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靜默與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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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陷落、史可法殉國、弘光帝被俘的消息傳至青州,劉體純屏退左右,獨自在書房內靜坐良久,最終化作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
    他攤開輿圖,目光掠過那片已徹底被染上代表清軍顏色的江南之地,心中五味雜陳。
    弘光帝朱由崧,荒淫昏聵,不足與謀;史可法公,忠義凜然,氣節千秋,可惜……在軍事韜略和天下大局的把握上,終究還是差了幾分火候。空有擎天誌,難挽既倒瀾。
    “最好的一張牌,就這麽輸得精光啊……”劉體純喃喃自語。
    他腦海中不禁勾勒出另一番圖景:若弘光朝廷能稍有作為,摒棄內部黨爭,放下所謂“正朔”的傲慢,主動聯絡山東的自己、東南的鄭芝龍、四川的張獻忠、甚至退守漢中的李自成,組成一個哪怕鬆散的抗清聯盟。當時清軍雖凶悍,但實際控製區域不過直隸、河南、山西、陝西大部及湖北部分,總兵力幾十萬,其中過半是降軍,人心未附。若四方合力,憑借巨大的地盤和人口優勢,縱不能即刻北伐成功,至少能將清軍主力牢牢拖在江淮乃至中原一帶,局勢斷不至於糜爛至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清廷的戰略是成功的。祭奠崇禎帝,打出為崇禎複仇的大旗,麻痹了多少大明官員和百姓。
    可惜,曆史沒有如果。南京小朝廷沉浸在“聯虜平寇”的幻夢和內部的爭權奪利中,坐視良機錯失,最終將大好局麵拱手讓人,也讓自己山東的壓力驟增。
    唯一讓他稍感慶幸的是,自己當初果斷采取的報複性威懾策略似乎起了作用。清軍在廬州、南京的屠城暴行,被他以炸毀北京多鐸、代善兩座王府的雷霆手段狠狠回擊,明確傳達了“你敢屠我漢民一城,我必毀你王公府邸,大家都不按規矩來”的信號。看來,多爾袞和洪承疇接收到了這個信號,此次揚州城破,清軍雖然劫掠難免,但終究沒有再現那場曆史上慘絕人寰的“揚州十日”大屠殺。這微不足道的一點“改變”,或許就是他能為此方世界、為此城百姓帶來的唯一慰藉。
    然而,現實的危機從不因過去的些許僥幸而消退。南麵的威脅暫時解除。弘光政權覆滅,清軍需要時間消化。但東麵的海上,那片蔚藍色的疆域,卻投下了更為巨大的陰影——鄭芝龍那遮天蔽日的艦隊已經到了廣州。
    劉體純走到另一幅巨大的海圖前,上麵粗略標注著鄭家船隊的主要活動範圍和已知的港口。
    數百艘四五十丈的巨艦……這個數字帶來的壓迫感,是任何陸上敵人都無法比擬的。
    鄭芝龍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如此高調地展示肌肉,其意圖不言自明,要麽是向清廷示威以抬高招撫價碼,要麽就是……在清掃海麵,為可能歸順清廷後,北上攻擊山東做準備。
    “海戰……”劉體純深吸一口氣,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不是科班出身的軍人,陸戰是靠著一股狠勁、超越時代的見識和不斷摸索打出來的。
    海戰?他唯一的海上經曆,就是當初乘坐鄭家的商船前往救援揚州,那一次,他更多的是作為一個乘客,驚歎於這個時代帆船的龐大與航海技術的精湛,而非一個指揮官。
    怎麽打?用自己那幾十條改裝過的、大小不一的戰船,去對抗鄭芝龍經營數十年的海上王國?硬碰硬無疑是自殺。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憶著前世所知的一切關於海戰的知識,哪怕是零散的片段、看過的電影、讀過的戰例。
    木質風帆戰艦的時代……特拉法爾加?納爾遜的縱隊穿插?不對,那是純粹的帆船戰列線對決,自己船少炮弱,玩不起。
    偷襲珍珠港?那是航母時代的降維打擊,現在想都別想。狼群戰術?自己連潛艇的影子都沒有……
    等等!狼群……不對稱打擊……技術代差!
    一個模糊的計劃開始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
    核心思想就是,絕不能按照鄭芝龍熟悉的規則來玩!要打,就打一場他完全看不懂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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