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厲兵秣馬與暗夜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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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臘月二十九。海麵上風平浪靜,是個利於航行和作戰的好天氣。鄭芝虎一早起來,燒了一柱香,拜了拜媽祖。便升帳議事。也可能是心情好,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
    “諸位!後日便是除夕!
    我等攜大勝之威,今日明日,便駛入登州水域!若那劉體純殘存的水師尚有餘膽,敢再出戰,務必給老子聚而殲之,一個不留!
    然後,咱們就在這北邊海上,過個痛快年!讓弟兄們都打起精神,此戰之後,重重有賞!”
    鄭芝虎聲音洪亮,對著眾人說道。
    “謹遵二爺將令!”眾將轟然應諾,士氣高昂。
    在他們看來,殲滅那支殘破的滄州水師,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如同年終歲末的最後一筆收成。
    鄭家船隊再次啟航,調整隊形,以戰鬥姿態,不疾不徐地向著登州方向駛去。
    了望哨瞪大了眼睛搜索海麵,期盼著那幾艘手下敗將再次出現,好建立功勳。
    與此同時,在威海衛劉公島那戒備森嚴的軍港內,卻是另一番緊張忙碌的景象。
    陳鎮海率領的四艘戰船,在天亮前終於悄然駛回了基地。當它們緩緩靠上碼頭時,船身上那累累的傷痕清晰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天鯨號”主桅斷裂,隻能用臨時桅杆和副帆支撐;“天鯊號”尾部樓艙一片狼藉,破洞猙獰;“飛虎號”側舷有多處彈坑和火燒痕跡;就連作為旗艦的“飛龍號”,船舷和水線附近也留下了幾處驚心動魄的撞擊凹痕和劃痕。
    水兵們互相攙扶著走下跳板,許多人身上帶著傷,繃帶上滲出血跡,臉上帶著疲憊與後怕。陣亡者的遺體被小心翼翼地抬下,氣氛凝重。
    陳鎮海跳下船,早已等候在碼頭的劉體純、方暉、等人立刻迎了上來。
    “情況如何?”劉體純沉聲問道,目光掃過傷痕累累的戰艦和疲憊的士兵。
    陳鎮海抱拳,臉上帶著一絲愧色和餘悸,低頭說:“主公,末將……險些誤了大事!鄭家炮火凶猛,戰法老辣,‘天鯨’、‘天鯊’一度被其咬住,險遭不測!若非最後用掌心雷暫阻敵鋒,加之天色已晚,恐怕……真要折損一兩條船了。這佯敗……打得太真,也打得太險!”
    劉體純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並無責備,安慰道:“無妨,回來就好。能讓鄭芝虎深信不疑,付出些代價也值得。將士們辛苦了!”
    他轉頭對方暉和負責工坊的官員下令:“立刻組織所有工匠,全力搶修!不惜代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讓它們恢複航行和基本作戰能力!藥品優先供應傷員!”
    整個劉公島基地瞬間化身為巨大的修船工場。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拉鋸聲、號子聲響成一片。
    工匠們爬上爬下,更換桅杆,修補船板,用麻絲桐油填補漏水之處。
    郎中們在臨時設立的傷兵營裏忙碌穿梭。
    陳鎮海和幾位艦長也顧不上休息,立刻參與戰後總結,詳細匯報鄭家艦隊的火力配置、作戰習慣以及己方暴露出的問題。
    站在碼頭邊,望著眼前熱火朝天的修複場麵,劉體純目光望著遠方。
    他知道,鄭芝虎的艦隊正在逼近,真正的考驗,即將在那片名為長島的預設獵場展開。昨日的佯敗,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險棋,而接下來,才是決定山東命運、乃至影響未來海上格局的真正較量。
    他低聲對身邊的陳有銀道:“泉州那邊,準備‘過年’了吧?”
    “是,明夜子時,便放一撥大煙花!”陳有銀眼睛裏帶著一絲冷笑。
    “好,明天在渤海也會放大煙花!”劉體純也是一笑,隨即下令。
    “備馬!趕赴登州!”
    馬蹄聲急,如悶雷一般奔向了北方。
    臘月二十九,入夜。山東各地,尤其是青州、威海衛、登州等軍事重鎮,年節的氣氛似乎被一種無形的肅殺悄然壓製。北風卷著細碎的雪末,撲打著屋簷和街巷,氣溫驟降,使得原本應該熱鬧的歲末夜晚,多了幾分清冷與沉寂。
    就在這個看似平常的雪夜,滄州軍諜報司這座隱藏在陰影中的龐大機器,開始了戰前最後一次,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次清洗行動。
    主管陳有銀坐鎮登州諜報司值房,燈火通明,牆上懸掛著巨大的山東輿圖,上麵標注著數十個紅色的叉號和一些待定的標記。
    他麵前攤開著厚厚一摞卷宗,上麵記錄著長達數月甚至更久以來,對可疑人員的監視、排查與證據收集。
    “時辰到了。”陳有銀抬起眼皮,看了看角落裏的銅壺滴漏,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決斷。
    他拿起一枚令箭,對肅立待命的幾名得力幹將沉聲道:“按預定名冊,同步行動。青州城內‘福隆記’周管事、‘四海客棧’張掌櫃……威海衛碼頭‘王記魚行’、登州城內‘劉氏綢緞莊’……凡名錄所載,一律密捕!
    行動要快,要準,不得走漏風聲,不得驚擾平民!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幹將們接過令箭,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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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在同一時刻,青州、威海衛、登州等地,數十支精幹的行動小隊如同暗夜中撲出的獵豹,撲向了各自的目標。
    登州城,“福隆記”糧行後院。周管事正小心翼翼地將一份剛剛收到的、關於城外軍營糧草調動的最新情報封入竹管,準備通過秘密渠道送出。
    突然,後院門被猛地撞開,數名黑衣勁裝、手持短弩和腰刀的漢子如同鬼魅般湧入!
    “你們……”周管事大驚失色,手剛摸向腰間匕首,一支弩箭便“嗖”地釘在他腳前的青磚上,箭尾劇烈震顫。
    “周管事,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者聲音冰冷,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兩名漢子迅速上前,利落地卸了他的匕首,反剪雙手,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前後不過十數息。
    威海衛碼頭,“王記魚行”內。老板正與一名看似漁民的男子低聲交談,桌上放著幾塊作為信物的碎銀。
    突然,魚行前後門同時被破開,行動隊員湧入。那“漁民”反應極快,猛地掀翻桌子試圖阻擋,同時伸手入懷,卻被側麵飛來的一支短弩射中手臂,慘叫著被按倒在地。
    王老板麵如死灰,癱軟在地。
    登州城內,“劉氏綢緞莊”地下密室。
    幾個人正在油燈下緊張地繪製著一幅剛剛探知的、關於芝罘島附近新增岸防工事的草圖。
    密室入口處的鈴鐺突然急促地響了一聲便戛然而止!
    幾人臉色劇變,剛想銷毀圖紙,密室厚重的木板門便被用巨力撞開,嗆人的煙餅被率先扔了進來……
    這一夜,雪落無聲,但在這片即將成為戰場的土地上,一場無聲的清洗卻在激烈地進行。
    數十名潛伏已久的鄭家乃至清廷的細作、坐探,在滄州軍諜報司精心編織了數月的大網收攏之下,幾乎被一網打盡。
    他們的落網,切斷了鄭芝龍和清廷在山東半島最重要的情報來源,使得即將闖入渤海灣的鄭家船隊,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聾子”和“瞎子”。
    當陳有銀接到各行動小組陸續傳回的“目標已清除”或“目標已捕獲”的密報時,天邊已微微泛白。
    他走到窗前,推開一絲縫隙,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雪沫湧入。他望著窗外依舊漆黑一片、但暗湧已平的城鎮,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
    “現在,就看水師和泉州那邊的了。”他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冷靜的光芒。
    決戰的舞台已經清掃幹淨,隻待主角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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