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女兒奴,變懶,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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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恍恍惚惚的點頭,抱著繈褓,就衝進產房。
    他要和自己的閨女,去看看他的娥渡麗、自己閨女她阿媽!
    產房裏顯然剛剛經過倉促的收拾,娥渡麗已經被從產床上抬了下來,躺在旁邊的一張胡床上。
    血腥氣很重,地上還有好多血跡。
    鶯鶯姑娘和好多女醫生、護士,有經驗的穩婆,都在那兒忙碌。
    見阿布契郎進來,忙忙躬身施禮,都道恭喜。
    阿布點點頭,就快步來到娥渡麗的床邊。
    抱著孩子,阿布看著臉色慘白、頭發濕透的娥渡麗,心疼而擔心地低聲問:
    “阿麗,阿麗?”
    還好,孩子他媽隻是有些疲憊,所以剛才隻是閉著眼睛在休息。
    聽見阿布呼喚自己,娥渡麗睜開眼睛。
    “阿郎,我沒事,好多了,不要擔心。”
    “你受苦了,快看看咱們的閨女!”
    阿布說著,將繈褓慢慢遞到娥渡麗的懷中,並將繈褓的一角掀起。
    自從抱到女兒,阿布這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小心肝。
    這是一張皺巴巴的小臉。
    因為剛剛洗過,頭上的絨毛顯得濕溻溻的,眉眼有點像媽媽,但鼻子和嘴巴像阿布。
    小鼻子很可愛,小嘴巴很可愛,小眼睛更可愛……
    這孩子,一點都不哭,竟然還用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似乎是聽到了兩個最熟悉的聲音,於是孩子將目光對著阿布和娥渡麗的方向。
    “她在看著我們!”
    娥渡麗疼愛地說。
    其實,阿布知道,這麽大的孩子,視力非常短,隻有聽力還可以。
    “是啊,看看,多像你,這眼睛,眉毛,真漂亮!”
    阿布伸出手,想摸摸這個神奇的東西。
    可伸了半天,但始終不敢用手指觸碰孩子那嬌嫩白皙的臉蛋。
    “嗯,你看這嘴巴,鼻子,跟你的一模一樣,喔,小乖乖又哭了,她是餓了吧?”
    小寶寶輕輕扭扭頭,似乎在尋找原本的安全窩,找著找著,就呱呱地哭了。
    “估計是,快給她吃點!”
    阿布急忙說。
    娥渡麗就撩開衣襟,給孩子喂奶。
    小家夥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非常快速地蠕動著小嘴巴,然後準確地一口就含住。
    娥渡麗還有點不習慣,疼得皺起了眉頭,但很快,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就撫平了它們。
    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陌生的禮物,既新奇又溫暖,真正感覺到在彼此的生命中,一下子多了一個。
    小家夥,嘬了沒一會兒,就鬆了嘴。
    “呱呱呱……”
    又哭上了。
    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新升級的兩個人,手忙腳亂,心裏有點慌張。
    兩個老太太衝了進來。
    “我看看,我看看,啊喲,我的乖孫孫,你沒有尿,這是餓了呀!”
    阿媽王蔻嘴裏碎碎念著,熟練地打開繈褓看了看,又瞧了瞧寶寶的小嘴,說:
    “寶貝是餓了,快給她吃奶奶!”
    娥渡麗又給孩子喂進去,可是,不一會兒,又吐出來。
    這一次,哭的聲音比剛才大多了,隻是似乎沒有一點眼淚。
    “別急,別急,小寶貝,奶奶看看哦!”
    然後她就仔細捏了捏寶貝的奶粉,急忙說:
    “沒出奶呀,怪不得寶寶哭。阿郎,愣著幹什麽,快點!”
    “快點什麽?”
    阿布和娥渡麗沒搞懂阿媽是什麽意思,有點摸不著頭腦。
    “哎呀,傻瓜,都是!”
    說著,王蔻就低頭在娥渡麗耳邊低語一番。
    “呀!”
    娥渡麗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滿臉緋紅,低垂眉眼,看著呱呱哭啼的小寶貝。
    阿格瑪站起身,然後招呼親家母和產房裏的其他人,都走了出去,還不忘貼心地關上門。
    房子裏隻剩下一家三口。
    “怎麽了,阿媽跟你說什麽了?”
    阿布詫異地問瞅著自己的娥渡麗。
    “哎呀,小聲點,你把耳朵湊近點,我告訴你……”
    ……
    寶寶的哭聲,突然止住了。
    外邊的人,等了半天,孩子似乎很安逸,再沒哭起來。
    兩個親家母相視一笑,其餘的人也放下心來。
    孫思邈見此,接過兩位太太遞上的兩枚金錁子謝禮,帶著鶯鶯姑娘走了。
    少主阿布契郎新添千金一枚,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意義重大,大事!
    舉族歡慶,自然是少不了的。
    阿布家的烏頭大門上,掛上了一根凰鳥的尾羽和一束紅綢。
    意思是,家中有喜,小女出生。
    觀察了三天,娥渡麗和女兒在好大一幫人的簇擁保護下,回到家中。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舉行告祭祖宗的入口儀式。
    中院的正中,早就擺上了祭台和祖尊牌位。
    薩滿吉滿身披掛,指揮阿布、胡圖魯二人擺上少牢,也就是羊、豕,獻上三杯美酒,三碗麥飯,一本族譜。
    然後,阿格瑪王蔻跪前邊,抱著繈褓中的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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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排是阿布、娥渡麗、胡圖魯這些尼古機的孫子輩。
    搖著鈴鐺,晃著手中冒著煙的鬆柏編的神耙,口中高唱:
    “天在上祖在上,雄鷹展翅飛翔,野豬神見證,家裏落下來鳳凰呀。
    她已新生三天,大屋作之家為她祈告上祖,行添女入口之儀呀。
    請明證她入口,讓她加入這個聖神榮耀的家庭呀。
    請佑她健康幸福、不遇苦厄、快吃快長,繁衍吾家吾族吾民。
    ……”
    好容易吟唱完,薩滿吉翻開族譜,大聲問:
    “入口人?”
    “大屋作王蔻長孫女,阿布契郎娥渡麗長女,佩瑗兒”
    ……
    己巳年七月末,阿布長女佩瑗兒生,漢名楊佩瑗。
    佩瑗兒的出生,讓阿布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他總是坐不住。
    感覺屁股底下有顆釘、胸膛當中有把火、一個時鍾總在滴滴答答叫喚!
    急躁、急迫、緊張。
    感覺好多事情需要著急去做,感覺時間總是不夠用,感覺什麽都缺、什麽都不理想……
    可現在,他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躺在女兒身邊。
    看著她的小手、小腳、小嘴、小鼻子、小耳朵,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睛和她對視。
    阿布喜歡邊瞅著女兒的眼睛邊和她說話,采用的語言連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麽。
    可,他就是無比喜歡。
    看著小寶寶隻會動動腦袋,眨眨眼,打著哈欠,或是嘴唇不由自主的不停蠕動,仿佛還在吃奶一般……
    阿布的心,這時候是融化的。
    這,是一種兩世都沒體驗過的感情。
    這個粉嘟嘟的小小人,是阿布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最偉大證明!
    她的誕生,才真正讓阿布自己感覺到肩膀上不再是超然無物,一種重大的責任和擔當悄然自生!
    這,是一種隻有父母和子女之間,才會存在的獨特感情!
    阿布的父子親情體驗,來自於前世母親、這一世的阿爹大屋作和阿媽王蔻,但那都是一種自下而上的、兒子對父母的感覺。
    現在,當這種身份和角色發生了轉換,阿布自己真正成為一名爸爸的時候,這種感覺是如此不同!
    這種陌生的情感,除了血脈上的那種不可分割的牽扯,還有疼惜、嗬護、小心、忘我、喜悅、溫暖,甚至有一種氣息中的平和和香甜。
    阿布變得戀家和任勞任怨,完全不像個統領一族三四萬人口的少主。
    這時候的阿布或阿布契郎、楊子燦,更像個普通的居家過日的小青年、小爸爸。
    女兒奴!
    阿布變得和善,變得輕聲細語,變得小心翼翼,變得非常仔細。
    阿布,終於發生了一次蛻變。
    他就像,一把收起鋒刃的劍。
    他,變懶了!
    很多時候,他不再直接發表意見,而是喜歡看大家爭辯、聽大家的不同意見。
    即使,他心中不滿意或者有不同的意見,他也不會直接表露出來。
    他會想辦法引導、他會曲盡其意。
    他寧願多花一些時間,讓大家去摸索、甚至是屢次碰壁付出代價……
    阿布的變化,讓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感受到了陌生。
    周圍的人們,在艱難地適應著這種變化。
    因為不論軍隊體係、還是初創的行政體係,都深深地打著阿布一語而奪的思想烙印。
    人們已經習慣了盲從阿布。
    因為事實在一次次的證明,這種來自少主的決斷,在處理問題的過程中,往往是效率最佳的方案。
    於是,大家習慣於依賴、盲信,甚至是變得懶惰,不太願意去主動思考。
    於是,事無巨細,都來匯報,都想從阿布這裏得到具體的指示。
    因此,粟末人的辦事的成本和效率,變得非常的高。
    人們,喜歡上了這種畸形的高效率,簡稱粟末速度。
    而盲從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陀太峪基地迅速平靜和繁榮;重影、灰影、搜影等一支支部隊快速建製、建立;和高句麗的關係很快處於和平;楊柳湖的建設變得如火如荼,商業貿易、農業生產、工業製造蓬勃發展……
    粟末部,以從來沒有的速度,發生著變化。
    這種變化,讓人們震驚、激動、欣喜、自信。
    人們變得簡單、機械、快樂、忙碌、充實……
    所以,阿布變得很忙、很累,越來越忙、越來越累。
    案頭上的文件,堆積得越來越厚。
    慢慢地,竟然有了徹夜也閱不完的東西、處理不完的事情。
    但是,這是對的嗎?
    治大國若烹小鮮!
    那小國小族呢?
    這是阿布在前往大隋的時候,出給自己的一道思考題。
    這個問題,他不能問任何人,做為一族之主,這是他自己的事!
    經過大隋之旅中的反複思考,阿布一回到楊柳湖,就力主進行粟末族行政體係改革。
    新的組織體係,需要放大和發揮體係本身的內在能動性,讓體係主動思考問題、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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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阿布的答案。
    阿布對司徒友明說:
    “什麽叫治大國若烹小鮮?那治小族小國應該像什麽?”
    司徒先生聽了,自然明白阿布的意思,說道:
    “架子已經搭好了。好多事情,就應該讓這個架子發揮它的作用吧。”
    將行政上的大量業務,交給更專業的中樞省!
    阿布終於騰出大把的時間,幹自己最喜歡的事情。
    搞錢!
    粟末部,目前有四萬五千三百零一口人,九百六十一戶,其中有一萬五千人的絕對軍事力量。
    要養活一支能戰、敢戰、善戰的職業性軍事力量,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阿布的理想計劃中,征兵製必然要代替現在的募兵製,那樣的軍隊更忠誠和穩定。
    但是,以目前粟末地的人口基數,這不現實,根本無法組建起一支能左右局勢的武裝力量。
    所以,現在隻能采用募兵製。
    可募兵製的最大弊端,不僅僅是容易養成軍閥,更主要是費錢!
    可是,新成立的戶部銀庫裏有多少錢?
    在阿布的一番折騰之下,原本從各路商業貿易上賺取的金銀財富,在以可見的速度下降。
    戶部能用的錢,主要是族產中還沒分下去的錢財。
    粟末族,是正在由半農半牧的奴隸社會向農業和貿易的封建社會過度的部落。
    大部族之下,還有小部族,小部族之下,還有無數小家庭。
    阿布上台以前,全族的收入分配,仍然延續著上古的原始傳統。
    在特定的日子裏,族裏全部的所得會先集中,然後再根據部族公會評議,按照貢獻、人口、等級,分成好多份,然後一次性的全部分下去。
    小部族,然後再分一次,小到一戶一人……
    這種分法,非常清楚,非常徹底,一家一戶一人,絕對平均,公正合理。
    那族裏有事咋辦?
    如果要辦大事,大家便招呼各級頭人開會!
    然後,各家各戶各人平均分攤,人是人,物是物,錢是錢,全部都上交。
    族裏族外,都是家事,並肩子上!
    如果要打仗,大家又召集各級頭人開會!
    然後,一聲呼哨,高過馬蹬的男人們,披上鎧甲、騎上戰馬、拎上武器、帶足幹糧,死戰!
    下馬是民,上馬是兵,全民皆兵!
    這種軍隊的所謂軍事訓練,就是多騎馬、多打獵,甚至戰鬥技能全都需要靠自己實戰去獲得。
    而那種情形下的戰士,其標準很低。
    隻要你,能跨上戰馬、能拉開弓箭、能提起戰刀,那你就是一名合格的部族戰士。
    這樣原始的組織形式,好處就是齊心協力,舉族辦事,感情很深,關係很鐵,不用發餉,成本低廉。
    但壞處,更大。
    當全族都在幹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很容易頭腦發熱、路子走偏、幹蠢事!
    然後,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給全族帶來滅頂之災,甚至引火上身。
    比如,打仗。
    當青壯勞力全部死傷之後,這個族也就沒基本有了希望。
    粟末族能混到今天,實在是上天無比眷顧。還有一點,依賴於阿布契郎家族中的血脈基因,即狡猾和善變。
    比如,抱大腿這種本領。
    粟末族曆代首領,都能和中原大國保持非常好的關係。
    最厲害的是,每次王朝更迭之後,他每一次能萬幸的押對寶。
    像尼古機和楊堅夫婦的關係,大屋作、王蔻和楊廣夫婦的關係。
    此外,大屋作能娶中原五姓七望的世家之女,也算抱大腿的神來之筆。
    可即便如此,粟末族在混到阿布穿越之前,其生存空間已經開始告急。
    如果沒有大隋在後麵撐腰,還不知道有沒有阿布今天的機會。
    一句話,以往的粟末族的經營發展方式有問題。特別是舉族皆戰、全民皆戰的這種。
    部族武裝,看似簡單輕便,不費財力物力,但戰力和規模存疑!
    阿布的戰士,阿布的軍隊,就完全不是這樣了。
    兵是選的,技能是練的,武器是製式的,服裝是統一的,兵營是固定的,軍餉是公開的,馬匹是馴化的,隊伍是成建製的……
    正規化,募兵製。
    兩個字,費錢。
    軍隊可以參加勞動,但勞動僅僅占所有軍營生活的兩成的時間。
    而參加勞動的名義,很上檔次,“知黎民苦,救黎民難;謀黎民事,成天下業”。
    理想很好,但理想的實現,需要堅實的物質基礎做支撐。
    阿布需要的錢財,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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