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親事,你願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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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曆,又稱陰曆、農曆等,是夏朝製定的曆法。它與黃帝曆、顓頊曆、殷曆、周曆、魯曆合稱古六曆。
夏曆,顧名思義,就是中華先人在夏朝時期創立並使用的曆法。
在夏曆中,一年是以正月也就是一月為全年之始。但是,到了商朝就改成以十二月為一年之初,到了周朝又變成十一月為一年的開始,到了秦朝因為水德的緣故把十月定為一年之首。
如此三番,到漢武帝時,終於以回歸正朔為目的,又將一年之首改回到一月——正月。
光武帝,自是不會改了這一傳統。如此之下,光武帝最好的學生之一,高句麗的老高家,就一直照搬著夏曆進行著自家的生產和生活。倭國、百濟、新羅等周邊小國,都是兩漢的好學生)
進入臘月的平岡川,白雪覆蓋大地,景色沉靜優美。
平岡公主府上上下下,張燈結彩的,一片歡騰。
這,可不僅僅是因為最美好的節日正月就要來了。
一直在外邊亂逛的郡主溫璿,終於在正月之前回到了家。
溫璿是個熱鬧的性格,隻要她在,全府上下的人都會被她的熱情所感染,時不時地就會發出歡聲笑語。
隻要她在,府裏就不缺乏快樂的空氣。
不像接近不惑之年的公主高琬,性格越來越變得恬淡肅然,讓人大氣也不敢亂喘,生怕驚擾了這個像神仙一樣的人物。
這不,溫璿一回到家,就有一個讓全府上下驚喜異常的消息出傳開:
明目善睞的月亮回來啦,郡主的眼睛能開見了!
消息一傳開,就像是突然在公主府裏炸開一顆快樂響雷,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那個白發蒼蒼的馬奴兒一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跪伏在那口曾經的老井旁,喜極而涕,磕頭不止。
那口老井,早已經被那逝去的溫嫗老太太填埋起來,壘成了一個高高的巫垛。
傳說,看似發瘋的溫嫗,曾經是遙遠北方大族的一個神巫。她用特別的法術詛咒了那口陷害孫兒的老井。
高高壘砌的巫垛,裏麵放置了鎮壓的神器,駐守此井的神明將永世不得翻身。
這口井,也一直是壓在馬奴兒、壓在公主府的所有人心頭的一個重物。每一個深愛溫璿的人,都會學著當年的溫嫗老太,用自己的步子,畫著圈圈詛咒它。
所有人中,馬奴兒最為虔誠。
每一天,隻要有空閑,必定會來到這個巫垛,進行自己的例行施法,嘴裏還學著溫嫗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啥。
可憐的馬奴兒始終相信,如果多年前的那一天,如果自己在旁邊,如果自己能及時阻止溫璿他們自己行動,那個可怕的噩夢就不會發生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可愛的郡主身上。
自責、愧疚、難過,常年累月一遍又遍折磨著他,讓他老的很快,又顯得神經兮兮。
許多人在他身上,似乎又看到了曾經的老婆婆——溫嫗安諾娜的身影,他將自己的罪過、對老井的仇恨、對溫璿深深的愧疚,全部發泄在了這個巫垛台上。
這也是,平岡公主府神奇一景。
現在,神靈似乎聽到了大家的呼喚,郡主眼睛終於擺脫黑暗的蒙蔽,恢複了光明。
郡主,又可以用她明亮的眼睛、甜美的笑意,溫暖身邊的所有人。
寒冬臘月,酷寒異常。
平岡公主府的人們,卻不畏嚴寒,在公主府原來溫達將軍的練武場載歌載舞。
他們要把長袖舞跳起來,要把美好歌兒唱起來,要把玄鶴琴彈起來……
“璿兒,讓我好好看看!”
高琬兩手捧著溫璿的一張俏臉,仔細看著她忽閃閃的大眼睛。
“阿媽,我是在那天湖上突然就能看見了!”
溫璿迎著阿媽關切的目光,回憶著天湖上的情景。
“天湖上的水,原來並不是寒冷徹骨。有的地方,竟然是溫熱如湯。”
“天湖可神奇了,聽那邊的老山客說,那天湖裏有很多熱泉眼。我伸手的地方,估計正是溫泉眼的上麵。”
“然後,我就感覺兩股冷熱交替的力量傳進身體,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高琬聽著女兒的話,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女兒的全身,就像是生怕少了什麽似的。
“以後,還是少去那麽危險的地方,荒山野嶺的,遇上啥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靈的。”
“如果有個閃失,阿媽我一個人怎麽活啊?”
高琬說著,疼愛地將溫璿摟在懷中。
“阿媽,不會的,舅媽帶著那麽多人!”
“人多有什麽用,唉,你阿爸還……你阿爸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一定會無比開心的。”
“對了,阿媽,咱們應該把消息告訴阿爸!”
“可,外邊這麽冷?好,好吧,你穿暖和點,咱們這就收拾一下去。本來,正月就要到了,我們就應該去給他收拾一下!”
“我是一直等你回來!”
“好吧,阿媽,咱們準備一下,這就去看看阿爸!”
穿過公主府的後花園,跨出角門,就到了村後麵的那個山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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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早就被下人們打掃得幹幹淨淨,一路延伸到山腰深處。
溫璿攙扶著媽媽的胳臂,一步步走向溫達的墓地。
下人們,抬著準備好的供品等物在路的兩側默默隨行。
那座像山一樣的柴火。
那像鐵塔一樣的人。
那匹踢踏踢踏的馬。
“溫達,是你嗎?”……
“接住,快擦汗!?”……
“你有老婆嗎?”……
一幕幕,一樁樁,一一伴隨著山路的變化,在高琬眼前浮現。
現在,女兒在身邊,但另一個人,不見了,變成了一座又高又圓的石丘。
高琬,跟女兒講著這些故事。
慢慢走,慢慢說,慢慢聽。
說的人淚流滿麵,聽的人卻是無限向往。
愛情,真的是在不同人的不同人生階段,有著不同的理解。
藍色的煙霧,慢慢飄揚在溫達墓地的四周。
將獻祭的所有供品放好,高琬就立在旁邊,讓溫璿自己上香、磕頭……
現在的溫璿,不需要別人攙扶著、代替著她做這些事情了。所以,她做得更加一絲不苟、井井有條。
高琬看這一一跪拜的女兒,恍惚之間,似乎看見一個比溫璿高壯的白衣青年正在跪拜。
是啊,如果自己和溫達的第一個孩子活下來,到現在,可不就是替溫家上香的人嗎?
“女兒是好,畢竟是要嫁人的啊。”
“溫達,到時候就剩下孤零零咱們兩個了!”
高琬看著溫達高大的將軍碑,淚水又止不住奪眶而出……
“公主,公主!”
高琬一回頭,原來是老了的家宰蕭安。
擦幹眼淚,高琬問:
“怎麽了?說吧。”
“稟告公主,高賓高大人到了。”
“高王叔到了,真好。你先去,好好伺候他老人家,這麽冷的天來看我們娘倆,真不容易!”
“是,公主!”
蕭安慢慢退後轉身匆匆離去。
“三爺爺到了?”
溫璿已經做完所有的儀式和祈告,拾起身來的時候恰恰聽見蕭安的說話。
“是呀,你看看,他剛護著你逛完白頭峰,估計到王城還沒坐熱屁股,就又在這麽個大冷天來看我們,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嘿嘿,說不定他是不願意在王城呆著吧!”
溫璿一改剛才肅穆的表情,笑嘻嘻的這麽說他三爺爺。
“的確,那王城就是一座牢籠,平常的人呆久了都會發瘋。”
高琬,可是對王城的生活一點也沒有好感和留戀。
高賓也快飄過五十的人了,這一路連續的奔波,確實是累的夠嗆。
原本從阿布契郎手裏逃出來,就立馬回自己的老巢紇升骨城好好養養,可沒想到驚變之後就被高大元派出查案。
不過,來看望高琬母女並將王上賜婚粟末的事情告知,還有敕書、婚書、彩禮什麽的,當然還有那個據說在粟末族很有地位的大印突第齊喆,以及他的龐大隨從。
在溫熱的澡桶中泡上半天,高賓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他將滾熱的布巾折好,放在眼皮上,感受著那種翻湧的熱流,腦子裏也是一刻不閑。
“這阿布契郎確是厲害如此,他是怎麽知道千裏之外發生的血洗之事?”
“自己可是全程跟著看著這個家夥,從來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啊?”
“難道,他還有另外的勢力或者力量?”
“想不到啊,年紀輕輕,竟然已是梟雄氣候啊!”
“璿兒,嫁給這個家夥,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到底辦了一件什麽樣的事情呀?是不是太過魯莽草率?”
“那大屋作,也是豪傑之士,應該不差人品吧。據說他的夫人,可是中原五姓七望的王家。再加上他們家也在靺鞨族中風評甚高,素有威望。家世很是不錯啊!”
“這幾年,粟末族可是眼看著蒸蒸日上,隻是,連中裏台都稟報那壞小子死翹翹了,這究竟出了什麽岔子?”
“看來,以後自己沒親眼看見的事情再也不能相信,白白讓大元賢侄高興好長時間,那嘴巴都合不攏。現在看來,唉!都是冤家啊……”
“老大人!老大人!”
“家宴已經準備好啦,公主請您到西殿,您看?”
耳邊傳來公主府家宰蕭安那熟悉而恭敬的聲音。
高賓拉回自己的思緒,取下眼睛上的布巾,睜開眼睛。
水,已經不是那麽熱了。
“好,收拾好咱們就去。”
兩個侍女聞言,立馬上來幫著高賓仔細擦幹身體,幫他換上了舒爽暖和的衣服。
還有點疲倦的高賓,強打精神,一路隨著蕭安,來到公主府西殿——玄元殿。
西殿內,地龍和火盆燒得很旺,溫暖如春。
剛剛從寒風中穿過來的高賓,一進屋子被熱氣一激,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好舒服哇!啊呀,爽快!”
忍不住的幾個放肆噴嚏,頓時讓高賓精神大振。
“三爺爺,如果不是看見你,還以為地龍翻身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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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璿看高賓噴嚏打得痛快,於是一邊打趣他,一邊放聲笑了起來。
“璿兒,不要胡鬧。三叔,莫不是受了風,喝點薑湯催催寒?”
高琬一邊喝止女兒,一邊關切的問三叔身體。
“不礙事,不礙事。璿兒說得沒錯,三爺爺我的這噴嚏的確有點響。哈哈……連我都嚇一跳!”
“不過,這可舒服了。也不知,是你哪個三奶奶在掛念我?真是好久都沒見他們了!”
高賓不無遺憾的說著,然後在高琬的攙扶下,坐到了長輩之位。
溫璿,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連忙坐在三爺爺身邊。
“三叔,咱們先開席?”
“不急,可以先吃點點心墊補一下。估計你也聽蕭安說了,這次來的人之中,還有遠方的貴客!等會兒,得和他們一起開宴席!”
“貴客?”
“遠方來的?”
高賓的話,成功的引起了母女二人的好奇。
“來人!送上來!”
高賓的一個貼身護衛,捧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物事走了進來。
高賓接過那物事,示意侍衛出去。
原來是一份敕書、一封高大元親筆信。
“琬兒,接著吧,這都是給你的。”
“啊?好的!”
高琬一怔,然後反應過來,連忙接過敕書和信,心裏也開始忐忑起來。
每次敕書,都沒給溫家帶來什麽好事啊!
她在高賓和溫璿的注視之下,先打開敕書。
“粟末族?阿布契郎?”
高琬不由驚呼。
是啊,聽說這個小少年不是前不久死了麽,府裏麵好多人都在說,終於少了個年輕的禍害。
“誰?阿布契郎?他,他怎麽了?”
溫璿一聽見媽媽說的話,挺直身子驚問道。
“你,認識他?”
“你們認識?”
高琬和高賓幾乎同時問道。
兩道來自不同方向的目光,直接掃視在溫璿那張通紅的臉上。
“我,我,我怎麽可能認識?我隻是,知道他是誰而已!他,他不是先前,已經死了?”
羞紅了臉的溫璿低聲道。
“哦,原來是這樣子!”
高賓不知道為什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太嚇人了啊。
“怎麽回事啊,三叔?這阿布契郎不是……”
高琬疑惑的目光掃向高賓。
“是江湖傳言有誤。估計,中裏台也是沒拿到確切情報就倉促傳回國內,要麽就是他們粟抹人搞的鬼……”
突然意識到這麽說不對,忙又按住話頭。是啊,都要成親戚了,這麽說多不合適?
“這阿布契郎少年英雄,怎麽可能輕易就出事呢?這次我可親眼見過這個人,嗯,”
高賓,停頓了一下,喝了口茶。
“怎麽樣?”
“他怎麽了?”
母女倆都在問阿布的情況,顯然出發點又有所不同。母親問這人評價怎麽樣,女兒問的好像是……
高賓渾然無覺,繼續說道:
“小夥子長得就是帥呀!高高地,不甚肥壯,但是很結實。腦袋瓜,估計特別好使,據說是粟末族的未來領主,很有前途的一個少年英雄。”
“他多大了?”
“據他老爹大屋作親口說,翻過年就十七歲啦,和咱們的璿兒同庚。”
見三爺爺無緣無故說到自己,溫璿不由得很是驚奇,忙忙用眼睛詢問自己的母親。
“和你有關,自己看看吧,我的璿兒是到時候啦!不過,同意不同意,我想還是看看璿兒的意思!”
高琬慈愛的看著高璿,將敕書遞給女兒。
“什麽?賜婚?阿布契郎?”
溫璿吃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乖女兒,別著急,阿媽在這兒,沒人能強迫你幹任何不喜歡的事!”
高琬看見女兒有點著急的樣子,連忙上前將溫璿摟在懷裏。
敕書,其實就是一張國家發出的通知書。
大意就是說,高大元看著阿布契郎這小夥子不錯,大屋作也聽說溫璿這姑娘教養很好,基於粟末與高句麗結下的不朽友誼,兩位大英雄一致同意,將這兩個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對結成永好過日子。
“我,我……”
溫璿一陣語塞,不知如何說是好。
說自己同意吧,不像大家閨秀也不淑女;說自己不同意吧,可似乎對阿布契郎真不討厭呀!
高賓也一直關切地看著溫璿。
這門親事,也有自己的手腳啊,唉,都怪自己嘴欠,喝了兩杯,就搞不清楚了。主要是,這阿布契郎對自己的印象太深了啊!但是,是璿兒的良配嗎?
高賓一陣頭疼。
千萬不能讓自己的侄女和侄孫女知道事情的原委,否則,不僅自己這次任務要搞砸,弄不好以後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
“我說璿兒啊,你可不能錯過呀,這阿布契郎,真的,真的是少見的人物!可惜,我沒能畫出一副畫像來!”
“對了,”高賓一拍大腿說,“我可以跟你們畫一幅他的畫像啊,我可是實在的丹青高手,你們知道的!”
“好呀!三叔。但是,璿兒你是怎麽想的呀?跟阿媽和你三爺爺說說,我們可以商量著解決這個事!”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立馬讓人回了那個粟末族的使者,讓他們回去得了。另外,你舅舅那裏,有我,連他的書信也不用看,直接退……”
“我願意!”
“啊?”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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