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同殿飆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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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寢宮外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陛下,林丞相和三殿下……到了。” 趙福全的身後,跟著兩道身影,一個是身著緋色官袍,鬢角微霜,麵容清臒,卻依舊能看出年輕時儒雅風采的當朝丞相林如海;
另一個則是穿著明黃色親王常服,身形略顯臃腫,臉上帶著幾分未睡醒的惺忪與被強行叫醒的不悅的三皇子朱承玉。
兩人一踏入寢宮,便感受到了與殿外截然不同的壓抑氣息。燭火搖曳,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詭異。皇帝朱乾曜背對著他們,站在窗前,隻留下一個穿著明黃寢衣的蕭索背影。
朱平安則靜立一旁,麵無表情,典韋、許褚如兩尊鐵塔般護在他身後,而陸柄則像拎小雞一樣,將那名死士“梟”按跪在地。
林如海到底是久經風浪,目光在殿內迅速一掃,看到地上的“梟”和那份散落在桌案上的密信,以及朱平安手中的另一份卷宗,心中已然咯噔一下,但麵上卻不露分毫。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老臣林如海,參見陛下。不知陛下深夜急召,所為何事?”
朱承玉則顯得有些茫然和不耐,打了個哈欠,嘟囔道:“父皇,這三更半夜的,兒臣……”
“跪下!”朱乾曜猛然轉身,聲音如同炸雷。他雙目赤紅,哪裏還有平日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與深可見骨的失望。
朱承玉被這聲怒喝嚇得一個激靈,酒意和睡意瞬間消散大半,膝蓋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惶恐地看著自己的父皇。林如海也是心頭一震,但依舊維持著鎮定,緩緩跪下:“陛下息怒。”
朱乾曜的目光如刀,先是刮過林如海,然後落在他呈上的那塊黑鐵腰牌和密信上。“林愛卿,你先看看這個。”
趙福全顫巍巍地將腰牌與密信捧到林如海麵前。林如海的視線觸及那腰牌,瞳孔幾不可察地一縮,但當他拿起腰牌細看,又看到那封筆跡熟悉的密信時,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化為難以置信的悲憤。
“陛下!”林如海將腰牌與密信高高舉起,聲調陡然拔高,帶著被冤枉的激憤,“此腰牌確是老臣之物,但這密信……這、這簡直是荒謬至極!老臣與陛下君臣數十年,更是兒女親家,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派死士刺殺朝廷命官,焚毀證據?老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斷然不會用如此明顯的信物去授人以柄啊!這分明是栽贓!是陷害!”
他轉向朱平安,眼中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六殿下,此事是你發現的?老臣不知在何處得罪了殿下,竟要受此奇冤!”
朱平安迎著他的目光,平靜道:“丞相大人言重了。本王隻是奉旨查案,人證物證俱在,不敢妄言。”
“人證?物證?”林如海冷笑一聲,指著地上的“梟”,“就憑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刺客,和他身上一塊不知真假的腰牌,一封來曆不明的信件,就能定老臣的謀逆之罪?陛下,這京中想要構陷老臣的人,難道還少嗎?一塊腰牌,仿製不難;一封信,模仿筆跡更是易如反掌!老臣懇請陛下明察,切勿被奸人蒙蔽,寒了忠臣之心啊!”
他一番話說得是聲淚俱下,情真意切,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朱平安靜靜地看著他,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演,繼續演。你辯解得越是精彩,待會兒摔得便越是慘烈。若非他早有準備,恐怕也會被這老狐狸的表演所迷惑。
朱乾曜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心中卻是一片冰冷。林如海的辯解天衣無縫,句句都打在常理的要害上,這確實不符合一隻老狐狸的行事風格。他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另有隱情?
朱乾曜不動聲色,他要看看,這對“忠臣”“孝子”,還能演出怎樣一出好戲。他的目光緩緩轉向跪在一旁,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朱承玉。
他的目光轉向跪在一旁,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朱承玉。“老三,你呢?貪墨銀兩,私購鐵料,豢養私兵三千,意圖嫁禍太子,你又作何解釋?”
朱承玉渾身一顫,如同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癱軟在地,涕淚橫流:“父皇!父皇饒命啊!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他拚命磕頭,額頭很快便見了血跡,“那些銀兩,兒臣、兒臣確實收到過一些,但都是……都是下麵的人孝敬的,兒臣以為隻是些尋常的孝敬,怎會知道那是貪墨來的贓款啊!”
“至於私購鐵料,豢養私兵,更是無稽之談!兒臣哪有餘錢做這些?一定是……一定是兒臣府上的管家!對,就是那個刁奴李全!
他平日裏就仗著兒臣的名頭在外作威作福,定是他背著兒臣,盜用兒臣的名義,勾結外人,做了這些無法無天的事情!父皇明鑒,兒臣對您忠心耿耿,日月可表,絕無半點不臣之心啊!”
朱承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一個莫須有的管家身上。這番說辭,比林如海的辯解拙劣了不止一個檔次,卻也抓住了“死無對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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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平安看著這兩人一個巧言令色,一個涕淚橫流,心中冷笑。果然,不到黃河心不死。
就在殿內氣氛僵持,皇帝朱乾曜的臉色在憤怒、懷疑與痛苦中不斷變換之際,一直被陸柄死死按住,如同死狗一般的“梟”,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
就在此時,一直被陸柄死死按住的“梟”,肩胛骨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猛然一錯,竟瞬間掙脫了半寸的鉗製!這是一種專用於脫臼自殘的江湖秘術!
“不好!”陸柄心中一凜,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五指如鉤,閃電般抓向他的後頸。但“梟”已借著那掙脫的瞬間爆發力,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化為衝力,頭顱狠狠向近在咫尺的盤龍金柱撞去!陸柄的手指堪堪觸及其後腦的發絲,終究是慢了那一息時間。
【嘭——!】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在寂靜的寢宮內突兀地響起。
鮮血與腦漿瞬間迸裂開來,如同在金色的柱身上綻開了一朵妖異的紅白之花。
“梟”的身子軟軟地癱倒下去,雙目圓睜,臉上還帶著一絲解脫般的詭異笑容,生機迅速從他身上流逝。
陸柄的手僵在半空,臉色鐵青。他隻差那麽一點點。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殿內所有人都驚呆了。
趙福全嚇得尖叫一聲,險些昏厥過去。
朱承玉更是直接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口中喃喃:“死……死了……”
林如海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愕,但旋即恢複了鎮定,隻是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為這血腥的一幕感到不適。
皇帝朱乾曜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地上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以及柱子上那抹刺眼的紅白。唯一的活口,就這麽在他麵前,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結束了生命。
這無疑讓剛剛的指控,少了一個最直接的突破口。
朱平安也是眉頭一皺,但很快便舒展開來。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卻也並不意外。這種死士,一旦任務失敗被擒,自盡是他們最常見的選擇。好在,他從一開始,就沒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個活口身上。
寢宮內,死一般的寂靜。
濃鬱的血腥味開始彌漫,與檀香的雅致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良久,朱乾曜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好一個忠心的奴才!”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暴怒。他猛地看向林如海和朱承玉,眼神如同要噬人一般,“現在,人證死了!你們是不是覺得,死無對證,朕就奈何不了你們了?!”
林如海深深叩首,語氣沉痛:“陛下,此人畏罪自盡,更顯其心虛。但這並不能證明此事與老臣有關。老臣依舊是那句話,請陛下明察,還老臣一個清白!”
朱承玉也跟著哭嚎:“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啊!這刺客一死,分明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栽贓到兒臣和丞相大人頭上啊!父皇,您要為兒臣做主啊!”
兩人一唱一和,仿佛真成了受害者。
寢宮內的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也更加詭譎。那根染血的金柱,無聲地矗立著,仿佛在嘲笑著這殿內上演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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