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霧鎖大章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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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妃徹夜未歸,並沒有讓高大元覺得如何。
    反而是在內城裏,左等右等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等到女兒回來的高琬,深感焦慮和不安。
    於是,她便去找正在和高俅和高賓商討中裏台整頓事宜的大哥高大元。
    讓高俅退下後,聽了妹妹的擔憂,高大元也感到了一絲危機,將目光投向無辜的高賓,高賓攤攤手表示不知。
    於是,剛剛退出議事房的高俅又被叫了進來。
    對高琬心有野望的高俅,剛才對公主的驚鴻一瞥就已經讓他神思昏昏。這才進來,看著美如天仙、風華不減當年的高琬就在眼前,高俅更是癡癡呆呆、說不出一句話來。
    “中裏台昨夜有何消息?”
    ……
    見好半天沒聲音,高大元不由大怒。
    “高俅,你是沒有睡醒嗎?”
    “高俅,高俅!”
    高賓見高俅傻不愣登的樣子,不由心下既好笑又可氣,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哦,我,哦……什麽?”
    “什麽哦我哦,你沒聽見我的問話嗎?”
    驚醒過來的高俅,這才知道闖禍了。
    高俅馬上使勁搖晃腦袋,奮力將高婉的樣子從自己的腦海中甩出,強自振作精神。
    “大王問你,中裏台昨夜可有任何匯報?”
    “哦,這個,啟稟大王,昨夜和今早,都是和大王您商議中裏台整編事宜,休息得晚,來得早,尚未到中裏台坐班,那邊也無消息傳過來呀!”
    高俅忙將實情告知。
    聽了這話,高大元就安慰高琬:
    “小妹,中裏台無事,那自然璿兒她們無事,等等就回來了。偌大的王都城,能出什麽事情?好了,放心吧,說不定明妃和璿兒這時候已經入宮了!”
    “報大王,中裏台皂衣頭小兄淵大人求見!”
    外邊的宮人高聲稟告。
    “淵愛索吻?”
    君臣三人一聽,麵麵相覷。高琬,自是不明所以。
    高大元感覺事有不妙,歪頭示意高琬退下。高琬會意,向大哥和兩位大人微微頷首,便躲到偏殿之後。
    淵愛索吻進到議事房,單腿跪地,向高大元施禮,然後不慌不忙地起身。
    “何事?”
    高大元也不囉嗦,直接詢問淵愛索吻何事稟報。
    淵愛索吻就將發生在昨日中午的混亂廝殺告訴了高大元,並遞上相關文書。
    “什麽?外城東市發生廝殺?毀屋三間,沒發現任何肇事者痕跡?無刀兵、傷者遺留……目擊者一並被殺……這就是你們中裏台的報告?”
    高大元一看報告,就怒了,一把將報告摔落在地上。
    他將怒火對準了無辜狀的高俅。
    “這就是我的中裏台?這就是你們兩位銳意革新之後的中裏台?這就是你們兩位大能的水平?這就是你們兩個答應我的肝腦塗地?”
    一句話,就將高俅和淵愛索吻說得低下了頭。
    客觀地說,剛剛徹底換血的中裏台,實在是到處漏洞,不說相關業務有沒有理順,但就是人和人之間,恐怕還沒有認全。
    他們尚不知道的三股力量合流至此,也不能不說是鑽了中裏台重建的空子,加上高句麗朝野中那些晦暗不明的勢力配合,自然是該做的就做,不該做的也做。
    “看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高大元咬著牙齒似有所指的對著勾頭站立的高俅和小淵。
    小淵不做聲,隻是將頭勾得更低,幾乎將下巴挨到胸脯上了。
    高大元越來越覺得這事恐怕沒那麽簡單,聯想到剛才妹子的焦灼,他突然開始真正擔心起外甥和老婆的安危來。
    “三王叔,你看?”
    隻見高賓也是一臉擔憂,顯然他也感覺到了事情的蹊蹺,也很快將明妃和郡主徹夜未歸聯係到一起。
    “立即封鎖城門,嚴查河防,大索民城流民無籍者,派中裏台、王幢軍偵緝高手,查找線索。”
    高大元點頭應允,無比擔憂地到:
    “但願還來得及!隻希望此事與明妃她們無關!”
    到此,領了敕書和印符,高賓便帶領三人,直趨相衙——大對盧淵自由的辦公地點去了。
    高琬從側殿跑出來,花容失色。顯然,剛才的談話她都聽見了。
    聰明如她,自然知道現在的朝局,也很自然地就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和明妃她們聯係在一起。
    “怎麽辦?肯定是璿兒她們!大哥,這該如何是好?”
    關係到女兒的安危,再是穩重的高璿,也變得方寸大亂。
    “我,我早就該管得嚴些,一個大姑娘,到處瘋跑總是不好的!都怨我……”
    說著說著,高溫的眼淚就下來了。
    高大元也是頭大,這事往好的說可能就是一場民亂,往不好的說很可能就是針對王室的一次有預謀的挑釁和刺殺。
    高大元來回走動,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這個可憐的妹妹。
    正自張惶之間,殿門口又傳來宮人的稟報,卻是高琬的隨身女官來找她。
    高大元忙命人進來問明是由,原來是卻離和阿旗穀等人從外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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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琬和大元大喜,就想命她們來見,可那女官卻是欲言又止。高大元喝問之下,跪在地上的女官才道出實情。
    卻離她們人人帶傷,還死了五個。但是,明妃和高琬卻弄丟了。
    顧不得君臣之儀,高大元攙扶著搖搖欲墜的高琬,一路奔行到了高婉原來居住的光明宮。
    光明宮,因為高大元一直沒有兒女,所以就一直給高琬母女保留。裏麵的裝飾物件還都是當初高琬出奔高達時的樣子。每次省親,這裏都是高琬和溫璿母女在內城休息的地方。
    此時,光明宮的偏殿值房內,哀嚎聲不絕。
    宮人們愁容慘淡,如喪考妣。
    進進出出的是大醫令和他的手下醫官們,一個個神色凝重。
    血水盆,藥湯碗,裹傷布帛,還有火爐和燒紅的烙鐵……
    “啊——”
    一聲慘叫!
    “滋——”。
    烙鐵貼上皮肉的聲音。
    一陣陣糊肉的焦臭味……
    顯然,大汗淋漓的大醫令他們非常努力,才用的也是這時候最高級的療傷方法。可即使如此,好幾個人還是沒挺過這虎狼醫法。
    慶幸的是,卻離和阿旗穀的傷勢並不太重。
    卻離是屁股上中了一箭,動彈不得。阿旗穀卻是胳膊上中了一箭之後,與敵對殺,連殺數人,怎奈對手人多勢猛,不敵。
    於是在濃煙飛起之後,扛起卻離,匯合殘餘侍衛衝入火海,可哪裏能找得阿布他們的身影?
    於是,複又衝出,且戰且退,在相繼丟了幾條性命之後終於是趁亂奔逃,離開險境潛藏下來。
    實質上,還要慶幸殺手們的真正目標並不是她們。
    等她們感覺外邊慌亂平息,拖著殘兵敗將來到中城的時候,那兩處城門早就關閉。即使,她們拿出內城通牌,也無濟於事。
    祖宗的門規,可不會為了一幫血跡斑斑的逃難者破例。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城門開啟,又死了兩人。這不,經過諸多波折,一行人才穿過中城,進入了內城。
    看到熟悉的光明宮,卻離和阿旗穀等人便一下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什麽?阿布契郎?”
    縱使高大元聰明絕頂、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和溫璿他們攪合在一起。
    “這個狗操的,一遇上他,準沒有好事!”
    高大元忍不住惡狠狠的咒罵道,這話直說得正給阿旗穀喂藥的高琬一陣皺眉。
    高琬按捺住焦灼的心情,等阿旗穀神誌晴明,仔細詢問了昨日事件的來龍去脈。
    在那刀光火石之間,阿旗穀也是沒看清阿布契郎的身手,但他護送三個女人一路躲進阿史那家的門麵房,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聽到這話,高琬長處一口氣,高懸的心稍微放下來一些。
    高大元卻是緊繃著嘴、皺著眉頭不說話。
    阿布契郎,給自己的印象太過深刻。
    這整個是一個刁鑽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不,更像一個長得比較惡心的瘋子。    自己的外甥、自己的老婆,怎麽能跟這樣的家夥碰在一起?再想想,璿兒還要嫁給這個討厭的家夥做老婆,高大元的心情糟到沒法說。
    “不對,不對,這阿布契郎說是來高句麗了,為什麽不和那押著阿金虎的人先來見我,偷偷摸摸地在東市搞個毛線?”
    高大元想想阿布契郎那雙狡猾的眼睛,狐疑更甚。
    “難道,難道他來我高句麗還有所圖謀不成?或者,刺殺,對,刺殺莫不是和這家夥有關係?”
    於是連忙打斷正在向高琬講述經過的阿旗穀,問道:
    “你怎麽認為那人是阿布契郎?聽你說不是一個相貌奇醜的家夥?”
    阿旗穀就將發現痦子是假的事又說了一遍,然後等阿布咳嗽涕淚交流用衣袖在臉上擦拭一遍後,雖然是一道黑、一道白、一道綠的,但阿旗穀早就一眼認出來這個醜漢就是故意化妝的阿布契郎。
    “你認識阿布契郎?”
    “是呀!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直腸子的阿旗穀可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直接就將他們在徒泰山白頭峰天池上的事情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這一番話,直聽得高琬、大元心驚肉跳。
    還好,這個值房裏隻剩下三個人,否則,這個故事絕對會石破驚天,成為高句麗王族內外的巨大醜聞。
    倒不是說阿旗穀說出來了阿布契郎和明妃的苟且之事,這等密辛恐怕隻有李賢、阿布兩個當事人知道,至於飛翔在高空的白青、距離不遠耳朵賊靈的溫璿、甚至是特殊人物灰九知不知道,那就難說了。
    阿旗穀隻是將自己經曆的關於阿布契郎的事,說出來而已。
    可即使如此,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溫璿是身份貴重、一等一的高句麗郡主,那花兒池中的也是朝中重臣貴胄的夫人嬌女,如果有個閃失,那這老高家的花花江山還會不會因此翻覆,真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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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危險的是,如果自己的老婆被這家夥占了便宜……還好,萬幸的是,事故發生的地點還距離自己老婆的花兒池尚遠!
    高大元心下僥幸,但心髒卻莫名地咚咚亂跳起來!
    “這阿布契郎也太過荒唐,怎麽能亂入呢?咱們高句麗民風是彪悍,但也不能讓你阿布契郎像後花園一樣亂逛!”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我一定要叫你好看!”
    高大元心中惡恨滿滿,這又給自己厭惡無比的阿布契郎記下了濃重一筆。
    高琬半天沒有說話,臉色極為古怪。
    她想起了好多。
    怪不得從天池回來的姑娘,像活脫脫變了個人!
    怪不得這死丫頭,一問嫁不嫁,連一點以往的矜持也少有,一口就是個“我願意”。
    自己的姑娘自己最清楚,那可是比自己有主意的,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輕易做決定,而這個決定還深關自己的終身大事!
    這小丫頭,和自己當年一樣,也是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了無數高句麗豪門大族青年才俊的提親,連見個麵也欠奉!
    原來,這是在天池之上就看對眼了啊!
    高琬,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婿越來越好奇!
    能讓驕橫跋扈、持才傲物、目空一切的大哥吃癟的事跡,自己可是通過三王叔高賓打探得一清二楚!
    還有,這小家夥能從高王叔把手的千丈絕壁徒手爬上白頭峰,這也不是尋常人能幹得了的事情!
    再加上溫池上救治溫璿,聽起來處置是非常妥當,似乎家學深厚、技能博雜,不論其他,但就這一條,就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再聽聽阿旗穀結結巴巴說出來的僅有的兩首詩,感覺這姑爺的文采也是非常突出啊!
    估計這女婿的樣貌也不會差到那兒,否則自己的女兒肯定不會那樣輕易許了心思。溫璿可不像自己,跟她舅媽一樣,妥妥一枚顏值控啊!
    想來想去,這姑爺全是優點啊!
    “醜啊,但願咱閨女有識人之明,所托良人啊!”
    溫璿心頭暗暗對著蒼天之上的丈夫祈告。
    阿旗穀接下來的話,讓大家稍微放心不少。
    “眼見著濃煙從那車馬店升起,接連衝出好幾駕飛奔的牛車轎,那牛就像瘋也似的橫衝直撞,有好幾個殺手眼睜睜就被撞飛不活了。我們也嚇得連連躲閃,後來發現那牛尾巴竟然被人點著了……”
    阿旗穀說著,想起那驚險場麵,還是感覺心有餘悸,似乎那瘋牛亂撞比拿刀對砍恐懼多了。
    “等這難得的機會,我們幾人衝進尚未起火的屋子,可發現除了左右兩個大窟窿,哪還有人。這時,那些人又追殺上來,我們來不及鑽進估衣坊細看,就隻得衝殺出去,然後好容易逃回來了……”
    “大王,公主,我等請求降死罪,是我們將王妃和郡主弄丟了……”
    說著,淚流滿麵的阿旗穀就想拖動虛弱的身體,翻下床榻。
    “傻孩子,快別動了。這哪裏是你們能擔當得起的!唉!”
    高琬連忙按住阿旗穀虛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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