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契約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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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任何翻譯,不需要任何解釋,讓他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觀測即定義,定義即束縛〗。
    這是……契約的碎片!
    哈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想起了那些關於“契約”的傳說,想起了古籍中記載的、那些超越常理的神秘法則。
    在那些傳說中,契約是連接不同維度、不同存在的紐帶,是規則的具象化體現。
    而每一份契約都由無數碎片構成,集齊碎片,才能窺見契約的全貌。
    而這行由枯葉構成的文字,所蘊含的法則之力,以及那種冰冷的規則性,與他之前接觸到的、關於第九契約的零星信息驚人地吻合。
    這很可能就是第九契約的一部分!
    那個傳說中最為神秘、也最為殘酷的契約,竟然以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診所裏。
    就在這行枯葉文字完全形成的瞬間,哈桑感到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意誌掃過整個診所。
    那意誌並非來自某個具體的實體,而是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籠罩了整個空間。
    帶著一種漠然的審視,仿佛在評估著什麽,又像是在確認某種規則的生效。
    這股意誌冰冷刺骨,讓哈桑渾身汗毛倒豎,仿佛墜入了冰窖,連呼吸都帶著寒意。
    與此同時,診所的休息室裏,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
    那聲音淒厲而絕望,卻隻持續了一瞬間,便戛然而止。
    仿佛被什麽東西強行掐斷了一樣,隨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哈桑心中一緊,那是病人的聲音。
    他的診所裏此刻有三位病人,都是因為各種精神問題前來求助的。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一直處於昏睡狀態,難道是他出了什麽事?
    還沒等哈桑來得及反應,身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唔”聲。
    他轉頭看去,隻見靠在他身邊的女兒麗莎,緩緩地抬起了頭。
    小姑娘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原本就有些透明的身體,此刻透明化的跡象更加嚴重了。
    透過她的手臂,甚至能隱約看到身後的桌椅輪廓。
    她抬起那隻幾乎快要變得半透明的小手,輕輕拉了拉哈桑的衣角,聲音微弱得像一陣風:
    “爸爸……剛才……好像有冷風吹過我……”
    “麗莎!”哈桑連忙蹲下身,緊緊地抱住女兒。
    麗莎的身體冰涼,幾乎沒有一絲溫度,讓他心疼不已。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兒的“存在”正在以一種緩慢但確實的速度流逝。
    就像手中的沙子,無論怎麽握緊,都會從指縫中溜走。
    這一切,都與那無形的低語,與那契約的碎片有關。
    哈桑緊緊抱著女兒,目光卻死死地盯著辦公桌上那行由枯萎生命構成的契約文字。
    枯葉散發著陳腐和死亡的氣息,混合著之前那股潮濕的腥氣,在空氣中彌漫。
    可與此同時,這行文字又帶著一種詭異的、不容違背的法則之力,仿佛一道無形的枷鎖,將所有人都束縛在其中。
    “治愈一人,需以另一人的存在為藥引。”
    那句冰冷的低語再次在他的腦海中回響,與桌麵上契約碎片的含義相互印證,指向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哈桑的大腦飛速運轉,將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串聯起來:
    診所裏頻繁出現的藍蝶,那些映照出亡魂的鏡子,病人混亂的記憶,麗莎不斷倒流的年齡和逐漸透明化的身體……
    這所有的混亂和詭異,並非毫無關聯,而是都在遵循著某種黑暗的、殘酷的等價交換原則。
    治愈,從來都不是無償的。
    想要治愈一個人的傷痛、疾病或者混亂的記憶,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就是另一個人的“存在”。
    這裏的“存在”,可能是記憶,可能是年齡,可能是實體,甚至可能是生命本身。
    哈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之前試圖治愈安娜·穆勒被汙染的記憶,是不是已經在無意中觸發了這個規則?
    為了讓安娜的記憶恢複正常,是不是需要犧牲掉另一個人的某種“存在”?
    是卡爾·施耐德那段模糊的戰場經曆?
    還是某個病人的一段珍貴回憶?
    或者,是麗莎正在流逝的年齡和實體?
    一想到這裏,哈桑就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他看著懷中虛弱的女兒,心中充滿了悔恨和恐懼。
    他當初之所以開設這家診所,是為了幫助那些被精神問題困擾的人,是為了守護女兒的健康成長。
    可現在,他的診所卻變成了一個殘酷的存在交易所,而他的女兒,正麵臨著成為“藥引”的危險。
    那些被混淆的記憶,或許正是因為“錨點”的缺失。
    而“錨點”的缺失,很可能就是因為有人的記憶被當作了治愈他人的“藥引”;
    那些鏡中的亡魂,或許是曾經的“藥引”殘留的意識,被困在這個被規則束縛的空間裏,無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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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麗莎的年齡倒流和透明化,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正在被一點點抽取,作為某種治愈行為的代價。
    而那無形死神的低語,並非某個具體的幽靈或鬼怪。
    它更像是規則本身的具象化聲音,是維係這個詭異空間運行的底層邏輯的體現。
    它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滲透在這個診所的每一個角落。
    它通過通風係統低語,向世人宣告規則;
    通過植物的衰敗傳遞信息,展示契約的碎片;
    通過鏡子映照亡魂,揭示“存在”的脆弱;
    通過藍蝶的指引,引導著這場黑暗的交易。
    哈桑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是一名心理學博士,擁有紮實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治療經驗,曾經幫助過無數陷入困境的人。
    他以為自己能夠用知識和理性解決一切問題,能夠守護好自己想守護的人。
    可在這種超越理解、超越常理的黑暗法則麵前,他的心理學知識、他的治療技術,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如同紙糊的盾牌,根本無法抵擋任何衝擊。
    他麵對的不是一個可以溝通、可以談判、可以戰勝的實體敵人。
    而是一套冰冷、殘酷、正在自行運轉的機製。
    這套機製沒有感情,沒有憐憫,隻遵循著“等價交換”的核心規則,不斷地索取“存在”作為代價,來完成所謂的“治愈”。
    想要打破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它本身就是規則的化身。
    哈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絕望的時候,麗莎還在他的懷裏,那些病人還在休息室裏,他不能放棄。
    他必須盡快理解這套機製的運行原理,找到它的漏洞,哪怕這個漏洞微乎其微。
    或者,他必須學會在這套規則下生存,甚至利用規則進行反抗。
    他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麗莎的“存在”正在快速流逝,休息室裏的病人也可能隨時成為下一個“藥引”。
    他必須盡快做出選擇,盡快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否則,不僅他的病人會徹底迷失,永遠被困在混亂的記憶或不存在的虛無中。
    他的女兒麗莎,也可能徹底失去自己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哈桑小心翼翼地鬆開抱著麗莎的手,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辦公桌。
    他伸出手,輕輕拿起一片構成契約文字的枯葉。
    葉片幹枯、脆弱,在他的指尖輕輕一碰,就輕易地碎裂開來,化作一撮毫無生機的灰色塵埃,從指縫中滑落,散落在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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