一定對她意義非凡。後來看到鄂世昌的死法,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如果我沒猜錯,這栩栩如生的枯指藤,應該是你本要在搖光樓售賣給兔子麵具女人的吧。”
    花半芹盯著繡樣。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在後街,我看到了一個煥然一新的阿花和小雲。”南知意歪頭想了想,
    “她們很珍視一個手絹。”
    花半芹聞言釋懷地笑起來,從唇邊溢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再抬眼時眼尾微紅。
    “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姑娘。”
    “若萱雖是商賈家女,但琴棋書畫甚至騎射都樣樣精通。唯獨天公不作美,她不幸遇到了一個窩囊的愛人和一個衣冠禽獸。”
    “她大婚那日在脖頸間藏了一包雞血,一切都隻是我們設計好的障眼法罷了。因為若萱和沈仵作有交情,所以沈仵作幫我們一起向路大人隱瞞了一些事。”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還請路大人不要為難她。作為男權社會中少見的女仵作,沈春蘭承受的已經太多。”
    花半芹轉向南知意。
    “剩下的你都猜到了,我也不多置喙了。”
    南知意心中湧起一陣苦澀。
    瞥見花半芹眼角的一滴淚珠,她指尖拈起一方素色絹帕,微微傾身,將帕子輕輕遞到對方頰邊。
    見花半芹未拒,才繼續用絹帕一角順著她臉上縱橫的淚痕輕輕按壓,“花姐姐,為何我當初買繡樣,竟然要十兩?”
    花半芹接過帕子輕拭淚痕。
    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窘迫。
    “那帕子是我給需要的人準備的,你當時看著麵色紅潤,眉眼之間皆是笑意,我便知道這不屬於你。”
    “為何偏偏是繡樣?”
    “我曾見過洪澤縣男人通過挑選畫作的年份和色彩選擇不同的女孩,心中氣憤無比,便想到了這個法子。”花半芹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暢快。
    “男人們可以如此選擇,我們女人自然也可以根據繡樣選擇他們的死法。”
    南知意徹底噎住。
    一張櫻桃小嘴張成O型。
    某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麵前站著的不是一個血肉之軀,而是一朵就算在冰寒之地也永不凋零的雪蓮。
    女性的眼睛既可以溫柔地注視著痛苦,也可以銳利地俯瞰繁華。
    南知意愣神的空檔,路棲鶴壓下心口洶湧的波濤,薄唇緊抿:“本官看來,聰慧過人的花坊主有無數種辦法繼續伸張正義,卻為何……”
    “為何我選了最蠢的方法,乖乖被你們抓來?”
    花半芹打斷了他的話。
    她深邃的眸光落到一旁那炷快要燃盡的香上麵。
    “因為一個團隊裏,除了領頭的孤狼、奉獻的春蠶,更需要一隻隱忍的狼蛛。”
    花半芹耳朵動了動。
    直到一整根香完全燃盡,她依舊沒聽到任何熟悉的聲響。
    心髒一寸寸下沉。
    女人噗通一聲跪在地麵上,雙手抱拳,眸中的慌亂盡顯,聲音也終於有了情緒起伏。
    “現在,我們團隊中的狼蛛有難,懇請路大人幫忙。”
    “報——”
    路棲鶴安排在縣外荒山野嶺的衙役押著一群女人走進推事院。
    清一色的白鬥篷上,都別著一枚亮閃閃的徽章。
    “路大人,根據您的吩咐,我們早早地便在荒山旁的篝火下等候,結果真的抓到這群女人。小的不敢耽誤,直接將她們全部帶回了衙門。”
    南知意柳眉緊蹙,走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前站定,
    “關招娣?你怎麽在這?”
    白色鬥篷下的女孩瑟縮了一下,她遲疑了一會,終究伸手摘下了鬥篷的帽子,關招娣的臉也顯露在眾人麵前。
    “是……秦管事讓我帶他們去跳舞的。”
    關招娣從沒來過衙門,掃視一圈後嚇得雙腿顫抖:“之前幾次也都是秦管事派我組織人跳舞的,說是慶祝有人獲得新生。”
    南知意伸手將她發間的雜草揪掉,動作輕柔:“那秦管事人呢?”
    關招娣歪著腦袋想了想。
    “不知道,自從昨日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了。”
    “招娣說得對,秦管事前幾日還說今早要給我們講詩經《氓》。她從來沒失信過,這回卻一直看不到人影。”關招娣話音剛落,身後一個同為燼土階的女孩也焦急開口。
    南知意的注意力這才放到所有身著白色鬥篷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