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仇家酒肆,禦頂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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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心直口快,大聲說:
“子燦哥哥,虧舅舅誇你,竟然會亂用典故。嘻嘻,羞!”
“怎麽就亂用了?”
阿布好奇地問。
隻見小丫頭朗聲說道:
“溫故而知新,意思是溫習舊知識,從而得知新的理解與體會。可你和吉兒姐姐說的是小時候的故事呢!”
她還轉過頭,問吉兒姑娘。
“吉兒姐姐,你說是不是?”
“是呀,子燦哥哥又調皮了。”
“《論語·為政》,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孔子說:溫習學過的知識進而又能從中獲得新的理解與體會,憑借這一點就可以成為老師了。”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異樣的光彩,說道:
“溫故而知新,就是盡你的力量,廣覽典籍,反複思考,對已學知識,反複研習,要能有所得、有所悟;也要盡力吸收新的知識,不斷進步。”
“如此之下,則進可拓新知識,退可為人師!融匯新舊、貫通古今,方可以為師矣!”
阿布大窘,老臉刷的就紅了。
吉兒姑娘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長篇大論,有點把自己驚住了,臉蛋兒紅得煞是好看,低頭不起。
“好,好,吉兒姐姐說得好!”
“子燦哥哥,羞羞!”
觀音婢終於鬆開拉著阿布的手,拍著手跳了起來,滿臉歡快!
這新宅子的陽光,有點太毒!
這洛陽城的牡丹,有點太香!
實在招架不住這兩位才女的左右攻擊,阿布隻好祭出第二招。
收買!
說實話,這個年代的姑娘,和後世沒什麽區別,都喜歡一樣東西。
逛街!
阿布可不想陪著一群小姑娘壓馬路,他的辦法是請客!
懇請對這周圍很熟的吉兒姑娘指路,眾人直奔裏仁坊最大的酒樓,仇家酒肆。
雖說是肆,但這個卻是一座兩層高樓,在洛陽城普遍都是一層的酒肆中,可謂獨樹一幟。
她們可不知道,這仇家酒肆後來將聲名大噪,傳唱千年。
為什麽?
因為一個人,一首詩。
誰?什麽詩?
白居易,白樂天。
就是這位,即將在阿布百年之後,和這個新家做鄰居的“詩魔”和“詩王”。
他在《東南行一百韻》有雲:“軟美仇家酒,幽閑葛氏姝。十千方得鬥,二八正當壚。”
將來,他就將住在一街之隔的履道坊養老,而他的園林設計,也有可能極大地參考阿布的宅地設計。
眾位姑娘顯然非常高興,至於高興的原因,這個不好說。
仇家酒肆,一連五個酒望在二樓翹簷隨風飄揚。
五個酒望,啥都能有!
其實,裏仁坊按說不是個開酒樓的好地方。
為啥?
還是那個什麽車馬稀!
但是也怪了,等到了裏仁坊西北角,這裏竟然是一溜的清油小牛車候駕。
什麽情況?
等跟著前麵兩個打頭的吉兒姑娘的夥伴小姑娘,進入到仇家酒樓的裏麵,阿布才恍然有悟。
這是超前的多手段營銷啊!
酒旗迎風招展,美麗少女當壚,音樂歌舞助興,美貌酒妓的佐飲。
少見,真的少見;開放,真的放得開!
最值得稱道的是,這裏竟然可以采取多樣化的交易方式。
除了拿五銖白錢,還可以用金銀勾兌,還接受以物換酒、以物質酒、憑信賒酒等。
這個好,胸口有金,心裏不慌,最怕那種特別較真,必須用大隋的五銖白錢的酒家。
門口突然湧進來一幫小姑娘。
店家一看,氣質個個不俗,美麗不可方物,頓時唬得一跳。
這仇家酒樓,也不是小店、
這家店,在這個東京城開張三年,什麽樣的達官貴人沒來過?
更不是沒見過漂亮姑娘。
但是,你讓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猛查查地一下子碰見十幾個青春洋溢、美麗非凡的少女,他能受得了?
在一個沒有模特表演、沒有美麗轟炸、沒有視覺疲勞的時代,你能想象一群美人兒對一個普通素人的衝擊嗎?
美麗和氣質,當達到某個數量級的時候,它將會爆發無窮的張力和重壓。
傾國傾城,絕非虛言。
張口結舌的店家,如臨大敵,張張嘴,可什麽也說不出來。
整個一樓的客人,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全都呆呆地看著。
好容易看見萬花叢中一點綠——阿布,店小二如獲至寶,急急一個叉手禮,道:
“貴客,裏邊請!”
然後強迫自己努力忽略了走在前頭的兩個美女,翹著首對著阿布恭敬地說:
“貴客,您是吃茶、吃酒還是用飯?”
“都要!”
“給我們個二樓安靜的地方,如果臨窗,那就最好不過了!”
店家一聽,臉色一苦,似乎有話要說。
“哥兒不用擔心花費,給!”
阿布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錢囊,就丟給店家。
店家是個識貨的,隻是在手中一捏一顛,就知道這是個不差錢的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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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嗯?”
走在最前麵的小姑娘距離店家最近,直接對著他一瞪眼,然後操起手掌,向他出示一物。
店家隻覺眼前一花,仔細一看,臉色大變。
忙不迭地點頭,口中連連道:
“貴客稍等,貴客稍等,我這就去收拾一下!”
說完,就噔噔噔噔地跑上樓梯。
店裏的客人們靜壓壓的沒人出聲。
就那樣瞅著這群像是突然降臨凡間的仙女兒們,大氣也不敢喘。
阿布也沒看見前麵的那個小姐姐,到底出示了何等物事,就把人家店小二帥哥給征服了!
不一會兒,樓上下來了好幾撥人,一看樣子都是非富即貴。
奇怪的是,他們麵色尋常但卻都不發一言。
看都沒多看一眼這群美少女,就那樣,出門走了。
“貴客,讓您諸位久等了,都準備好了,快請上樓!”
說完,恭著腰,側著身子,伸手在前麵引路。
二樓上,已經收拾得幹淨。
朝西和朝北的窗口,擺著好幾張方桌,周圍都放著胡凳。
難能可貴的是,這桌子上,還鋪著一張寬大的波斯桌布,非常具有異國情調。
“哎呀,能看得好遠啊!”
小丫頭觀音婢一下子趕到窗口,向外望去,一下子被外邊的景象所迷住。
“子燦哥哥,吉兒姐姐,快來啊!”
眾人走到寬大的窗戶口,扶著窗欄,繁華的東京城美景頓時映入眼中。
低處,一個個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沿著一條條橫平豎直的街道,依次排開。
來去的牛車,不息的行人,一張張笑臉,一世的自得其樂。
綠樹青瓦,徐徐微風,山遠,水淺,好一個明媚天。
“好啦,都坐吧!”
阿布請客,自然要主動招呼。
這二層,算是被包場了。
阿布一招手,店家小跑著湊上來,問:
“貴客,不知想用點什麽,我們有……”
“先不急,你將這些桌子。拚成一張,所有人能坐下來才好!”
阿布比劃著跟店家提了要求。
“這,好吧!”
盡管從沒見過這麽擺桌子的,可還是乖巧地答應了。
喊上來幾個小廝,不一會兒,就將桌子擺好,並用好幾張波斯桌布拚著鋪上。
“貴客,你想用些什麽,我們店……”
“這樣,你們有什麽茶?”
阿布問道。
“貴客你可問對了,我們小店的茶,有壽州、顧渚、蘄門、昌明、湖等地所產的許多名茶,非常齊全,就是皇帝愛喝的茶,本小店也有。”
店家小青年不無自豪地說。
“哦,真的嗎?那是什麽茶?”
這上麵,阿布可是一個小白,連忙問。
就是觀音婢也大感興趣。
隻是那吉兒姑娘神色奇怪,笑盈盈地看著不言。
“這茶可不一般,且容小弟我先給諸位講一個故事。”
大家倒是不急著喝茶,於是都看著這機靈的小二講故事。
“話說有一天夜裏,文皇帝做了個惡夢,夢見有位赤腳神仙把他的……他的頭骨給換了,”
說到這兒,這家夥聲音故意放低,還左右看看,生怕被人聽見惹了麻煩。
吉兒姑娘皺皺眉頭,咬咬嘴唇,但最終也沒說什麽。
她的隨從夥伴們,顯然是看著吉兒的顏色,也不言語。
“夢醒以後,文皇帝頭痛不止,於是四處求藥。”
“你猜怎麽著?”
“後來終於遇到禪寺高僧,這高僧告訴文皇帝說,劍南道山中有茗草,煮而飲之當愈。”
“果然,文皇帝依言取茗草煎服,非常見效,直至神清氣爽。”
“於是呀,他不僅喜歡上了飲茶,還將這個茶降旨定為禦茶,專門給宮裏的娘娘、皇子、公主們飲用。”
末了,小兒哥不忘記再次加注。
“尋常人家,怎麽可能得到此茶?隻有王公大臣才偶爾得到賞賜,才能品得一二呢!”
“啊?這麽金貴?小哥哥,那你們怎麽也有啊?”
小丫頭不僅是捧哏的高手,還是一個能把話題殺死的高手。
“這,這,這不巧了麽!”
“我們小店的掌櫃闊得很,宮裏關係了多了,有靠山啊,聽說是從宮裏拿些出來的,稀罕的緊啊!”
精神小夥腦子靈光,終於圓了故事。
“那行,你就給我們多上點,讓我們嚐嚐如此金貴的好茶!”
阿布也是非常感興趣,這時候的皇宮大內的特供茶,自己還沒機會嚐嚐呢!
“好來,貴客你稍等。不過這價……”
“不礙事,哥哥我不差錢,錢囊裏不夠,我再給你一些!”
阿布沒有商賈經濟的經驗,以為那錢囊中的金銀不夠,於是滿口應承。
“夠了,夠了,貴客,您稍等!”
什麽夠了,那錢囊中的金子可以養活一層樓的人好幾年,好不好!
這時候的金銀,那是老值錢了!
“等等,小二,你還沒說這茶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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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吉兒姑娘開口了,她用漂亮得刺目的杏眼瞅著店家小夥,笑眯眯地問。
“這個,這個,禦茶,禦茶,我們都這麽叫!”
精神小夥訕訕而語,不再精神。
顯然,他是不知道的。
“快去吧,將茶具洗幹淨些!”
阿布善解人意,忙為不再精神的小夥解了圍。
店家小夥如蒙大赦,連忙答應著滿頭大汗地跑了下去。
絕色美女的眼光,太折磨人類的神經!
先前那個出頭展示東西的小姑娘,也跟著下去了。
大家圍成一圈,這種感覺甚是新奇。
阿布當著窗戶坐下,左邊是小丫頭,右邊是吉兒姑娘,其他人散坐在周圍。
“吉爾姐姐,您肯定知道這個茶的名字,對不對?”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很會察言觀色,早就看出端倪,更何況那茶似乎是吉兒家的哦。
“嗯,我的確知道,但那茶也不是他們說的那樣,關於爺爺的故事,都是他們牽強附會、胡亂傳說而已!”
吉兒姑娘笑盈盈地說到。
什麽?什麽?什麽?
暫停!
什麽爺爺?
天啦,文皇帝是這小姑娘的爺爺?
那就是說這小姑娘至少是個公主?
公主?誰的?
不會是當今皇帝的吧?
我滴個乖乖!
我還以為,這個美少女是哪個大臣的乖女兒,在宮廷裏當著差呢?
……
阿布如雷轟頂,腦袋裏嗡嗡直響!
“這個茶,的確是好茶,叫禦頂石花,和蒙山雀舌、顧渚紫筍、霍山黃芽、常州陽羨等,都是我最喜愛喝的茶。”
“禦頂石花,產自劍南道深山高峰之上,一年也不過兩三斤,怎麽可能流落江湖。”
宮裏來的小姑娘,名叫吉兒的公主大人,說到自己的愛好,很是神采飛揚。
“姐姐啊,那我們豈不是要喝假的了?”
小丫頭觀音婢滿臉的擔心,被騙了是小事,喝個不知道什麽的玩意兒,卻是大大滴不好。
“放心吧,不會的。”
吉兒姑娘,胸有成竹。
“子燦哥哥,你不舒服麽?”
總是關注著阿布表情的吉兒姑娘,看出他神色有異,不免擔心地問。
這一句話,也讓觀音婢也將目光對準阿布。
小丫頭站起來,將小臉湊近阿布,一頓猛瞅,還像大人一樣伸出粉嫩嫩小手,按上阿布的額頭。
“呀!”
“怎麽了,燙麽?會不會傷了風?”
一聽小丫頭驚叫,吉兒姑娘非常之擔心,恨不能也像觀音婢那樣伸手去摸摸。
可是,周圍看著她一舉一動的人,可多呢!
堂堂公主,怎麽能隨便摸人家男子的臉?
即使自己樂意,那些看護自己的小姑娘們也能願意?
那可是一個政治事件!
“沒有耶,這額頭上不冷不熱,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哦!
觀音婢姑娘,竟然來了一次大喘氣!
聽了這話,吉兒姑娘放下心來,不由嘴上斥道:
“你這個古怪精,都學會了嚇人了!”
“嘿嘿,我就是想看看你們什麽表現!”
觀音婢一吐舌頭,笑嘻嘻地說道。
這時,那個拿東西唬人的美貌小姑娘上來了,後麵跟著數人。
那個精神小夥端著茶壺茶碗,後麵一個小夥提著兩個小炭爐。
再後麵一人端著一盆子銀炭,再再後麵一人捧著一個個精巧的茶罐。
再再再後麵的一個端的可多了,就像要開一個調料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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