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門在身後閉合的最後一刻，葉天一聽見林婉兒焦急的呼喊被空間扭曲的噪音切斷。他握緊手中的權杖，杖身溫潤，裏麵流動的界麵能量像脈搏一樣穩定。眼前的景象從模糊的光影逐漸凝聚成形。
    他站在一條街道中央。空氣裏有股熟悉的、雨後塵土的味道。兩側是林立的高樓，霓虹燈牌閃爍著“便利店”、“網吧”這些他認識的文字。街角的公交站牌樣式，路邊小吃攤飄出的油煙氣味，都和他記憶中的城市幾乎一樣。
    但異樣感隨即而來。太安靜了。明明是傍晚時分，本該人流如織的街道卻空無一人。那些店鋪亮著燈，門卻緊閉著。一輛公交車停在站台，車門敞開，裏麵空蕩蕩的。風卷起地上的廢紙，發出沙沙的聲響。整座城市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一種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籠罩下來。
    權杖在他手中微微發燙，係統界麵無聲地在他視野側邊展開，淡藍色的文字浮現：「檢測到高濃度暗影能量殘留，威脅等級：高。宿敵暗影集結度：百分之八十五。」
    他嚐試調動體內力量，發現穿越帶來的虛弱感尚未完全消退，力量運轉有些滯澀。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掃過寂靜的街道。就是這裏，星圖上標記的位置，他前世和那位“摯友”最後分開的地方。
    突然，權杖頂端寶石的光芒急促閃爍了一下。係統警告變成紅色：「警告！偵測到包圍態勢！」
    幾乎在係統提示出現的同時，周圍建築物的陰影開始蠕動。一道道穿著統一黑色製服的身影，如同從地麵滲出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街道的各個出口、樓頂、巷口。他們動作整齊劃一，麵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隻有冰冷的視線鎖定在他身上。人數眾多，粗略一看已有數十人，徹底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葉天一握緊權杖，體內力量緩緩流轉，戒備著可能的攻擊。但那些暗影成員隻是包圍著他，沒有任何人上前，也沒有人發出聲音，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對峙。
    包圍圈後方的人群分開一條通道。一個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來。和其他成員一樣的黑色製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挺拔。他走到包圍圈內緣，停下腳步，抬手掀開了兜帽。
    露出一張葉天一無比熟悉的臉。五官輪廓，眉眼神情，甚至眼角那道細微的、因常帶笑意而形成的紋路，都和他記憶碎片中那個勾肩搭背、一起暢談未來的青年一模一樣。隻是那雙曾經清澈明亮的眼睛裏，此刻盛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關切，有掙紮，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唯獨沒有了當年的純粹笑意。
    “天一。”對方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刻意壓製的平靜，“你還是來了。”
    葉天一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前世的記憶碎片更加清晰地翻湧起來。他們一起在藍星的訓練場上揮汗如雨，一起分享秘密，一起立下要守護這片土地的誓言。而最後，是關於“界門之鑰”的激烈爭執，以及分道揚鑣時決絕的背影。
    “我不得不來。”葉天一回答，聲音同樣平靜，他注意到對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集結這麽多人手，把這座城市變成空城，就是為了‘歡迎’我？”
    暗影首領——他前世的摯友，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又被葉天一咽了回去——嘴角扯動了一下，像是一個未能成型的苦笑。“這裏不是敘舊的地方。更不是你應該回來的地方。”
    “那哪裏才是？”葉天一反問，向前踏出一步。周圍的暗影成員瞬間繃緊身體，空氣中響起細微的能量凝聚聲，那是攻擊的前兆。首領抬手，做了一個製止的手勢，那些能量波動立刻平息下去。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葉天一心中一動。對方似乎並不想立刻兵戎相見。
    “離開藍星，天一。”首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現在就走，用你的權杖打開通道，回你該去的地方。這裏的一切，早已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葉天一抬起手中的權杖，杖身光芒流轉，映亮了他堅定的眼神，“星圖顯示得清清楚楚，暗影組織在這裏集結重兵。你們的目的是什麽？掌控這個界麵？就像你們對其他界麵做的那樣？還有，你我之間，那另一半的界門之鑰，又該怎麽算？”
    聽到“界門之鑰”，首領的眼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但他迅速控製住情緒。“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聽我一次，離開。”
    “如果我不呢？”葉天一穩穩地站著，力量在體內加速循環，對抗著因虛弱而產生的輕微眩暈感，“你要下令動手嗎？像對付那些阻礙你們的人一樣？”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無聲地進行著較量。寂靜的街道上，隻有風穿過高樓縫隙的嗚咽。暗影成員們像雕塑般佇立，等待著首領的命令。
    時間仿佛凝固了。葉天一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掙紮，那絕非一個純粹反派該有的眼神。他想起暗影之主提到的，曆代首領都在與體內的吞噬基因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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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首領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眼中的複雜情緒慢慢沉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疲憊的決絕。“我給過你機會了，天一。”
    他抬起手，似乎就要揮下那個進攻的指令。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轟！
    遠處，城市中心的方向，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緊接著，一道暗紫色的光柱衝天而起，直插雲霄，將傍晚的天空染上一片不祥的色彩。那股能量波動強烈而邪惡，連空氣都隨之震顫。
    所有暗影成員，包括首領在內，都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光柱升起的方向。他們的臉上普遍出現了驚愕和一絲……茫然？
    葉天一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這道光柱，似乎並不在暗影組織的預料之內？
    係統界麵瘋狂閃爍紅色警告：「檢測到未知高能反應！能量屬性與暗影能量相似度百分之四十，差異度百分之六十！來源解析中……解析失敗！威脅等級重新評估：極高！」
    首領猛地轉回頭看向葉天一，眉頭緊鎖，之前的複雜情緒被嚴峻所取代。“不是你的人？”
    葉天一搖頭，心中警鈴大作。事情顯然比他預想的更複雜。
    首領死死盯著那道光柱，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麽，葉天一聽不真切。隨後，首領猛地一揮手，這次不再是針對葉天一，而是對著所有暗影成員。
    “計劃有變！第一、第二小隊，立刻前往能量爆發點偵查！第三小隊維持外圍警戒！其他人，按應急方案行動！”他的指令清晰而迅速。
    暗影成員們立刻行動起來，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有序地散開，分出幾股人流朝著光柱方向疾馳而去，原本水泄不通的包圍圈瞬間瓦解大半。
    街道上隻剩下葉天一，以及依舊站在他麵前不遠處的首領。
    首領深深看了葉天一一眼，那眼神極其複雜，混雜著警告、焦慮，還有一絲葉天一看不懂的意味。“不想死的話，就別靠近那裏。”他丟下這句話，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葉天一上前一步叫住他，“那到底是什麽？不是你們搞出來的？”
    首領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我也希望我知道。”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緊繃，“但現在，你和我，可能都有更大的麻煩了。”
    說完，他身形一動，融入旁邊建築的陰影中，瞬間消失不見。
    空蕩的街道上，隻剩下葉天一獨自一人，握著發燙的權杖，望著城市中心那道攪動風雲的暗紫色光柱。係統的警告仍在持續，新的威脅已然降臨。而那位前世摯友最後的警告和離去時那句意有所指的話，在他心中投下了更深的疑影。
    他低頭看了看權杖，寶石的光芒穩定地閃爍著。藍星界麵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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