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夜的風裹著濕冷的潮氣，鑽過 444 號便利店的門縫時，門楣上的銅鈴隻象征性晃了晃 —— 店裏的沉鬱氣氛，早壓得聲響都透不過氣。青青縮在吧台旁的藤椅裏，雙手死死攥著那隻民國繡花鞋，鞋尖繡的並蒂蓮被指腹蹭得發亮，可她掌心的冷汗，卻像還沾著車禍那天的雨水，涼得刺骨。
    “上周從古鎮采風回來，家裏就不對勁了。” 她聲音發顫，目光掃過圍在身邊的人，夏冬青遞來的熱可可在手裏攥得發燙，杯壁凝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每天半夜都能聽見衣櫃門‘吱呀’響，我開燈去看，裏麵隻有我的設計稿，可那股涼氣…… 像有人貼在我後背似的。”
    她頓了頓，喉結用力滾動了一下，原本泛白的嘴唇突然沒了血色，眼裏猛地漫上驚恐：“直到前天晚上 —— 我對著浴室鏡子卸妝，剛擦掉口紅，就看見鏡裏多了個穿紅喜服的女人！她頭發散在背後，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覺到那股寒氣順著衣領往裏鑽，可我回頭，身後什麽都沒有！”
    “哐當！”
    話音剛落，便利店的燈突然全滅了。冰櫃的嗡鳴聲戛然而止，冷櫃裏的寒氣順著門縫往外溢，隻有窗外路燈的昏黃微光透進來，把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貼在牆上像晃蕩的鬼影。王小亞驚呼一聲，下意識抓住夏冬青的胳膊，指甲都掐進他袖子裏：“怎、怎麽回事啊？是跳閘了，還是……”
    夏冬青無奈地揉了揉發酸的眉心，伸手摸索著抓過牆角的手電筒：“別慌，這幾天下雨線路老出問題，我去配電房看看。” 他按亮手電，光柱在黑暗裏掃出一道亮痕，轉身時還不忘叮囑，“洛塵哥，你們先陪著青青。”
    洛塵的聲音在黑暗裏格外穩，指尖凝起一點青光，像星子似的在掌心流轉。巴掌大的幽冥感知鏡憑空浮現在眼前，鏡麵一亮，淡青色的光就裹住了青青腳邊 —— 那隻繡花鞋上，一縷深灰色的死氣正順著鞋繩往上爬，像細蛇似的纏向她的腳踝，隻是剛碰到她的魂靈，就被一股無形的力彈了回去。【檢測到特殊場景 “444 號便利店陰陽紊亂點）”，是否進行臨時簽到？】
    洛塵沒急著回應，而是抬手對著天花板虛按。一道暖金色的仙力從指尖散開，裹著淡淡的檀香，落在頭頂的燈管上。“滋滋” 兩聲輕響後，暖黃的燈光重新亮起，連空氣裏的冷意都散了些。他這才在識海輕點：“簽到。”【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 “驅陰符紙”3—— 可暫時驅散附著在陽間器物上的死氣，壓製陰陽紊亂。】
    三張黃符落在掌心，洛塵抽了一張貼在繡花鞋上。符紙剛碰到鞋麵，深灰色的死氣就像被燙到似的縮成一團，很快化作細小的光點消散，鞋尖的並蒂蓮似乎都亮了些。“青青，你再想想，蘇粵躲進儲藏室後，有沒有帶特別的東西回家？比如…… 能燃出香味的物件？”
    青青愣了愣，突然抬頭，眼裏閃過一絲恍然：“有！他跟我同一天從古鎮回來，手裏拎著個銅爐，還有一捆黑褐色的香 —— 那香點燃後味道很特別，像犀角，可比普通犀角香濃多了，聞久了頭會暈。”
    “是摻了血的犀角香！” 趙吏臉色驟變，手裏轉著的符文鋼筆 “哢嗒” 一聲停住，“燃普通犀角能見鬼，可摻了活人血的，是‘以血養魂’的邪術 —— 蘇粵這是拿自己的陽氣換跟你見麵的機會，再燃下去，他的五髒都會被陰氣啃噬！”
    夏冬青剛從配電房回來，聽見這話急得直跺腳：“那蘇先生現在……”
    “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 洛塵收起感知鏡，看向青青時語氣軟了些，“你願意帶我們去嗎？隻有說清真相，才能保住你，也保住蘇粵。” 青青攥著繡花鞋沉默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 —— 她再怕，也舍不得讓丈夫拿命換她的 “存在”。
    青青家的防盜門一推開，濃鬱的犀角香就衝得人鼻腔發緊，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客廳沒開燈，隻有走廊盡頭的儲藏室漏出一點淡藍色的光，像鬼火似的在門縫裏晃，連空氣都透著冷意。
    “蘇粵就在裏麵。” 青青的魂靈飄在前麵帶路，穿過客廳時，洛塵瞥見茶幾上擺著的藥瓶 —— 玻璃瓶上的標簽寫著 “止咳止血”“益氣養心”，瓶底都快空了，瓶蓋還敞著，幾片白色藥片滾在桌角。
    儲藏室的門虛掩著，洛塵剛走近，識海就響起係統提示音：【檢測到特殊場景 “青青家儲藏室陰氣匯聚點）”，是否進行簽到？】
    “簽到。”
    【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 “清陰丹”—— 可暫時壓製人體內的陰氣侵蝕，延長陽壽，但對瀕死者僅能吊住最後一口氣。】
    一顆瑩白色的丹藥落在掌心，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洛塵推門進去時，正好看見蘇粵蹲在銅爐前，手裏捏著半截沒燃完的犀角香，爐裏的火焰藍得發妖，映得他臉色慘白如紙，眼窩深陷，連呼吸都帶著氣若遊絲的顫。他袖口挽著，手腕上爬著青黑色的紋路，像藤蔓似的纏向手肘。
    “你們是誰？” 蘇粵猛地抬頭，想把銅爐護在身後，可剛起身就晃了晃，手一抖，犀角香 “嗒” 地掉在地上。洛塵彎腰撿起香，指尖剛碰到香身，一股刺骨的陰氣就順著指尖往上爬 —— 香芯裏摻著的血絲清晰可見，是用蘇粵的血調和過的。
    “蘇先生，你脈象紊亂，陰氣已經侵入五髒，最多還有三天可活。” 洛塵把清陰丹遞過去，語氣沉了沉，“你以為燃這香能留住青青，其實是拿自己的命換她的滯留 —— 再耗下去，你死後魂魄會被陰氣啃噬，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而青青，會因為執念不散，最終魂飛魄散。”
    蘇粵愣住了，他看著自己的手 —— 指縫裏的青黑色洗都洗不掉，是陰氣纏身的痕跡。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隻發出沙啞的氣音。青青飄到他身邊，透明的淚珠砸在他的衣襟上，沒留下半點痕跡，卻讓他的肩膀控製不住地顫：“蘇粵，你怎麽這麽傻…… 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得。” 蘇粵突然抓住青青虛幻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沒你的日子，我守著空房子，看著你的設計稿，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區別？能多陪你一天，我就賺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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