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離別與預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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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季開始變得熾熱,空氣中彌漫著梔子花淡淡的甜香,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與感傷。校園裏那棵老槐樹的枝葉愈發繁茂,投下大片大片的綠蔭,知了不知疲倦地鳴叫著,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離別奏響序曲。
畢業的氣息,已經濃鬱得無法忽視。
六年級的教室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被一種混合著衝刺、疲憊、珍惜與迷茫的複雜情緒所籠罩。黑板一側的倒計時數字變成了個位數,觸目驚心。桌上的書本堆得更高了,試卷雪片般飛來,老師們講課的語速更快,眼神裏充滿了殷切的期望與不舍。
方琪作為畢業班的焦點人物,更是忙得像個旋轉的陀螺。最後的複習衝刺、大隊部的工作徹底交接、畢業典禮的籌備……她清瘦的身影穿梭在校園裏,腳步匆匆,但依舊保持著那份固有的從容與優雅。隻是偶爾,在無人注意的間隙,她的目光會掠過五年級的教室方向,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
傲天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彌漫在校園上空的離別情緒。他依舊沉穩地學習、練功、處理大隊部日益增多的事務方琪已經開始有意地將更多工作移交給他),但心底那根敏感的弦,也被這氛圍撥動著。
課間時分,他有時會看到方琪和她的同學們聚在走廊上合影,穿著漂亮的裙子,笑容燦爛,卻掩不住眼底的紅暈;有時會看到他們互相在雪白的校服上簽名,一筆一劃,寫得極其認真;有時會聽到從畢業班教室傳來隱約的合唱聲,唱的是那些關於友誼和未來的歌謠。
劉強也變得有些沉默。他靠著籃球特長和家庭背景,已經確定會被市體校附中錄取,那是一所不錯的中學,但意味著他將離開現在熟悉的環境和朋友。他經常勾著傲天的脖子,唉聲歎氣:“哎,傲天,以後就沒人天天陪你練拳了!也沒人給你撐場子了!你小子可別被人欺負了!”
傲天總是笑著推開他:“放心吧,強哥,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體校又不遠,周末隨時可以回來打球。”
話雖如此,但兩人都知道,不同的學校,不同的圈子,未來的交集必然會慢慢變少。這份少年時代打出來的、略帶戲劇性的友情,顯得格外珍貴。
李通更是愁眉苦臉,他的成績一般,對未來充滿迷茫,一想到好朋友劉強可能隨時都要離開,他就覺得天要塌了。
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張玥,似乎也受到了點影響,來找傲天“挑戰”的頻率降低了些,有時贏了或者輸了之後,會難得安靜地坐在單杠上,晃著腿,看著畢業班的學長學姐們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韓雪和韓雨姐妹倆則更加頻繁地出現在傲天周圍,似乎想在他升入高年級成為學校真正的“最高領袖”之前,更多地留下自己的印記。她們會送來精心準備的筆記,會“恰好”多帶一份點心,會借著問問題的機會多說幾句話。那種朦朧的好感,在畢業季的氛圍裏,變得更加細膩而婉轉。
傲天妥善地應對著這一切。他安慰李通,鼓勵劉強,平和地對待韓氏姐妹花的善意,偶爾應付張玥的挑戰,同時將大隊部的工作處理得井井有條。他的沉穩和可靠,無形中成為了許多人內心的安定劑。大家潛意識裏都覺得,隻要低年級額傲天還在,這個學校就依然有一個強大的核心。
然而,在所有紛繁的情緒和事務中,傲天的心底始終保持著一份特殊的關注,給那位即將離開的學姐。
他注意到方琪眼底偶爾閃過的疲憊,注意到她交接工作時那份超乎尋常的認真與細致,也注意到她幾次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知道,一場正式的、或許也是最後的深入談話,不可避免。他也在等待著那個合適的時機。
畢業的驪歌即將唱響,青春的第一個岔路口,已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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