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字“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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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點的冬青街道,仿若浸在琥珀色的蜜蠟裏,暖黃路燈在柏油路上暈染出層層疊疊的光暈,恍若融化的黃油流淌在夜色裏。444 號便利店的玻璃門發出 “叮鈴” 輕響,冷氣如遊絲般順著門縫溢出。身著黑色連帽衫的夏冬青下意識緊了緊衣領,踩著自己被無限拉長的影子,疾步拐進斜對麵那間掛著 “塵味小館” 木牌的鋪子。粗麻繩串起的藍布門簾被他掀開,簷角銅鈴隨之搖曳,奏出一串清越的音符。櫃台後,洛塵正用軟布悉心擦拭一隻天青色汝窯茶杯,指尖拂過杯沿的刹那,一縷極淡的金芒如星輝破碎,轉瞬便隱匿於空氣中 —— 他敏銳地捕捉到一縷近乎透明的靈息,正沿著便利店的牆根徘徊,像迷途的稚子般怯生生,靈體邊緣還微微顫動著,似風中殘燭。
“洛塵哥,照舊,一碗陽春麵,多加蔥花。” 冬青將洗得發白的帆布背包隨意擱在靠窗的老榆木桌位上,目光不時飄向窗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的木紋,喃喃道:“今日也不知怎的,後背發涼,總覺著有什麽跟了我半條街。可那感覺不似惡鬼的陰寒,反倒帶著幾分柔軟,還有股…… 惹人憐惜的味道?”
洛塵輕輕應了一聲,掌心揉著麵團的動作未停。雪白的麵團在他指間翻飛流轉,指腹碾過之處,麥粉簌簌落下,漸漸漫溢出清甜的麥香。誰能想到,這雙揉麵的手,昔日在仙界竟執掌著劈山裂海的雷霆之力。三年前,他在這人間界的 “冬青街道” 打卡時,係統贈予的 “隱匿修為” 永久 buff,讓他得以隱於市井。他瞧著這街巷煙火氤氳,索性盤下這間小鋪,既可每日簽到靜候機緣,又能嚐遍人間百味。此刻,神識中淡藍色的係統麵板上,“每日簽到” 的按鈕泛著瑩光,可洛塵並不急於點擊 —— 曆經千年歲月,他深諳 “好機緣需耐心等待” 的道理,尋常簽到所得不過是靈力丹丸,唯有特殊契機,方能收獲真正的至寶。
“並非惡鬼,而是‘字靈’。” 洛塵將擀得薄如蟬翼的麵條下入沸水,白霧瞬間升騰,纏繞住他的手腕。他抬眼望向窗外,目光穿透玻璃門,那縷靈息終於在路燈下顯形:一襲洗得發白的白襯衫,領口係著平整的黑領帶,身形朦朧如籠罩著薄霧輕紗,指尖還沾著細碎的墨痕,正對著便利店的玻璃門怔怔出神。微風拂過,他靈體邊緣的細碎光點如星子墜落,化作飄散的墨煙,落地即消散無形。
男子似是察覺到那道穿透性的目光,猛然轉頭。當看清洛塵眼底深藏的仙家金光時,他眼中瞬間盈滿哀求,竟穿過門簾徑直而入,在洛塵麵前直直跪下。他的膝蓋未觸地麵,整個人微微晃動,聲音裹挾著靈體消散的虛浮,宛如風中飄搖、即將散架的棉絮:“仙長…… 求您救救我…… 我、我快支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就要徹底消逝了…… 連她的模樣,都快記不清了……”
【叮!檢測到特殊 “字靈”蘊含創作者強烈情感執念)求助,觸發隨機簽到任務 —— 助字靈尋回本源,重建與創作者的羈絆。任務獎勵:滿級書法技能蘊含文字本源靈力,可穩固字靈形態,喚醒文字靈智)】
洛塵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 這係統倒會挑時機,知曉他近來正想鑽研凡間筆墨。他抬手虛扶,一股溫和的靈力如綿軟的雲朵托住字靈,菜館內的溫度也隨之升高,鍋中的麵條翻騰得愈發歡快:“你本是筆墨凝聚的靈體,依靠創作者的心意存活,為何會落得如此消散的境地?”
字靈垂眸,白襯衫上的墨痕隨著靈體波動紛紛剝落,落在桌角的青瓷碗上,留下轉瞬即逝的印記,令人心頭揪緊:“我是浮川筆下小說的角色,她喚我‘阿硯’。她書寫我時,我能真切感知她的心意 —— 深夜裏,她寫我立於路口等她,筆尖稍作停頓,我便知曉她在思忖‘阿硯今日該著白襯衫’;她寫我們相視一笑,我能嚐到她心中的甜蜜,仿若含著一顆糖。可後來…… 她突然刪去稿子,盯著屏幕痛哭許久,說著‘不寫了,沒意思,現實裏哪有這樣的人’。自那日起,我便漸漸變得透明,先是旁人看不見我,到最後,即便她從我身邊走過,也仿若視我無物……”
此時,冬青端著剛盛好的陽春麵走來,青瓷碗底墊著一片翠綠的青菜葉。碗剛放下,他瞥見阿硯的瞬間,手猛地僵住,麵條湯濺出幾滴在桌上。他慌忙用紙巾擦拭,聲音不自覺放輕:“洛塵哥,他、他就是跟著我的那個?方才在便利店,我總感覺有人拉扯背包帶,原來是他?”
“浮川筆下的字靈,名為阿硯。” 洛塵言簡意賅,又轉向阿硯,聲音放柔,似怕驚擾這脆弱的靈體,“你是想讓她重新看見你,還是想讓她將你寫回故事,給你一個結局?”
阿硯眼中瞬間亮起光芒,仿若即將熄滅的燈芯注入新油,連靈體都穩定了幾分:“我想讓她知曉,我並非虛幻!我要告訴她,我每日都在八點半的路口等她,等著那句未寫完的‘再見’…… 哪怕隻是讓她再看我一眼,與我說句話,我便心滿意足……”
洛塵頷首,轉身從櫃台下取出一疊灑金宣紙與一支老狼毫 —— 這是他昨日於舊貨市場淘得的寶貝,筆杆由老紫檀木製成,刻著淺淡的 “墨韻” 二字,筆毫柔軟且富有韌性,本打算閑暇時練字消遣,未曾想今日派上了用場。他握住筆杆的刹那,神識觸動係統獎勵的 “滿級書法技能”,一股溫潤的靈力順著指尖注入筆杆,硯台中的徽墨竟自行暈染開來,在碗底凝結成細碎的金紋,空氣中彌漫著淡雅的墨香,與麵條的香氣交織,令人心神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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