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再遇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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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卓雅不情不願地扭著身子,終於端出來了一支很有民族特色的金燦燦的酒壺,還有兩隻墨綠色酒杯。
    阿布仔細一看,靠,這不是酒泉的夜光觴嗎?
    夜光觴,祁連山玉精琢而成,體型呈橢圓扁體,有雙柄,柄上飾雙蝙蝠展翼紋。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內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
    難道,給我上的是葡萄酒?
    果然,當紫紅色的液體以及那熟悉的香氣,一一被阿布的知覺捕捉到以後,葡萄酒在這個世界就第一次出現在阿布的眼前。
    “我要不要來上一首?”
    阿布用味蕾和鼻子感受著葡萄酒特殊的芬芳和甘甜,心裏不由得有些衝動!
    就像應景一般,突然看見那卓雅抱出一把古琴出來。
    呀!這不是琵琶吧?
    肚為圓形,並帶有長柄,整個一個梨形的。
    好像啊!
    但是,當卓雅姑娘開始橫抱彈奏的時候,阿布卻有點搞不準。
    自己記得大中國的琵琶可是豎著彈呀!這個怎麽橫著彈?
    其實,這就是胡琵琶,是中原琵琶的前身。和她很像的姐妹叫“阮”的,那才是正宗中國貨。
    當卓雅姑娘手中的玩意兒玉珠走盤地響起來時,阿布才敢確認,眼前的樂器的確是琵琶,至少是琵琶的一種。
    一衝動,他就借著葡萄酒作興的勁頭,搖頭晃腦、脫口而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王翰呀,王大俠,我又提前剽竊了。”
    “以後我碰見你一定給你版權費,雙份!”
    ……
    內心裏正這麽活動,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熟悉的喝彩:
    “好詩!”
    阿布不由一哆嗦!
    不用回頭,旁邊多出來的人肯定是李賢。
    李賢是閑得慌嗎?
    當然不是。
    因為這幾年她帶著溫璿走南闖北、遊遍高句麗的名山大川,所以很少在王都城呆上多少日子,更不要說大過年的,跑出王宮到處亂竄。
    這也說明高大元對自己的後宮管理有多鬆弛。
    也是,你想想,作為一個當初對子嗣多看重卻被重重打擊之後的國王的絕望!
    如果沒有意外,兄終弟及將會在高句麗的這一代上演。
    高大元,似乎是放下了。
    他的使命,已經慢慢轉向如何將權力,穩健地保證在老高家的手中,而不會被諸如淵家這樣的權貴架空或者篡權。
    這種情況不是不能發生,按照原有的曆史軌跡,淵家就是在下一代真當了曹孟德!
    可惜呀,現在阿布這小夥子穿越了,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也讓原有的曆史軌跡慢慢發生了偏移!
    假如高陽成泉下有知,假如高大元有先見之明,假如高建武有穿透曆史的眼光,他們都得感謝阿布!
    這是妥妥的八輩兒祖宗感謝八輩兒祖宗!
    至於還有沒有榮留王被老淵家砍頭這事,就得看阿布的心情了!
    穿越的阿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穿越,正在改變曆史,並且已經可能產生了這麽巨大的影響。
    關鍵是,當老高家的好幾個重要人物,已經和他直接或間接地產生了聯係,這影響無疑就越發放大。
    明妃這幾天總感覺睡不夠,病懨懨的,大醫令看了,也沒看出所以然,就說估計是春困身疲、神思不暢,需要靜修。
    正好,今年溫璿在這過年時節好容易在家,於是高琬便帶著溫璿來王都城省親。
    於是,沒啥事幹的李賢帶著溫璿,真的是如阿布看到阿史那卓雅時的那個閃念——白龍魚服。
    說白龍魚服或許不恰當,因為也沒有受到什麽危險,況且這個時候的高句麗,還真沒有那種等級森嚴的封建禮數。
    連國王的權威,常常會受到貴族們的當麵挑戰,你說他們有幾分白龍的身份?
    喬裝入尋常,活得更加真實。
    這不,毫無白龍意識的這兩個小娘們,就化妝一番,帶著卻離、阿旗穀她們,溜出宮廷,來到這繁華熱鬧的東市七星裏八分街。
    阿史那辛明的烤肉攤,李賢和溫璿她們還真是第一次來。
    女人的鼻子,一下子便聞到好味道。
    李賢拉著貴公子模樣的溫璿,就靠近來仔細看。
    正尋摸著搞個串串嚐嚐,不想一個公鴨嗓子的聲音正在吟一首從沒聽過的邊塞詩。
    雖然不應景,但那氣勢和韻律卻是少見。
    要知道,李賢可是自幼詩書,出身高句麗的貴族仕宦,家學淵博。而溫璿,也是博覽群書,深受漢文化的熏陶。
    簡單說,她們都是識貨的人。
    於是,溫璿還矜持點,李賢可就豪邁多了,直接在喬裝過的阿布身後喝讚一聲。
    的確是好詩啊,那都傳唱了一千多年的,能不好嗎?
    阿布尷尬地慢慢回轉身材,心裏直打鼓,會不會被這兩個小娘們認出,那就有樂子瞧了。
    畢竟,自己還沒準備後想好如何和這兩個女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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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阿布矯情,實在是哥們橫跨一千多年,真的在這上麵是個白斬雞啊。
    待李賢和溫璿看清作詩之人,都是一怔,很是遺憾,但卻有說不上的一種奇怪感覺。
    你可以相信女人這種動物的第六感的厲害,但也要相信像阿布這類頂尖特工的職業技能。
    特別是嘴角的那顆碩大的痣,在阿史那老爹看來,那可能很牛逼,可以誇張成富貴之痣至)。
    但在溫璿和李賢看來,就有點非常膈應和惡心,這麵相基本上就是退避三舍的對象。
    還有那麵皮、聲音、身形、衣著,都是可著陌生去整的,你讓兩個嬌滴滴缺乏底層經驗和閱人經驗的女白龍去認,真有點難為她們。
    所以,也隻有第六感了!
    即使靠第六感,她們也絕對不會第一時間將這個凡夫與記憶中的阿布契郎相重合。
    “可惜!”
    裝扮成漢子的李賢,也不知道可惜什麽。而溫璿的眼中,也露出惋惜的神色。
    “你們,真的都是顏值控啊!”
    “不就是哥裝得普通點而已,就把你們失望成這樣?真是缺乏社會的毒打啊!”
    “我真的將自己化妝得那麽醜不堪言?”
    第一眼就認出二人的阿布,在心裏一陣嘀咕,卻也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低下頭顱,向二人拱手。
    “過獎,過獎,塗鴉之作,見笑了!”
    “你去過戰場?”
    盡管嫌棄阿布的容貌,但李賢還是強拉著溫璿的手,坐在桌子旁的兩個木墩子上。
    卻離和阿旗穀,卻是一左一右站好,將兩人好好保護。
    後麵的暗衛,也裝作遊客,四散徘徊。
    “戰場?”
    阿布瞬間有些恍惚,自己就是從戰場上穿越而來。
    “我也想上,但像我這麽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上戰場還不是找死!”
    “嗯,你這人,醜是醜了點,還有自知之明!”
    不想身後站著的卻離冒出這麽一句話。
    “卻離,你怎麽這麽直爽?誰受得了!”
    李賢一聽卻離這麽直白,忙尷尬地說:
    “下人不懂事,見諒。隻是你這詩不像是沒上過戰場的人能做出來的!”
    說完,再次仔細打量打量阿布。
    “老板,你這烤肉花樣很多啊!”
    溫璿對著阿史那老爹說到。
    “哎呀,客官,你可說對了!看二位麵生,莫不是不知道我阿史那老爹的烤肉攤?”
    “難道你這烤肉攤很有名?”
    “哈哈,二位,看來和這個貴客一樣,真是第一次來啊!你打聽打聽,我阿史那家的烤肉,可是我們突厥正宗的烤肉,祖傳的烤法,祖傳的配方!”
    阿史那看見這兩個標誌的後生,興趣大增,於是就又吹上了!
    一時把自家的買賣說得天上少有,人間第一。
    “二位如果不嫌棄,你看我這一桌子,一個人可能吃不完,要不?”
    阿布見她們躍躍欲試的樣子,也不好自己吃獨食,隻好開口邀請。
    都坐一個桌子上了,能不請嗎?
    “行啊,不過這錢我們出了,你隻要多做三五首剛才那樣的詩出來,助助興!”
    李賢隨口就道,也不管溫璿願不願意。
    “三五首,娘們,你以為這是喝酒呢?一杯接一杯,來個三五杯?”
    阿布心裏腹誹,但也不好意思拒絕,就算默許了。
    “老板,方才那詩中有葡萄酒、夜光杯,還有琵笆……哎呀!”
    李賢話沒說完,忽然一聲驚歎,抬起白蔥似的手指直直指向正在撥弄琵琶的阿史那卓雅。
    “璿兒,你瞧……”
    回過頭來,卻見溫璿也用一雙震驚的目光看著阿史那卓雅。
    阿史那卓雅也漸漸停止了手中的活兒,直直地看著溫璿,異常吃驚。
    阿史那辛明也一時看傻了,喏喏說不出話來。
    天底下有這麽像的人嘛?
    阿布相信了,特別是自己的未過門的小媳婦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的時候。
    但在座的其他人,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卻離和阿旗穀,騰地一下站起來,竟然像極了小流氓,幾個跨步就衝到人家小姑娘身邊,捉住胳膊,上下左右細看。
    直驚得阿史那卓雅花容失色,連懷中的琵琶也“咣當”一下掉落在地上。
    阿史那老爹也嚇了一跳,見有兩個帥小夥開始調戲自己女兒,是可忍叔叔不能忍!
    於是立馬一邊衝過去一邊大喊:
    “滾開,滾開!光天化日的,這是土匪嗎?”
    那兩個烤肉的小夥子,幾乎在同時,也扔掉手中的家夥,一個縱身就直接衝了過去,身手不俗。
    “哎呀,這不好吧,總不能明著搶呀!這是王都城啊,有沒有王法啦……”
    阿布裝人設,於是開始義憤填膺起來,像個書呆子一模一樣。
    “你閉嘴!”
    李賢見阿布還吆喝上了,出言嗬斥。
    “卻離、阿旗穀,快退下!”
    一句話,就像帶電一樣,就立馬止住了兩個魯莽姑娘的不端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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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撲過來的突厥三人組,她們騰身跳開。
    卻離連連擺手喊:
    “誤會了,誤會了,我們也是女孩兒!”
    說著一下子揪掉頭上的方巾,盤起的烏發一下子披垂下來。
    “女孩兒也不行!什麽,女孩……”
    阿史那老爹生生止住身形,臉上的汗珠子都緊張得流下來了。
    那兩個已經堪堪逼近卻離和阿旗穀的使奴,也死命地停住了攻擊之勢。
    實在是太怕人了!
    平時也不是沒遇見過貪圖卓雅美色的登徒子,可哪有今天這樣一句話不說,就開始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動腳的。
    阿史那辛明用自己的寬大衣袍擦了擦冷汗,摟住已經淚流滿麵的寶貝女兒好一頓安慰。
    “大叔,誤會了,這兩個是我們家的使喚丫頭,是看著和我們家姑娘長得像,所以就好奇上前看看!”
    “看看,我還以為是要強搶呢!”
    阿史那老爹還是驚魂未定的嘟囔,見人都退遠了,也就扶著女兒進屋去了。
    阿布見此,隻是默默看著,嘴裏隻顧著吃自己的烤肉。
    “你這人怎麽這樣?你還能吃下去!”
    李賢看這個蔫不唧唧的醜人隻顧著吃,沒好氣的說到。
    “那,那你不是讓我閉嘴麽?我不吃,難道讓我哭?”
    阿布嘴裏咬著一塊狗肉,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噗嗤!”
    卻是溫璿被他的樣子給逗笑了。
    “吧嗒”一聲,阿布嘴裏的狗肉一下子掉在地上。
    “你,你真好看,笑得真美……”
    阿布直勾勾地看著溫璿,一副色與魂授的豬哥樣。
    “你——”
    溫璿被一下看傻了,立即噘嘴背過身去。
    “喂喂喂,看什麽呢?亂看什麽!”
    李賢更不滿了,剛才出了亂子心情本來就不好,看見這個醜不拉幾的人這個樣子,剛才欣賞他才華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
    “快滾,你滾遠點,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李賢一副凶狠的樣子,對阿布威脅道。
    “肉是我點的,桌子是我占的,人是我先來的,憑什麽讓我滾?你們不想呆著可以走啊!”
    阿布還嘴硬,一副混不吝的無賴樣。
    “你!”
    李賢一下子竟被氣住了。
    卻離和阿旗穀不幹了,立馬挽著袖子就圍了上來,眼神很是不善。
    “哎哎哎!我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隻有女人才不講道理!”
    阿布故意將女人二字咬得特別重。
    這話一下子將扮著男裝、一副小胡子的李賢說得一愣,卻離和阿旗穀可不管這些,直接上來一左一右,就扭住了阿布的胳膊。
    “哎呀,殺人啦,殺人啦……”
    阿布不要臉的嘶聲裂肺的呼喊起來。
    立時,好多的遊人商賈都圍攏過來。
    那幾個外圍裝樣子的宮廷侍衛一下子緊張起來,急速靠近,護衛在李賢和溫璿周圍。
    李賢靠得最近,心裏一急,就伸開手掌,一下子捂在阿布的嘴上。
    “快閉嘴,否則就讓你真死!”
    “嗚——”
    阿布嘴巴被捂住,可還是在李賢的手掌中來回扭動,更像是用嘴蹭著占便宜。
    李賢手心癢癢,立時覺悟,臉刷的就紅了,手像被蜜蜂蟄了一般立馬挪開。
    “嗚——哇,殺人要滅口了——嗚!”
    李賢顧不得害羞,立即雙手齊上,將阿布的臭嘴捂得嚴嚴實實。
    “快閉嘴,我叫你閉嘴,誰要殺你了!”
    李賢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氣又急。
    周圍的人,也開始鼓噪起來,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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