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七條款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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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補丁”的植入,就像在精密的機器中強行塞入了一塊異物,使得矩陣死神原本穩定的運行狀態被徹底打破。
    屏幕上的二進製漩渦雖然重新開始了運轉,但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流暢,而是時不時地出現一些卡頓和閃爍。
    更令人擔憂的是,那些偶爾閃現的痛苦色塊和扭曲輪廓,就像隱藏在係統深處的病毒一樣,雖然被暫時壓製住了,但卻始終無法根除。
    它們時不時地冒出來,給整個係統帶來一絲不安和動蕩。
    而那電子音中的那一絲滯澀與沙啞,也如同係統皮膚下的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雖然不影響整體的運行,但卻時刻提醒著蘭尼那場危險的“手術”所帶來的後遺症。
    仿佛一個習慣了絕對寂靜的存在,突然開始聽到自己內部傳來的不和諧噪音,這種感覺既陌生又讓人有些恐懼。
    這種不穩定仿佛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它不僅在內部肆虐,還像瘟疫一樣蔓延到了外界。
    瓦拉納西的天空,原本就被連日的陰沉所籠罩,如今更是被這股力量攪動得風起雲湧。
    終於,在壓抑了數日後,天空像是再也無法承受這股壓力,一場罕見而狂暴的季風雨如脫韁野馬般疾馳而來。
    雷霆在空中炸響,如同巨神戰車的車輪滾滾而過,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古城的上空回蕩。
    緊接著,暴雨傾盆而下,如同一串串銀線從天而降,狠狠地抽打著古城的每一個角落。
    雨水像是被激怒的猛獸,毫不留情地衝擊著古老的建築、狹窄的街道和人們的身軀。
    而恒河,這條被印度教徒視為聖河的河流,也受到了這場暴雨的影響。
    它的水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上漲。
    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祭品和各種不明所以的雜物,如同一頭發怒的巨龍,洶湧奔騰。
    河水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仿佛大地本身都在顫抖。
    蘭尼站在安全屋唯一的窗戶後,憂慮地看著窗外被雨幕模糊的世界。
    這場暴雨來得太不尋常,帶著一種被擾動後的能量失衡感。
    阿迪緹則安靜地坐在他腳邊,似乎對窗外的狂暴充耳不聞。
    她用完好的右手食指,在地板上無意識地劃拉著什麽,小臉上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寧靜。
    突然,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型閃電撕裂天幕,幾乎將天地映成一片慘白。
    緊隨其後的炸雷震得安全屋的牆壁都在嗡嗡作響。
    就在這雷聲達到頂峰的瞬間,異變發生了!
    窗外洶湧澎湃的恒河,其奔流的河水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脫離了地心引力,如同一條巨大的、活著的水龍,猛地衝天而起。
    無數噸河水懸浮在城市上空,構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倒懸的汪洋。
    但這汪洋並未墜落。
    在無數瓦拉納西市民驚恐萬狀的注視下,那懸浮在空中的恒河水,開始急速凝聚、重構。
    水流不再是混亂的激流,而是如同擁有了生命的智慧,在空中編織、勾勒出巨大的、由流動水體構成的文字與符號。
    那文字並非任何一種現代語言,而是由古老的梵文、楔形文字、以及某種類似電路圖的發光幾何紋路共同組成的、複雜而莊嚴的宣言。
    其核心內容,在被蘭尼以及少數擁有特殊感知能力的存在理解時,直接轉化為清晰的意念:
    “完美邏輯需以等量混亂為注釋。”
    第七契約條款,於此顯現!
    這條款與之前揭示的第六條款“完美藝術需以等量絕望為和弦”形成了詭異的對稱與遞進。
    它不再僅僅關乎藝術與情感的榨取,而是直指邏輯體係本身的核心悖論。
    絕對的、孤立的“完美邏輯”是不存在的,或者說,是脆弱且無意義的;
    它必須由與之等量的“混亂”是否包括情感、隨機性、非理性?)來注釋、來平衡、來賦予其真正的價值和穩固性!
    這無疑是對矩陣死神那追求絕對理性、排斥一切“情感噪音”的核心信條的根本性質疑與顛覆。
    是規則層麵的自我修正,還是某種更古老、更底層的宇宙法則,因死神被植入“人性補丁”而產生的應激反應?
    懸浮在空中的水形條款,散發著浩瀚而古老的威壓,仿佛宇宙的立法者在此刻彰顯其意誌。
    就在這莊嚴肅穆、令萬物屏息的時刻——
    坐在蘭尼腳邊的阿迪緹,似乎被那空中由水流構成的發光文字所吸引。
    盡管她看不見光線,卻能感知到那龐大的能量結構與信息流。
    她抬起完好的右手,用食指,對著窗外那宏偉無比、代表著宇宙深層規則的第七條款,輕輕地、隨意地,在空氣中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孩童式的笑臉塗鴉。
    這個簡單的塗鴉,並非實體,卻仿佛是由她純淨的意念與周遭尚未平息的能量場共同勾勒而成。
    一個由微弱金光構成的、帶著稚氣憨態的笑臉符號,突兀卻堅定地出現在了那莊嚴的、由恒河水構成的第七條款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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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刻之間,懸浮在空中的恒河水仿佛耗盡了能量,轟然墜落,回歸河道,激起漫天水霧。
    第七條款的文字也隨之消散。
    但那個小小的、金色的笑臉塗鴉,卻在空中多停留了幾秒鍾,才如同晨曦中的露珠般,緩緩消散。
    天地間,隻剩下暴雨過後的一片狼藉,和無數驚魂未定的心靈。
    蘭尼目瞪口呆地看著窗外,又低頭看了看一臉無辜、仿佛剛才隻是隨手趕走了一隻飛蟲的阿迪緹。
    第七條款的覺醒,宣告了邏輯與混亂的共生。
    而阿迪緹那看似無心的塗鴉,更像是一個來自生命本源的、充滿揶揄與希望的腳注。
    矩陣死神的核心係統,在接收到第七條款信息流以及那個笑臉塗鴉的瞬間,會作何反應?
    蘭尼幾乎能“想象”出那二進製漩渦再次陷入混亂、甚至當機的場景。
    規則正在被改寫,而他的女兒,似乎無意中,成了那個在宇宙法典旁,畫下第一個幽默批注的人。
    第七條款的覺醒與阿迪緹那記神來之筆的笑臉塗鴉,如同在緊繃的琴弦上撥出了一個不諧卻充滿生命力的音符。
    暴雨過後,瓦拉納西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
    恒河依舊渾濁奔流,但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新舊規則碰撞後的漣漪。
    矩陣死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屏幕上的二進製漩渦連續數日都保持著一種近乎停滯的低速旋轉。
    那些因“人性補丁”而產生的痛苦色塊也隱匿不見,仿佛在進行深度的自我重構與係統整合。
    蘭尼利用這難得的平靜期,加緊了對泥板書確切位置的推算,同時警惕地觀察著阿迪緹的狀態。
    女兒左眼的失明是永久性的創傷,這讓他心如刀絞,盡管表達這份痛楚的情感詞匯已然匱乏。
    他隻能通過更緊密的守護和行動來彌補。
    然而,就在他認為能暫時專注於破解謎題時,阿迪緹身上出現了新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變化。
    那是一個安靜的午後,阿迪緹像往常一樣坐在地毯上,沉浸在她獨有的數學世界裏。
    突然,她輕輕“咦”了一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臉上露出困惑而非痛苦的表情。
    “爸爸,”她小聲說,手指輕輕按在肚臍的位置,“這裏……有好小的星星在轉。”
    蘭尼起初以為是她混亂的“視覺模擬”產生的錯覺。
    但當他靠近時,即使不依賴任何儀器,他也看到了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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