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抉擇生死夜奔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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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刃的話如同冰冷的錐子,刺穿了濟世堂內剛剛因為擊退敵人而升起的一絲希望。
隻能帶能走的人……這意味著,必須放棄那些重傷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逸身上。蘇婉清捂住了嘴,眼中滿是不忍和痛苦。蘇仁閉上眼睛,長歎一聲。石猛握緊了拳頭,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趙鐵柱和那些邊軍傷兵,更是麵露絕望與決絕。
“不!不能丟下他們!”一個傷勢較輕的邊軍嘶吼道,“要死一起死!”
“林神醫!你們走吧!我們……我們給你們斷後!”趙鐵柱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眼神決然。
院內一片悲壯的氣氛。
林逸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些昏迷的重傷員,他們中有邊軍,有普通鎮民,都是在北狄屠刀下幸存,又被他們拚盡全力救回來的。放棄他們,等於親手扼殺這些好不容易保住的生機,這與他的醫道信念背道而馳!
但是,不放棄,所有人都可能死在這裏。火勢正在蔓延,更多的北狄人隨時可能到來。
這是一個殘酷的抉擇。
林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翻騰,目光變得無比堅定。他看向雪刃,沉聲道:“雪刃姑娘,你的好意,林逸心領。但醫者父母心,我林逸,做不出拋棄傷員獨自逃命之事!”
他轉向眾人,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是一起來的,就要一起走!能動的,幫忙抬傷員!石猛,你力氣最大,負責背兩個!趙隊正,你和還能走的弟兄,互相攙扶!阿木,你們幾個,用門板做擔架!師姐,師父,你們負責照顧重傷員,盡量減輕顛簸!”
他快速分配著任務,沒有絲毫猶豫。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拚死一搏!
雪刃看著林逸,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在預料之中。她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既如此……跟我來。動作要快,火光和濃煙會掩蓋我們的行蹤,但也支撐不了多久。”
她沒有再勸,而是選擇了尊重林逸的決定,並提供了唯一的生路。
沒有時間猶豫和悲傷。在林逸的指揮下,眾人立刻行動起來。石猛如同鐵塔般,一手一個,將兩名最重的傷員扛在肩上。阿木等人迅速卸下門板,用布條固定,做成簡易擔架,抬起另外兩名重傷員。趙鐵柱等傷兵互相攙扶,蘇婉清和蘇仁則緊跟在擔架旁,隨時準備施救。
林逸最後看了一眼在火光中搖曳的“濟世堂”牌匾,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但隨即化為更深的堅定。隻要人在,濟世堂就在!
“走!”他低喝一聲。
雪刃在前引路,她身形矯健,對地形似乎極為熟悉,專門挑選火光黯淡、屋舍倒塌形成的陰影和小巷穿行。林逸等人抬著傷員,艱難地跟在後麵。
鎮內依舊混亂,不時有零星的北狄士兵呼嘯而過,但都被雪刃提前察覺,巧妙地避開。燃燒的房屋發出劈啪的巨響,倒塌聲不絕於耳,熱浪和濃煙撲麵而來,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途中,他們遇到幾波驚慌失措、四處奔逃的鎮民,雪刃並未停留,林逸也隻能咬牙狠心,示意他們跟上,但能跟上來的寥寥無幾。
這是一場與死亡賽跑的奔襲。抬著擔架的阿木等人很快就氣喘籲籲,石猛雖然力大,但扛著兩個成人,速度也受到影響。傷員的呻吟聲在寂靜的小巷中顯得格外清晰,牽動著每個人的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穿過了多少條燃燒的街道,避開了多少股敵人,就在眾人體力即將耗盡,絕望開始蔓延之時,前方終於出現了鎮子的邊緣,以及更遠處黑黢黢的山林輪廓!
“快!出鎮了!”雪刃低聲道,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希望就在眼前!眾人精神一振,鼓起最後的力氣,衝向鎮外。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出最後一片殘垣斷壁時,側麵一條巷子裏,突然衝出了五六名騎著馬的北狄騎兵!他們似乎是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的!
“糟了!”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在開闊地帶被騎兵追上,他們這些帶著傷員、筋疲力盡的人,絕無幸理!
雪刃瞬間張弓搭箭,林逸也扣緊了最後的“破罡刃”。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頭,異變再生!
鎮外遠處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數十支火把,並且傳來了沉悶而整齊的腳步聲!一麵殘破的、依稀可見“夏”字的軍旗,在火把的映照下,迎風展開!
是朝廷的軍隊?!援軍到了?!
那幾名北狄騎兵顯然也發現了這支突然出現的軍隊,猶豫了一下,發出一聲呼哨,竟然調轉馬頭,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絕處逢生!
林逸等人幾乎虛脫,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支逐漸靠近的軍隊。雖然旗幟殘破,隊伍看起來也有些狼狽,但那整齊的隊列和肅殺之氣,絕非烏合之眾。
雪刃看著那支軍隊,尤其是旗幟下的某個人影,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隨即對林逸低聲道:“你們的運氣不錯。接下來,好自為之。”
說完,她不待林逸回應,身形一閃,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逸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此刻已無暇深思。他看著那支越來越近的軍隊,知道清河灣的劫難或許尚未結束,但至少,他們這批人,暫時活下來了。
回首望去,清河灣已是一片火海。濟世堂,他苦心經營的根基,恐怕已化為灰燼。
但人還在,希望就在。
這場血火奔襲,如同一次淬煉,燒盡了稚嫩與僥幸,留下的,是更加堅韌的靈魂和更明確的道路。北麓的亂世,用最殘酷的方式,給林逸上了深刻的一課。他的“濟世”之路,注定將布滿荊棘與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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