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道德綁架,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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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者,詭道也。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無所謂正義和卑鄙,這就是戰爭。
    斬首行動,就是滅敵中樞,讓敵崩盤,加速戰程,取得決定性勝利。
    縱覽古今軍史,用此兵策,常常讓弱者扭轉戰局、獲得勝利的例子,可謂數不勝數。
    秦朝。
    秦帥贏渠梁在敵陣最高指揮台活捉魏國統帥、丞相公叔痤,從而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取勝。
    這就是秦國與楚國國運之戰——少梁之戰,
    張良與俠客,在秦始皇東遊途中的博浪沙,以鐵椎重百二十斤狙擊,卻誤中副車之戰。
    漢朝。
    衛青萬裏突襲打破“匈奴不可戰勝”神話、獲得漢王朝對戰匈奴的第一次勝利、並成為漢匈戰爭轉折點的龍城之戰。
    公孫述用刺客兩次混入來歙、岑彭的大帳並幹掉這兩個前線大帥、並成功減緩光武帝劉秀的統一進程之戰。
    三國。
    王允、呂布設計除董卓;張遼在白狼山奇襲殺蹋頓;許貢生的門客刺殺江東基業創立人孫策。
    唐朝。
    李世民最愛斬首行動,如虎牢關之戰中率精銳玄甲鐵騎突襲竇建德中軍;“玄武門之變”幹掉政敵,李靖奇襲陰山等。
    宋朝。
    宋太祖趙匡胤和宋太宗趙光義這兄弟倆之間的“燭影斧聲”;金人在“靖康之變”中一網打盡宋徽宗、宋欽宗及一幹臣子家屬。
    ……
    那麽高大元會屈服嗎?
    要把“嗎”字取掉!
    和大隋楊堅沒開一槍一炮,眼看著就可以躺贏,可他還是被疾病、給養、天災折磨成殘軍的隋軍嚇壞了!
    即刻送上認慫表,自稱“糞土肥元”。
    肥是俺主動加上去的,人家可是帥哥一枚)
    記住,一國之王,自稱“糞、土、元”。
    有底線不?
    有尊嚴不?
    為了繼承權,他可以物理滅絕發妻,一個接一個……
    還有,那些關於他老爹、溫達等永遠不能說的秘密……
    為了自己,為了王位,他可是付出一切。
    除了生命!
    何況,所謂誓言、盟約,不就是用來破壞和違背的麽?
    隻要留條命,不怕沒燒柴!
    所以,阿布肯定能確保百分百的成功率。
    之所以如此肯定,不要忘記這家夥穿越之前,是特工中的戰鬥工。
    在執行諸如斬首、隱偵、竊密、脅迫、謀劃、顛覆等之類特殊任務方麵,可謂是知識和經驗的“雙優”人士。
    戰鬥的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接著,停戰的第一天就那樣結束了。
    高句麗軍和粟末族軍雙方,都進入了療傷、掩埋屍體、收拾殘局的工作。
    新搭建在還土灘戰場中線位置的中立區大帳,燈火通明,來自不同方向的人馬絡繹不絕。
    停戰的第三天中午,被邀請的人物基本到齊。
    有大隋的代表,有東突厥的代表,有室韋的代表,契丹的代表,奚國的代表。
    有白山部、黑水部等靺鞨族12部的代表,甚至還有新羅、百濟、倭國的代表。
    這些人,有些是各勢力在遠東營州地區派駐的官員,有的是各部在此區域的豪商,有的則是與其本部族長關係密切的代理人。
    凡此種種,大屋作和阿布派重影和本族力量四出,悉數許以厚禮相約來此。
    何幹?與高句麗會盟誓約息戰,讓各方做個見證。
    不管高大元願意不願意,反正他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灰影人少,看住高大元、高賓這樣的個把人絕對沒問題。
    脅迫也好,自願也好,實力不均等也好,反正阿布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粟末人不想和高句麗人再打了!
    這一雙九世死敵,要在各方勢力的見證之下相互達成諒解。
    互開榷場,劃定疆界,交換輿圖,和平共處,休養生息。
    然後,將雙方約書,由各方代表簽字,再譯成各樣文字,傳繳天下。
    阿布的設想,是至少要在表麵上,把高句麗大元國王,放在高高的道德高點上下不來!
    讓他不能在短時間內,再輕啟邊釁、為禍己方。
    畢竟,高句麗自我標榜是負責任大國,正對周邊各國各族進行著不斷的拉攏和收買。
    這當口,高大元隻能保持偉光正!
    粟抹族,需要時間,休養和壯大的時間。
    連綿的戰爭,已經讓粟抹部危機重重。如此之下的實力,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大變局?
    隋煬帝的三次遠征就要到了!李二已經開始跟著他爹李淵混場子了!
    大隋的樓,即將被李二父子拆遷了!
    那些應邀而來的各方貴友,是各取所需。
    離得遠的,在厚重的潤筆費幫忙下,自是不會推辭在各式文字上落下名章。
    離得近的,巴不得有粟末部這樣的典範出現!
    他們也妄想,如果自家也能如此效範,從此也可保得邊境和族人的周全,少受些高句麗的欺淩。
    所以,這類人自是忙不迭地落筆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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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業四年,公元608年,冬末。
    太陽高懸,寒風淩冽;鑼鼓喧天,彩旗招展。
    年僅16歲的穿越者阿布,經過一番鼓搗,在20多家不同勢力代表的見證和署名之下,做成如此大事。
    粟末靺鞨族大頭領大屋作,與高句麗高姓第十八代王嬰陽王高元,會盟誓約在還土灘。約名《還土灘盟約》。
    此約,共譯成十種文字,將傳閱四方,納入國史。
    約定。
    自此日此刻起,粟末與高句麗,永結兄弟之邦,獨立自處,互不幹涉,相互貿易,設立榷場。以現有實控地盤為界,交換輿圖,互不侵犯。
    為慶約成,於還土灘築台立碑,勒石為證。
    五十頭白牛,五十頭野豬,五十頭狄羊。
    斬頭壘觀,是為太牢。
    焚鬆枝柏葉,撒五穀瓊釀。
    神侍獻歌,女巫蹈禱。
    上明見證,不欺不悔。
    ……
    看著眼前的繁複禮儀,高大元內心苦悶憋屈,吐槽不已。
    “小兔崽子,打地一手好算盤。”
    “這個仇我記心底啦!”
    “等緩上這麽幾年,這股子被推起的秧子架倒了,看爺爺我怎麽收拾你!”
    “昨晚,你爹還想讓我把那寶貝外甥女嫁給你,哼,想得美!”
    “我那是表麵上答應,為的是穩住你這個拿刀子逼我的小瘋子!”
    “等我回去,等我全身全尾地回去,哼!你狗草的就且等著吧!”
    “你要是有膽,就來我的王城親自來娶親,看我不把你狗腿打斷,然後關在婿屋裏不見天日的老死!!!”
    “不,送二十個粗漢伺候著!”
    “婿屋,對,這次回去我就親自設計,定將這次屈辱變成動力,建成一座叫這狗賊好看的婿屋!”
    ……
    高賓,一看見高大元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侄兒心裏沒想什麽好事。
    他,不由得腹誹滿懷。
    “好啊,大元,看來你還是沒吃夠這臭小子的教訓呀!”
    “你要搞,你便搞,可不要再把我攪和進去!”
    “我是真怕了你們這一家子,沒個消停的好玩意。”
    “看看,這又將有一位更能折騰的神獸入場,老高家這又要開始鬧騰了!”
    “月兒呀月兒,你知道不知道,你大舅給你找的這個未來大掌櫃,可真不是個好東西啊!”
    想著阿布賊兮兮的笑臉,高賓不由一陣惡寒。
    “大元賢侄,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
    大屋作笑得臉上的褶子都不見了,滿嘴都是吉祥話。
    “好啊,好呀,有勞各位英雄了!”
    “大元兄,咱們已是親家了,以後多多交流,多多擔待,多多親近!”
    “高王叔,我聽說我那兒媳婦家這些年,多仰仗你照顧。”
    “如此深情厚誼,我們也牢記在心!多謝!有情後補!”
    “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粟末的大地、草場、氈房,就是各位的另一個家,歡迎,歡迎!”
    “徒泰山保佑,這是我不成器的兒子,請多多指教!”
    “阿郎,叫叔!”
    ……
    阿布跟在老爹的屁股背後,喜慶的表情下,是一顆冷笑的心。
    會盟慶典上每一個人、每一個表情,他都會牢牢地記在心中。
    江湖險惡,哪有一世的朋友?普天之下,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這些人,大部分將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批對手。
    看著皮笑肉不笑的高大元,看著刻意掩藏內心的高賓,看著那些被贈禮激發得笑容滿麵的來客們……
    阿布感覺這個世界,是如此荒誕而又真實!
    喧嘩消散,塵歸塵,土歸土。
    高大元,終於帶著滿臉的失意,匆匆踏上了歸途。
    同行的,還有一車車聘禮、一群群牛羊。
    還有,打仗打了個屁胡的高句麗果下馬軍隊,貌似當了幫凶的高賓……
    以及,做為粟末聘定使者的突第齊喆娥渡麗和阿克泰弟的老爹)。
    一些隨從……
    臨行前,阿布契郎偷偷給高大元這個老舅公,說了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讓高大元歸心似箭、火急火燎,狠不得插翅立飛國內城!
    風,終於來了。
    天色,很快就陰沉下了,滿天滿地的灰乎乎一片。
    先是一股股穿刺風,從西北方向的突厥大草原狂蕩而來,帶著野性和沙粒,掀起行人的衣衫,吹皺粟末水兩岸的平和。
    隻一會兒功夫,風變得越來越大,枯樹搖擺,枝丫發出了嗚嗚的尖嘯聲。
    當灰色的陰雲變得更低的時候,雪粒中夾雜著雪片,開始隨厲風飛揚。
    漸漸地,大片的雪朵忽快忽慢,忽密忽疏。當整個天空被雪團塞滿的時候,風反而變小了。
    玉樹瓊花,翻滾而下。漫天席卷,鋪天蓋地。
    夜幕,就在這樣一個光景中,悄悄降臨。
    大雪中的楊柳湖,就坐落在粟末水下遊右岸的一處占地極廣的平緩台地上。
    此地,是粟末族人最大的聚居地,依山傍水,又擁有大片的良田可種稻穀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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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居在此的粟末部人,關緊門戶,窩在火盆或者地龍旁邊,準備享受熱騰騰的晚飯。
    這個冬天不太冷,因為族長剛剛推行了地龍術,一家子拱在上麵,可舒服多了。
    傍晚時分,查營。
    察探過裝備一新、士氣旺盛的重影,看望過傷營中的手上將士,阿布便回家。
    他招呼白青、白蒼,和衛隊一起,冒著滿天滿地的大雪,趁著暮色回到自家的老宅。
    大屋作,因為與楊堅一向交好,又出過大力,所以被做為塞外附族的標杆,超額嘉獎,並授爵右光祿大夫。
    這個爵可一點不小,隋初定為正二品,煬帝大業三年降為從二品。
    金印紫綬,儀同三司。
    如果是朝官,座次定為十六班,位在金紫光祿大夫上。
    大屋作這官爵,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坐班,隻是皇帝用這個名號籠絡住塞外梟雄的手段而已。
    路途遙遠,隋帝也不會給大屋作發個薪水什麽的。
    隻是會在其每次朝貢後,將隨返的賞賜和營州大營的武器輜重支援上,多給些。
    阿布家的府邸,可是一處自建的大宅子。
    有了皇帝的背書,阿布他舅舅家、大屋作本家也都不是缺錢的主。
    所以,這處宅地就按照大隋規製,進行了頂格修造。
    既有宅子,也有園林,占地極廣。
    此時,宅子內外,大大的燈籠高懸在大雪中,像過節一樣。
    入口是一座烏頭門。因為左右門柱柱頂套著黑色柱筒,因而得名。
    進了烏頭門,旁邊是一間叫閽室的廳房,也就是後世的門衛住宿和值班室。
    門子阿琿骨見自家少爺回來了,大叫著撲上來死死抱住阿布不放。
    老人家仔細看看,這人是真是假。
    好半天,才又哭又叫地跑跳著,衝到正門口高喊:
    “阿郎回來了!”
    一瞬間,整個宅子仿佛在大雪中活過來一般。
    在家裏的人,全都湧了出來。
    大家圍住阿布,先仔細瞧,然後再摸摸,再然後就像一個個孩子似的哭笑一片。
    過了好久,眾人才發現在這漫天大雪中,阿布還有其他的同伴相隨!
    為了安撫白蒼,阿布親自將其帶到在閽室後麵,那個夾在外牆和宅牆之間的馬廄大院。
    並為她,安置了一個舒服溫暖的單間。
    親衛們,自行安排巡邏休息事宜,不提。
    阿布,將白青架在臂膀之上,穿過院子沿著磚石鋪就的路,來到正門前。
    正門兩邊,各是一排戟架。
    上麵,豎立一根根有幡的長戟,共有十三根之多。
    它們在門口上的大燈籠微光照耀下,就像兩排站崗的武士。
    大門樓高兩層,三個房間的寬度,縱深約五架房梁。
    阿布閉著眼睛就知道,那懸山式的屋頂上,覆蓋著黑色陶瓦,兩角還各有一隻上翹的鴟尾。
    聽說,那一對東西,還是隋帝親賜。
    阿布契郎繞過門屏,摸了摸自家朱紅色的兩扇大門,以及上麵那些銅頭乳釘、獸嘴銜環的門把手。
    哎呀,久違了!
    我,終於回來了!
    熟悉的感覺,像潮水一般撲麵而來。
    看著熱情的人們,看著眼前門樓兩邊的白牆、大門之後的中門、以及中門外的一溜門館,阿布不由感歎。
    我家,真闊氣呀!
    穿過正宅大院,阿布踩著積雪小步走進廳堂。
    “少爺,老大人在東廳等你!”
    “好,派一個人先去說給老爹,我先收拾收拾,就去!”
    一個小廝忙不迭的去回話了。
    兩個小丫頭幫阿布脫掉披袍,擦幹雪水,又侍候他換上一雙幹爽的靴子。
    等收拾妥當,這才帶著他回到內宅原先住著的小院。
    把白青扔到自己的書房,阿布快速換過衣服,便又來到外宅的東廳。
    東廳裏,老爹大屋作正在等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吃晚飯。
    他,要好好跟兒子談談最近的事情。
    今晚有一道好菜,窯烤麅子肉。
    大屋作努力保持了粟末人的一些生活習慣。
    在東廳的正中,挖了個坑,用磚、石頭、青泥、石灰砌好,做成了一個上好的地烤窯。
    在坑裏生起木炭旺火,當裏麵溫度到相當高之後,把明火從坑裏悉數掏出來。
    然後,大屋作再將處理好麅子肉刷上蜂蜜、香料、鹽巴等,用大鐵鉤鉤在鐵棒上放進坑裏封好。
    隻待時辰,就好!
    門外,終於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門簾子一掀,便露出一個身影。
    不是阿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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