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上元燈會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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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王都城燈如白晝。
無數的男女,都走出家門,手裏提著小巧的燈籠,呼朋喝友,沿著王都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巡遊觀燈。
宮燈、紗燈、龍鳳燈、棱角燈、樹地燈、花燈、魚燈、蟲燈、獸頭燈、蘑菇燈……
圓形的、四方的、柱形的、多角的……
各式各樣,眼花繚亂。
這一天,普天同慶。
官府除了維持秩序和警戒的衙役,所有官員屬下,全部放假一天,以便他們能帶著家人賞燈觀月。
甚至還有由那些太學生們組織的各式賽詩會活動。
同樣,王室不僅要掛出長燈一條街,還要帶著王室人員,象征性的在主幹路上走上一回,算是與民同樂。
高大元全家,是在華燈初上的時候,領著自己的後宮,還有王族親戚,加上五大諸加等權貴官員,走出內城,穿越中城,環遊外城。
沿途全是戒備森嚴的王幢軍和中裏台密探,就是那二層的臨街窗口,都被一個個的站上了衙役或軍士。
說是與民同樂,倒不如說是王族大貴們被夾在武林中的一次集中展示。
被隔得遠遠地,連麵目都看不清楚,如何與民同樂?
都不可以近觀細節,如何欣賞老百姓們家家戶戶的燈籠奇趣?
因為大元最近心事急重,這樣以宮室為代表的的官方展遊就很快結束了。
撤去森嚴的護衛,老百姓才能放開心的漫遊。
情人節,年輕人的快樂時光,才算真正開始。
上元節的燈會,是通宵活動,這一晚上不會有宵禁。
阿布契郎是沒資格參與到人家高句麗的官方活動中去的,隻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遠遠地找自家的媳婦。
可不知為啥,那高大元周圍人群中美女眾多,自己熟悉的卻是一個也看不見。
關鍵是這長裙白服、麵帶金色麵簾的窈窕姑娘,實在是不要太多。
也不知是高元為了安全考慮、還是故意為難阿布契郎賊溜溜的眼睛!
阿布的眼睛都快看酸了,偶爾瞥到靠前的高賓高老爺子,他似乎也看到了這個望眼欲穿的小子。
隻見他隻是微微點頭,但眼睛裏分明全是戲謔的目光。一晃眼,就走遠了。
“啊呀,哥這容易嗎?鞋子都被踩掉了幾次,衣服都不整潔瀟灑了!”
阿布好容易找個人少的胡同口,趕忙把自己那隻都踩得髒兮兮的鞋子重新穿好,還掏出手絹小心的將鞋麵上的腳印給擦掉。
“這人也太多了啊,看看我這仔細準備的衣服,都皺得不成樣子了!”
說著,阿布又仔細地拉拉衣角,盡量讓自己幹淨整潔些。
這是自己在這一世第一個上元節,第一次和自己的未過門的媳婦兒約會,可不能隨意。
他一招手,灰五便裝作路人靠了上來,仍然背對著他掩住口鼻,說:
“老大,準備好啦!”
“好的,你就都給我吧,你自己也放開身手玩玩,不要老跟著我。你看,今夜的美女好多!”
“老大,你說笑了!”
“說笑?五哥,你趕緊去吧,爭取今夜為我們重影找到一個滿意的家屬。當然,多多益善!”
灰五還想要說點什麽,可拿過鼓鼓囊囊包袱的阿布卻不滿地說:
“我要跟我媳婦約會,你確定要當電燈泡?”
盡管灰五知不知道電燈泡是什麽東西,但他明白了老大的意思,不方便唄!
誰樂意卿卿我我的時候,旁邊還有個彪形大漢或鬼鬼祟祟的家夥,晃來晃去?
盡管如此,在去勇敢地完成老大交付的任務之前,還是讓已經有了孩子的灰七和灰十遠遠地跟著阿布契郎。
小心,永遠是他們這些人的第一信條!
阿布眼睜睜地又看著一眾美女都隨著高大元的儀仗進了王宮,於是擠來擠去、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內城的另一個大門口——朱雀門。
這是和高賓老爺子約好交接的地方。
阿布感覺自己已經快站成一尊雕塑,身邊卻是如織人流。
朱雀門,和王宮的另一個門——靖海門,是王宮通向中城的兩個門。
靖海門,算是官方人員朝儀之門;朱雀門,用於不那麽正式的人員進出。
阿布搞不明白這裏麵是什麽道理,腦海中記得前世的時候,大中國的幾座都城裏朱雀門或者帶朱雀二字的,都非普通。
不想了,這玩意兒一點也不重要,想多了還頭疼,管他重要不重要,能等到該等的人才最重要。
王宮的燈,自然是沿著兩座大門和那高高的宮牆一字排開。
靖海門和朱雀門的燈,最大、最華麗,代表著高句麗製燈藝術的最高峰。
前些年,每年都會專門邀請中原王朝如漢、三國、大隋等的宮廷製燈達人,來高句麗進行技術指導,特別是還會設立專門的區域用於展示尊主國的煌煌大燈。
這種做法,既宣示了大中國赫赫威儀,也讓高句麗普通老百姓一瞻盛世風華,心存向往。
今年也不例外,朱雀門口也是主展示區之一,主題是以飛鳳為代表的一組祈福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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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的龍鳳燈,沒有所謂遊龍戲鳳的動態戲碼,這時候的燈主要以靜態展示為主。
鳳舞花池,百鳥相聚。
與其說是一個鳳燈,不如說是一個鳳樓。
高達數丈,花燈萬盞;絲綢金玉,點綴其間;有風吹過,叮當悅耳。
仰首望去,光芒四射;數裏之外,明晃晃亮如白晝。
如此光華之物,與靖海門的金龍組燈相望,真是讓人能發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慨。
朱雀門前的觀燈者,熙來攘往。
那些豪華牛車們,根本無法掉頭,隻能在人流中忍受著步行之人的大聲埋怨,一點點往前挪動。
阿布等著佳人,難免心焦,看著明月已經掛上中天,於是動動心思,想吟詩一首。
哪首呢?
隻能是蘇味道的《正月十五夜》那詩裏麵找樂子了。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好帥的大哥哥!”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布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手裏拿著一個兔子等正瞅著他。
他不明白自己是詩句帥還是吟詩的樣子帥!
突然,自己懷裏多了一個手帕,香氣撲鼻。
抬頭,原來這小丫頭旁邊還站著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漂亮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
這是什麽情況?
突然,他想起了三個字,“情人節”。
“卡,難道,難道,這是被追啦?”
阿布有點短路。
“這個年代,女孩子就是這麽直接?我堂堂的穿越的21世紀的大好青年,竟然被動了!”
“可,怎麽應對啊?這方麵哥我全然沒有經驗啊!”
“丟回去?還是回贈?還是……”
就在這猶豫的片刻,好幾個小姐姐將手中的帕子塞到了阿布契郎的手中。
英雄少主阿布契郎,滿臉通紅,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關鍵,關鍵,今晚的主角不應該是這些個漂亮姑娘呀!
“哥我的心,已經有所屬了啊!!!不能,不能再……”
“噗嗤——”
正在他抓耳撓腮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啼笑聲。
阿布心裏頓時一熱,血液上頭。
“救星,你總是在最後出場呀!”
一回頭,果然是佳人。
溫璿,正在那掩嘴失笑、亭亭玉立。
旁邊,不正是似笑非笑、撫著小胡子看著自己洋相的高賓老爺子?
阿布趕忙擦去臉上的汗水,朝方才開頭的一小一大兩位小姑娘、以及圍著自己的一幹小美女點點頭,閃身迎向溫璿。
溫璿一把挽住阿布的胳膊,朝有點失望的小姑娘們揮揮手。
抱歉,這個草有主了,是我的!
小姑娘們失望地點點頭,就,就走了!
阿布拿著手中的一打手帕,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好小子,裝的還挺像!你不會真的沒參加過燈會?”
高賓一點也不相信裝純的阿布契郎,快收收,別演過頭啊!
阿布的確不知道這手帕是幾個意思,也不知道該有什麽樣的處置方法。
這玩意兒可不敢亂處理,搞不好還會惹麻煩,甚至會引起掛在臂彎上的小美女討厭。
“喂,偷偷告訴哥,這手帕幾個意思啊?”
阿布低下頭,古裏古怪地問閃著長睫毛的小美女。
“你,你真的……”
看看自己旁邊的這張無辜的臉,溫璿還是選擇了相信。
“收起來就好了,不要當著人家姑娘的麵扔掉。”
溫璿悄悄地說,滿眼是笑意。
“拿著,這是我的。”
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方折得整齊的花繡帕放到阿不契郎的手中。而那些多出來的手帕,則被溫璿拿過來疊好又塞到阿布契郎的懷中。
當溫璿的小手一伸進懷中,阿布心頭頓時獸血翻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旁邊有隻大老虎,虎視眈眈,是可忍都得忍!稍安勿躁!”
好容易按住想擁抱自己小媳婦的阿布,隻好緊了緊自己的臂彎,將溫璿掛在上麵的胳臂夾得緊緊的,以防掉落。
溫璿的臉,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小姑娘也會害羞,臉紅了。
“我的呢?”
溫璿伸出空著的另一隻手擺在阿布麵前。
“什麽?”
阿布有點傻眼,什麽套路?不懂啊,哥我!
“傻瓜,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要被你打敗了!”
溫璿用阿布契郎的怪話嗔怪了阿布一句。這都是什麽用句啊,但,還比較應景。
“在上元節的燈會上,姑娘們可以將自己的手帕塞給中意的人。如果對方也願意,就應當將自己準備好的小禮物也回贈給對方,然後就可以交往了!”
說著這些關於風俗的話,溫璿也嬌羞地低下了頭。
“如果不願意,就千萬不要拿出來,那樣很不好!”
這聲音低得差點聽不見,隻有阿布勾下頭來靠近仔細聽才明白意思。
“嗯呐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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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兩個人動作有點瞧不起人無視),高賓用咳嗽聲表示了抗議。
這一下鬧得兩個成了大紅關公臉,溫璿急忙一抬頭。
剛好,這額頭就一下抵在阿布的嘴唇上來。
“我說啥,這月亮很亮,燈光也很亮啊!”
高賓真得有點不滿了,自己都被放冷好久了,這正月的風也很淩冽啊!
“三爺爺,您——”
溫璿的頭勾得更低了,可她還是死死地掛在阿布的臂彎上,就是不鬆手。
阿布也忍住窘迫,從懷中摸索一番,卻是掏出一隻金光璀璨、內裏卻綠意盎然的小巧杯子來。
什麽玩意?
土倫杯!
這就是當初阿布契郎身死下葬的時候,其父大屋作塞在兒子心口的那隻小杯子。
“這是啥?”
溫璿手裏握著這支顯然價值不菲、深透古意的小巧物事,問道。
這東西,裏麵是碧綠透亮的一塊玉,外邊包裹著的是一層仿佛被溶蝕的黃金,斑斑駁駁,布滿不規則的小網格。
就像那玉,被淋頭澆了一勺沸騰的黃金溶液,然後自然冷卻而成。
外形,就像一支特別精巧的尊。
“啥東西,這麽晃眼!”
在被燈光月華照映下,閃花了眼的高賓顧不得避嫌,快步走上來細看。
他是個識貨的。
“土倫杯?這是土倫杯!”
他一把搶過還攥在溫璿手裏的東西,掩住身形端詳。
“老天爺,這傳說中的東西,原來在你們家族手裏哇!”
高賓不顧形象地翻來覆去地細看,就像饑餓的人碰見了麵包一樣。
“三爺爺,這是我的!”
溫璿不滿地嬌呼。
“知道,知道,我就是看看!看看!”
說是看看,他就是不放手!
“你爹給你的?”
高賓根本不看阿布和溫璿怪異的眼睛,隻是甩出一句話。
“大概是吧!”
“什麽大概?”
高賓對阿布的回答很不滿意。
“我,從我記事開始,這東西就放在我懷裏,阿媽說絕對不能離身,也不能丟了。這東西,很不一般?”
那是自然的,穿越過來的時候自己也啥都沒帶,還是碎末狀的。土倫杯,還是老爹大屋作在兒子身死之後才塞過來的。
那時候,不管是阿布還是阿布契郎,都還在交替互換狀態,對外當然是無知無覺。
“不一般?嗨,你這臭小子啊,讓我怎麽說……”
高賓老爺子貌似萬分惋惜的感歎,但也沒再說下去。
“拿好了,璿兒,這可是好東西。你呀,可得替他們家保管好了!”
說完,閉上眼睛很是不舍地將土倫杯塞到溫璿的手中,這還不放心,又握住溫璿的手緊了一緊,生怕抓不穩掉地上似的。
“快收起來,可別被偷兒看見了!仔細些!”
說完,還認真地環顧一番來往人群。
“這,這麽貴重,我……”
溫璿也是見過好東西和大場麵的,但被三爺爺這麽一搞,就有點忐忑不安。
這東西,高三爺爺既然能這麽說、還這麽個舉動,自然是非同小可的物件。
“你就拿著吧,我身上除了召喚白青的金笛,隨身的也就這個了。這東西,你拿著比我更妥帖,就不會總擔心弄丟了!”
“那,那好吧!我就先替你保管著!”
溫璿雖然有點忐忑,但還是喜滋滋地將土倫杯用一方絲帕包好,小心的放進懷中藏好。
這既是一個情義,又是一份重托。
“好啦,人我就暫時交給你這個臭小子了。明日日出時分,就在此地交接,過期不候。”
說完,高賓三舅爺就一回身,帶領著自己的隨從鑽進朱雀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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