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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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的荒淫無度早已刻進骨裏,窮奢極欲更是日甚一日。民間的怨聲像漲潮的水,漫過鄉野街巷,連孩童都在傳唱咒罵他的歌謠;諸侯之中,也有膽大的開始暗中積蓄力量,陽奉陰違的更是不在少數。
朝中文武看在眼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那些忠直的老臣們,明明知道違逆君王心意如同觸碰逆鱗,輕則貶謫,重則喪命,卻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焦灼,一次次在朝堂上犯顏直諫。他們跪在冰冷的金磚地上,字字懇切,隻求君王能幡然醒悟,收斂荒唐行徑,重回正道。
可這些苦口婆心的勸誡,到了帝辛耳中,卻全成了擾人清靜的聒噪。他正沉浸在與妲己的歡愉裏,被這些“大道理”打斷,隻覺得滿心煩躁,怒火像悶在爐膛裏的柴,越燒越旺。“這群老東西,一天到晚喋喋不休,非要攪了朕的興致!”他在心裏惡狠狠地罵著,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為了讓滿朝文武徹底閉嘴,不再礙眼,他竟起了殺心。思來想去,索性親手設計了一種酷刑,取名“炮烙”。在他看來,唯有極致的殘酷,才能鎮住那些“多事”的臣子,讓他們再不敢輕易挑戰自己的權威。
那刑具是一根黃銅鑄就的圓柱,足有二丈高,圓徑八尺粗,柱身被特意分成三層,每層都開著數個通火的門戶,底下裝了滾盤,稍一用力便能推著四處移動,方便將這殘酷的刑具展示在更多人眼前。
用刑時,先往銅柱光滑的表麵塗滿厚厚的油脂,再從火門裏塞進劈好的幹柴炭火,烈焰“劈啪”舔舐著柱身,不多時,整根銅柱便被燒得通紅發燙,連周遭的空氣都被烤得灼熱,站在數步之外都能感到灼人的熱浪。
受刑的人被死死捆住手腳,動彈不得。若是罪輕些,便被按在柱上烙燙手腳,皮肉一觸到滾燙的銅柱,瞬間就焦黑起泡,淒厲的慘叫聲尖銳得能刺破宮牆,聽得人心頭發緊;若是罪重些,便被整個兒貼在銅柱上,不過片刻功夫,就聽得“滋滋”的聲響不絕,皮肉燒焦的惡臭混雜著煙火氣彌漫開來,受刑人早已沒了聲息,隻剩下一具黑炭般的骨架,死死黏在通紅的銅柱上,觸目驚心。
帝辛卻常帶著妲己站在一旁觀看,聽著慘叫聲,聞著焦糊味,竟覺得暢快,仿佛這慘烈的景象能驅散他心頭的煩悶,更能彰顯自己的無上權威。
帝辛看著這殘酷景象,竟覺得解氣,有時還拉著妲己站在一旁“觀賞”,指著受刑人對她說:“看,這就是敢違逆朕的下場。”那語氣裏的冷漠,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器物,全然忘了這些人曾是為他鎮守江山的臣子、為他耕種田地的百姓。
首相商容素以忠直聞名,向來敢在朝堂上犯顏直諫,又因平日裏禮賢下士、體恤民情,在百官與百姓中威望極高。眼見帝辛沉溺酒色、荒淫無道,竟還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造出炮烙這般慘無人道的刑具,動輒虐殺忠良,他心中如被烈火焚燒,再難坐視。
這日朝會,商容手持朝笏,毅然出列,伏地叩奏:“陛下!炮烙之刑慘絕人寰,每用一次,便寒一次百官之心、失一次萬民之望!如今諸侯離心,百姓怨聲載道,皆因陛下沉溺美色、濫用酷刑啊!懇請陛下即刻廢止炮烙,斥退奸佞,重拾朝政,方不負成湯基業!”
帝辛正想著早朝結束去鹿台尋妲己,聽他這話,頓時臉色一沉,拍著禦案怒斥:“放肆!朕施刑治逆,與你何幹?再多言一句,休怪朕不念你是三朝元老!”說著便喝令他退下。
商容抬起頭,望著禦座上那張寫滿不耐煩的臉,心中最後一絲希冀也滅了。他知道這君王早已無可救藥,再多勸諫不過是白費唇舌。一股悲憤湧上心頭,他猛地叩首:“陛下既不聽忠言,老臣留此何用!願辭相位,歸老故裏!”
帝辛本就厭煩他日日聒噪,聞言正中下懷,當即冷笑道:“準了!你且去吧,莫要再在此處礙眼!”
商容緩緩起身,望著這金碧輝煌卻已腐朽不堪的大殿,長歎一聲,解下官印綬帶放在階前,轉身一步步走出殿外。那背影蕭索,卻挺得筆直,滿朝文武看著,心裏都像壓了塊鉛,沉甸甸的。連商容這樣的柱石之臣都被逼得辭官,這大商的氣數,怕是真要盡了。
炮烙銅柱剛在殿前立穩,第一個遭殃的便是上大夫梅伯。
梅伯是曆經三朝的元老,看著帝辛從少年繼位到如今沉溺荒淫,心裏像被鈍刀割著疼。見他終日不理朝政,隻知與妲己恣肆淫樂,為修鹿台橫征暴斂,逼得百姓流離失所,這位老臣再也按捺不住。前些日子,他竟不顧宮規阻攔,冒死闖進摘星樓,指著帝辛的鼻子痛斥:“陛下貪戀美色,荒廢國事,拒忠言如拒猛虎,長此以往,成湯數百年基業就要毀在你手中!”他懇請君王即刻斥退妲己,重振朝綱,言辭懇切得幾乎要磕碎額頭。
這番話字字如針,刺得帝辛勃然大怒。他猛地拍碎了案上的酒盞,怒斥梅伯“違法擅闖宮闈,當眾侮辱君王”,不等老臣再開口,便喝令左右:“將這老匹夫拖下去,打入死牢,候旨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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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帝辛命執殿官敲響鍾鼓,召集群臣上殿。他端坐在禦座之上,臉色冷峻如冰,往日裏的慵懶蕩然無存,隻餘一股懾人的威怒,目光掃過階下時,帶著幾分刻意為之的狠厲。
百官按品級排好,行過朝拜大禮,殿內鴉雀無聲,連呼吸都似輕了幾分。帝辛猛地一拍禦案,厲聲喝道:“傳旨,帶梅伯!”話音剛落,又衝殿外揮手:“把炮烙銅柱推上來!”
侍衛們立刻應命,將那根黃銅圓柱從殿外推至丹墀之下,三層火門同時被打開,木炭如流水般填入,隨後數柄巨扇對著火門猛扇,炭火“劈啪”爆響,烈焰騰起半尺高。不過片刻,整根銅柱便被燒得通體赤紅,連空氣都被烤得發燙,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熏得前排的大臣幾乎睜不開眼。
很快,梅伯被兩名刀斧手反剪著雙臂押了上來。他頭發散亂如草,身上的素衣沾著汙漬,麵色雖顯憔悴,眼神卻依舊清亮。眾臣見狀,無不驚愕,麵麵相覷間,心裏都泛起一股寒意——昨日還在朝堂議事的同僚,今日竟成了階下囚,還遇上這從未見過的銅柱,不知是福是禍。
梅伯被推搡著跪下,卻依舊挺直了脊背,朗聲道:“臣梅伯,參見陛下。”
帝辛指著殿外那根通紅的銅柱,聲音裏裹著冰碴:“老匹夫,你且看看那是什麽?”
梅伯抬眼望去,見銅柱燒得發亮,火舌還在門內竄動,平靜地答道:“臣不知。”
帝辛發出一聲冷笑,笑聲裏滿是殘忍:“你隻知在殿上逞口舌之快,仗著三朝元老的身份辱罵朕,眼裏何曾有過君王?朕特意造了這刑具,取名‘炮烙’。今日,便拿你這張利嘴來試試新刑!”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滿朝文武,厲聲補充:“你們都給朕看好了!再有那奸猾狂妄之徒,敢誹謗君王、動搖國本,梅伯就是榜樣!”
話音剛落,殿內一片死寂,連風都似停了,隻聽得銅柱上油脂被烤得“滋滋”作響,襯得帝辛的話語愈發陰森可怖。
百官被這殺氣騰騰的場麵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垂首斂目,大氣都不敢出,殿內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連呼吸都壓得極低,生怕稍有異動便惹來殺身之禍。
梅伯卻猛地抬起頭,臉上不見半分懼色,反而雙目圓睜,對著禦座上的帝辛厲聲痛罵:“昏君!你這亡國之君!梅伯今日死不足惜,輕如鴻毛!可歎成湯數百年的天下,就要喪在你這沉迷酒色的昏君、禍國殃民的淫賊手裏!你這般荒淫無道,死後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先王!”
“反了!反了!”帝辛被罵得青筋暴起,氣得從禦座上直起身,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幾,杯盤滾落一地,“快!給朕行刑!讓這老匹夫嚐嚐炮烙的滋味!”
刀斧手得令,立刻上前剝去梅伯的素衣,用燒紅的鐵索死死縛住他的手腳,拖著便往那根通紅的銅柱走去。梅伯掙紮著還想痛罵,剛一張口,身體便被按在了滾燙的銅柱上。隻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殿宇,隨即戛然而止,梅伯當場氣絕。
不過轉瞬之間,那具血肉之軀便在烈焰與銅柱的炙烤下蜷曲、焦黑,最終化為一堆灰燼,連骨頭渣都不剩。皮肉燒焦的惡臭混雜著煙火氣,彌漫在大殿內外,嗆得人幾欲作嘔,卻久久不散,仿佛要將這慘烈的一幕,永遠刻在每個人的心頭。
帝辛看著銅柱上殘留的黑痕,臉上露出一絲狠戾的快意,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百官,冷聲道:“都看見了?這就是違逆朕的下場!”
可憐梅伯一片忠心,半生赤膽,隻因直言諫君便遭此慘禍。兩班文武看在眼裏,無不膽寒,從此,再也沒人敢輕易勸諫了。帝辛在大殿上親手監刑,看梅伯在炮烙銅柱上化為焦灰,心中竟生出一種扭曲的快意。他拂了拂龍袍上並不存在的煙塵,帶著一身戾氣起駕回宮,腳步輕快得像是得了什麽稀世珍寶。
一進壽仙宮,見妲己正憑欄遠眺,他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眉飛色舞地描述起炮烙梅伯的情形——如何將銅柱燒得通紅,如何將那老匹夫縛於柱上,如何聽那慘叫聲漸息、看血肉化為灰燼……
妲己聽得入神,待帝辛說完,忽然咯咯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媚眼如絲地瞟著帝辛:“陛下這法子真是絕妙,既讓那些多嘴多舌的老東西不敢再聒噪,又能解氣,真是兩全其美呢。”帝辛見她笑得嬌媚,愈發得意,拍著胸脯道:“美人喜歡便好,往後誰再敢違逆朕,這炮烙便是他的下場!”
說起帝辛的原配皇後,乃是東伯侯薑桓楚的女兒。薑皇後向來貞靜嫻淑,端莊持重,最看不慣荒淫之事。自從帝辛專寵妲己,便將她冷落在中宮,數月不聞不問。那日聽說梅伯因直言勸諫竟被炮烙處死,薑皇後在宮中暗自垂淚,心如刀絞。她深知,再這樣下去,成湯數百年的基業怕是要毀在夫君手裏。
這日午後,宮苑內忽然傳來陣陣靡靡之音,夾雜著男女嬉笑喧嘩,薑皇後一聽便知,定是帝辛又與妲己在酒池肉林旁尋歡作樂。她咬了咬牙,自思身為國母,豈能坐視不理?當即率了幾名貼身宮女,乘上輦車,直奔那荒淫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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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帝辛正摟著妲己,左手執杯,右手撫著她的腰肢,一邊飲酒,一邊看池中裸男裸女追逐打鬧,意興正酣。忽聞侍衛通報“皇後駕到”,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雖滿心不悅,卻也隻得勉強打起精神應付。待薑皇後下了輦車,他不冷不熱地命左右給皇後設座,又轉頭對妲己笑道:“愛妃,且歌且舞一曲,給皇後助興。”
妲己何等精明,立刻會意,盈盈起身,展開長袖便舞了起來。她腰肢扭得似弱柳扶風,歌喉柔得如鶯啼燕語,每一個眼神都帶著勾魂攝魄的媚態,引得帝辛與周圍侍女齊聲喝彩,叫好不絕。可薑皇後卻端端正正坐在席前,眼簾低垂,連看都不看一眼。
帝辛見狀,心中火氣頓時上來了,放下酒杯,沉臉問道:“妲己之舞,堪稱天上奇觀、人間少有,乃是稀世珍寶,禦妻為何正顏不視,半分喜悅也無?”
薑皇後緩緩抬眼,離席跪倒在地,聲音清亮而堅定:“妲己之歌舞,既算不上稀奇,更稱不上珍寶。”
帝辛冷哼一聲,反問道:“這等樂事若不是真寶,那什麽才是?”
薑皇後挺直脊背,正色道:“臣妾聽聞,有道明君向來賤貨而貴德,去讒而遠色。可陛下如今沉迷酒色,征歌逐妓,窮奢極欲到了極點;又聽讒信佞,殘殺忠良如梅伯,驅逐正士如商容,連元老重臣都棄之不用,隻聽一個婦人的言語——這與‘牝雞司晨’何異?若說聲色是真寶,那也是傾家喪國的禍寶!臣妾懇請陛下,勿再沉迷宴遊,勿再酗酒好色,勤於朝政,重振綱紀,如此天下才能歸心,百姓才能安寧,社稷才能太平!臣妾雖為女流,鬥膽進言,隻願陛下痛改前非,那才是臣妾之幸,天下之幸!”
這番話字字如刀,直刺帝辛痛處。他本就喝了不少酒,被妲己迷得昏昏沉沉,此刻被薑皇後當眾駁斥,哪裏還按捺得住?頓時火冒三丈,怒發衝冠,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厲聲咆哮:“你這賤人好不識抬舉!朕讓美人歌舞給你看,是給你臉麵,你竟敢當眾辱罵朕!”
薑皇後身邊的侍女們見狀,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噗通”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金磚,連連磕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陛下息怒!求陛下息怒啊!”可她們的哀求在帝辛耳中,隻像是嗡嗡作響的蚊蚋。
此刻的帝辛早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眼中隻剩下薑皇後那句“逆耳忠言”,哪裏還分得清是非對錯?話音未落,腰間的佩劍已“嗆啷”出鞘,寒光如電,直刺薑皇後的酥胸!
可憐這位素來端莊貞靜的原配皇後,連一聲痛哼都來不及發出,便直挺挺倒在了血泊之中。鮮血瞬間染紅了她身上的羅綺宮裝,那抹刺目的紅,像極了雪地裏綻開的紅梅,卻帶著令人窒息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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