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載體的傳遞

字數:5679   加入書籤

A+A-


    門縫像一把鋒利的刀,夾住了傑克的影子,硬生生剪下一片黑色的“標本”,貼在門內側。
    像極了那隻被釘在牆上的藍閃蝶。
    走廊牆壁上突然浮現出一塊倒計時屏,紅色的數字刺眼地跳動著:
    050733。
    數字下方有一排更小的符號,是1945年德軍野戰醫院內部使用的計時碼:
    ···········,翻譯成數字正是5733,與傑克在b∞層聽到的倒計時完全一致。
    藍黑色的液體已經爬上走廊的第一級台階,像潮水般追著傑克的腳跟。
    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濃縮的骨髓墨,帶著甜膩的鐵鏽味,踩上去會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在腐蝕傑克的皮膚。
    每上一級台階,傑克的鞋底就會留下一個發光的藍色腳印,腳印裏隱約能看見細小的蝶鱗,在黑暗中閃爍。
    傑克攥緊口袋裏的鏽蝕手術刀,刀身的溫度越來越高,仿佛要燒穿傑克的口袋。
    傑克一路狂奔,終於衝進了醫生休息室,反鎖上門,按下了紫外線燈的開關。
    隻有在紫外線燈下,才能看清那些隱藏在紙張裏的秘密。
    休息室的門鎖突然“哢噠”一聲,像骨骼複位的聲音。
    房間狹窄而逼仄,四壁貼著1960年代的米黃色瓷磚。
    瓷磚縫隙裏正滲出藍黑色黏液,與院長辦公室的液體一模一樣。
    洗手池的水龍頭沒關緊,水珠“嘀嗒嘀嗒”地落在池底,匯成一個小小的鏡麵,倒映出傑克扭曲的臉。
    傑克的瞳孔裏,竟也有一隻藍閃蝶在振翅,翅膀上的編號是2025.7.16jh。
    傑克攤開從院長辦公室帶出來的文件,紫外線燈的淡紫色光線照在紙上,隱藏的內容逐一顯現:
    《疼痛轉移實驗記錄》的扉頁背麵,用骨髓墨寫著一行小字:
    “47名戰俘自願成為痛苦容器,以換取47名德軍士兵的生命。手術時間:1945年3月12日23470314。”
    字跡是阿爾弗雷德的,與他寫給戰爭罪審判委員會的信上的筆跡一致。
    祖父的懺悔信第一頁,被血漬覆蓋的內容顯現出來:
    “傑克們以為把傷員的疼痛轉移到戰俘身上是仁慈,直到那些藍蝶從切口湧出……
    “每個承受痛苦的人都會成為新容器,3月12日那晚的47個實驗對象,他們的記憶永遠不會消失,隻會隨著骨髓墨傳遞給下一個‘載體’……”
    後麵的文字被一大片蝶形血漬覆蓋,血漬在紫外線燈下呈現出熒光,像一隻展翅的藍閃蝶。
    伊麗莎白的出生證明上,浮現出第二層水印:
    “實驗延續體:e.h.伊麗莎白·霍華德)。預計激活:1989.11.9。”
    水印下方,有一行幾乎看不見的小字,需要湊到燈光下才能看清:
    “如果父親拒絕繼承‘載體’身份,女兒即成為第48位容器。”
    傑克的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1989年11月9日,是伊麗莎白出生的日子,也就是說,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備用載體”的烙印。
    祖父當年留下的實驗,不僅沒有結束,還延續到了傑克的女兒身上。
    傑克用酒精棉擦拭懺悔信上的蝶形血漬。
    血漬竟重新液化,在紙上緩緩流動,最終組成一隻完整的藍閃蝶輪廓。
    蝴蝶的腹部恰好停在“記憶”一詞上,像一枚帶毒的印章,把痛苦與記憶牢牢印在紙上。
    這時,傑克發現自己拇指上的藍斑正在皮下緩慢移動,像時針一樣,精準地指向休息室的鏡子。
    傑克轉頭看向鏡麵,鏡麵在紫外線燈下泛著淡紫色的光,裏麵突然浮現出六個穿病號服的人影:
    第一個是陳誌明,他的胸口敞開著,無數藍閃蝶從心髒位置湧出,翅膀上的編號是2019.7.12cz;
    第二個是漢斯,他的眼睛裏爬滿藍黑色血管,手裏握著一把纏著藍色絲線的手術刀,正是院長轉椅扶手上的那一把;
    第三個是瑪利亞,她的嘴角裂到耳根,和約翰·多伊一樣,露出沾滿藍色黏液的牙齒;
    第四個是王建國,他的身上燃燒著藍色的火焰,火焰裏有無數蝶鱗在飛舞;
    第五個位置空著,像一個等待填充的框架;
    第六個是羅伊,他緩緩撕開自己的製服,露出破損的防彈背心。
    無數藍閃蝶從破洞裏湧出,翅膀上的編號是ssro,與祖父的編號僅差最後兩個字母。
    鏡子的影像突然拉近,傑克看見自己的臉出現在第五個空位上。
    傑克的胸口敞開著,心髒位置嵌著一枚發光的鐵十字勳章。
    勳章中心插著那把鏽蝕的手術刀,刀柄上的編號ssjh正在滴血。
    滴落的血珠在空中懸停,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後突然加速,重重砸向鏡麵。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嘩啦”一聲,鏡麵碎裂,卻沒有碎片掉落,而是像水麵一樣泛起藍色漣漪。
    破碎的倒影裏,院長、羅伊、祖父、阿爾弗雷德並排站立。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四隻手同時指向休息室角落的迷你冰箱。
    那是醫生用來存放午餐的冰箱,傑克平時從未在意過。
    冰箱門自己打開了,冷氣湧出,在房間裏形成小小的霧團。<的血袋,整齊地排列著,血袋標簽上寫著不同的日期:
    1945.3.1247名戰俘的骨髓墨采集日)
    1953.7.16祖父從集中營逃出來的日子)
    1989.11.9伊麗莎白的出生日期)
    2025.7.16今天的日期)
    最後一袋血是空的,袋壁內側卻映出伊麗莎白的臉。
    她睜著眼睛,瞳孔裏各有一隻藍閃蝶在振翅。
    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和約翰·多伊一樣的藍色牙齒。
    血袋下方壓著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後是院長的筆跡,字跡潦草而急促:
    “第五容器激活倒計時:050733→000000
    疼痛記憶注入完成度:92
    剩餘8將於7月16日0314徹底同步。
    屆時,若第五容器仍未接受身份,伊麗莎白·霍華德將自動成為第48位載體。”
    傑克握緊了口袋裏的手術刀,鐵鏽的味道順著指尖傳來,突然變得極甜,像新鮮骨髓被空氣氧化的第一秒。
    刀身開始發燙,編號ssjh發出暗紅色的光。
    光線順著傑克的靜脈遊走,像一條被喚醒的藍閃蝶幼蟲,在皮膚下蠕動,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休息室的門鎖再次“哢噠”一聲,自己旋開。
    走廊盡頭的倒計時屏已經變成血紅色,數字瘋狂跳動,最終停在:
    000507
    數字下方,一行德文緩慢滾動:
    “tr?ger, die zeit deiner toc?uft ab.”
    載體,你女兒的時間正在耗盡。)
    傑克衝出休息室,發現整棟行政樓已經空無一人。
    走廊裏的藍黑色液體已經漲到了腳踝,每走一步都像在黏稠的血液裏跋涉。
    電梯全部停在b7層,按鈕失去了反應。
    樓梯間的門被粗鐵鏈鎖死,鐵鏈上還掛著一枚小小的鐵十字勳章,與院長胸前的那枚一模一樣。
    唯一的出口,隻剩下院長辦公室的落地窗。
    傑克深吸一口氣,轉身衝回三樓,橡木門此刻完全敞開,像在發出最後的邀請。
    院長站在奧馬哈等高線黏液圖的中心,雙臂展開,白大褂的下擺像蝙蝠翼一樣張開。
    黏液順著下擺滴落,在他腳下形成一個旋轉的漩渦。
    “最後七分鍾,傑克。”
    他的聲音不再重疊,而是純粹的祖父年輕時的聲音,清晰而冰冷。
    “你可以選擇自己躺上手術台,接受‘載體’的身份,讓伊麗莎白活下去;或者,你拒絕,讓她替你承受47個人的痛苦記憶。”
    他腳下的黏液漩渦越轉越快,一把嶄新的手術刀從漩渦中心緩緩升起。
    刀柄上纏著的絲線,是伊麗莎白嬰兒帽上拆下來的淡黃色棉線。
    傑克至今還記得,那頂帽子是她滿月時,傑克妻子親手織的,上麵繡著一隻小小的藍蝴蝶。
    傑克舉起手裏的鏽蝕手術刀,刀尖對準自己的左胸。
    那裏是心髒的位置,也是“記憶載體”需要嵌入鐵十字勳章的地方。
    刀柄上的編號開始融化,鐵鏽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板上。
    喜歡藍蝶茶殤:死神在人間的八種形態請大家收藏:()藍蝶茶殤:死神在人間的八種形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