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將“愛心寵物醫院”曬得暖洋洋的。郝運哼著小調，拿著抹布這裏擦擦那裏蹭蹭，心情好得不得了。
    雖然早上經曆了一番驚心動魄，但結果是他和最好的兄弟都成了“國家秘密部門”的人！這說出去誰敢信？
    洛塵則悠閑地坐在接待區的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本從郝運書架上翻出來的《常見寵物疾病圖解》，看得津津有味。對於他而言，了解這個世界的動物知識，也是融入和理解這裏的一種方式。
    他的姿態從容，與一旁興奮得像個一百多斤孩子的郝運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說兄弟，你真是修仙的？”郝運終於憋不住，湊到洛塵身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就是那種能飛天遁地，長生不老的那種？”
    洛塵抬眼，看他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失笑道：“飛天遁地，修為高深者確實可以。長生不老……那是終極目標，路途漫漫。”他合上書，語氣帶著一絲調侃，“怎麽，你想學？”
    郝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別別別，我連打坐都坐不住半小時。我就是覺得……太酷了！以後咱倆聯手，什麽妖魔鬼怪，還不都是手到擒來？”他已經開始暢想未來叱吒風雲的畫麵了。
    就在這時，寵物店的門被猛地推開，風鈴發出一陣急促的亂響。
    一個穿著花襯衫、戴著大金鏈子，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不好惹的小弟。大漢懷裏抱著一隻毛發打理得極其精致、戴著粉色蝴蝶結的白色波斯貓，與他本人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老板呢？！給老子滾出來！”光頭大漢嗓門洪亮，震得玻璃櫃都嗡嗡作響。
    郝運被這架勢嚇了一跳，連忙換上職業笑容迎了上去：“您好您好，我是這裏的獸醫郝運，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大漢把懷裏的波斯貓往診療台上一放，指著郝運的鼻子：“你就是老板？你給老子看看！我家安吉拉，在你們這配完種回來，茶不思飯不想，整天無精打采！是不是你們找的公貓有問題？把我家安吉拉身子搞壞了？！”
    郝運一愣，仔細看了看那隻名叫安吉拉的波斯貓，確實精神有些萎靡。他小心翼翼地問：“這位先生，您先別急。安吉拉是什麽時候配的種？在我們店裏配的嗎？我記得最近沒有接待過波斯貓配種的業務啊……”
    “放屁！不是你們這還是誰？”大漢更怒了，“就在上周！一個叫‘凱文’的小子牽來的金色英短！說是你們店的種貓！”
    “凱文？金色英短？”郝運一臉茫然，他店裏根本沒這號員工和貓啊！
    洛塵放下書，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先是掃過那氣勢洶洶的大漢，隨即落在了那隻叫安吉拉的波斯貓身上。【火眼金睛】無聲開啟。
    在他眼中，安吉拉並沒什麽嚴重的疾病，隻是有些輕微的積食和情緒低落。但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安吉拉身上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卻與之前加菲貓體內同源，隻是淡薄了無數倍的陰暗氣息！這氣息並非源於疾病，更像是……接觸過某種不潔之物後沾染上的。
    同時，他也看穿了這大漢的本體——一隻體型壯碩的犀牛轉化者。難怪脾氣這麽衝。
    “這位先生，”洛塵開口，聲音平和，卻自帶一種讓人心神寧靜的力量，“安吉拉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有些積食，加上……思慮過重。”
    “思慮過重？”大漢和郝運都愣住了。一隻貓，思慮過重？
    “沒錯。”洛塵看向安吉拉，眼神溫和，仿佛能直接與它交流，“她並非生病，而是在思念那隻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的‘金色英短’，也就是你口中的‘凱文’。”
    大漢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麽知道？”
    “我看得出來。”洛塵指了指安吉拉的眼睛，“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她陷入了單相思。”
    郝運差點笑出聲，趕緊捂住嘴。這理由……也太離譜了吧！但看洛塵一臉認真，他又不敢不信。
    大漢也是一臉懵逼，看看洛塵，又看看自家無精打采的安吉拉，火氣莫名消了一半：“真……真的？就為了一隻野公貓，把我家安吉拉折騰成這樣？”
    “情之一字，不分種族。”洛塵說得高深莫測，“強行拆散，反而會鬱結於心。解鈴還須係鈴人。”
    “可……可我去哪兒找那個叫凱文的混小子？”大漢撓了撓光頭，沒了主意。
    洛塵微微一笑，看向郝運：“小運，動管局的戶籍係統，應該能查到一位名叫‘凱文’，本體是金色英短的轉化者吧？”
    郝運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麽忘了這茬！”他立刻跑到電腦前，登錄了動管局內部係統查詢起來。
    大漢和他小弟都看傻了。動管局？戶籍係統？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信息量有點大。
    不一會兒，郝運叫道：“查到了！凱文，金色英短轉化者，住在西城區秀水花園！哇，照片還挺帥，怪不得安吉拉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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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漢湊過去一看，係統裏凱文的證件照果然是個金發碧眼的帥哥形象。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憋了半天，才對著洛塵和郝運抱了抱拳，語氣客氣了不少：“那個……多謝兩位兄弟了！是我老許莽撞了！我這就帶安吉拉去找那個凱文！媽的，敢搞大我女兒的肚子還不負責，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安吉拉，帶著小弟風風火火地又走了。
    寵物店裏恢複了安靜。
    郝運長長舒了口氣，崇拜地看著洛塵：“兄弟，你太神了！連貓的單相思都能看出來？這就是修仙者的能力嗎？”
    洛塵搖了搖頭，神色卻微微凝重：“不全是。安吉拉的情緒是主因，但我還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絲非常微弱的、不祥的氣息。”
    “不祥的氣息？”郝運心裏一緊，“跟早上那隻加菲貓一樣？”
    “同源，但微弱得多，更像是間接沾染。”洛塵沉吟道，“那個叫凱文的英短，或許接觸過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看來，明德市的地下，比我們想象的更不太平。”
    郝運咽了口唾沫，剛輕鬆下來的心情又提了起來。
    就在這時，郝運的手機響了，是吳愛愛打來的。
    “郝運！帶上洛顧問，十分鍾後局裏集合，有任務！”
    動管局三局，氣氛一如既往地忙碌而……略帶奇葩。
    吳愛愛已經換上了一身幹練的作戰服，正在檢查裝備。kevin周在一旁往彈夾裏填充特製的鎮靜劑子彈。
    看到洛塵和郝運進來，吳愛愛直接扔過來兩件馬甲：“穿上，行動馬甲。今天任務，抓捕一個試圖自殺的轉化者。”
    “自殺？”郝運一邊手忙腳亂地穿馬甲，一邊驚訝地問，“轉化者也會想不開？”
    吳愛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然呢？轉化者也是人……呃，也是有智慧的生物，當然會有心理問題！這次的目標是水熊蟲轉化者，劉國棟。”
    “水熊蟲？”郝運更懵了，“就是那種號稱地球上最強生物，怎麽都弄不死的玩意兒？”
    “沒錯。”kevin周接話，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所以他試遍了各種自殺方法，上吊、跳樓、撞車、喝毒藥……沒一次成功的。反而給人類社會秩序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和恐慌。我們的任務就是在他下次嚐試自殺時，阻止他，並把他帶回來進行心理疏導。”
    洛塵在一旁聽著，也覺得有些荒誕。不死不滅，對某些存在而言是恩賜，對另一些而言，或許是永恒的詛咒。他能理解這種源於無盡生命的絕望。
    “水熊蟲轉化者……有點意思。”洛塵輕聲說了一句。
    吳愛愛看向他，語氣比之前客氣了許多：“洛顧問，這次任務可能需要你的‘特殊’眼光，看看他除了心理問題，有沒有被……那種‘外邪’影響的跡象。”她現在已經默認洛塵的“修行者”身份和那種神奇的洞察力了。
    “我會留意。”洛塵點頭。
    一行人驅車來到明德市一座廢棄的工廠。根據情報，劉國棟最近經常在這裏進行他的“自殺實驗”。
    剛走進鏽跡斑斑的廠房，就看到一個穿著邋遢工裝、頭發亂糟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個巨大的自製蹺蹺板的一端。蹺蹺板的另一端，綁著一塊巨大的鐵砧。而劉國棟的脖子上，套著一個粗糙的繩套，連接著上方廠房的鋼梁。
    “嘿！你們來了？”劉國棟看到吳愛愛等人，不但不慌，反而有些興奮，“快來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刻！這是我設計的‘鐵砧斷頭台蹺蹺板’！隻要我跳下去，另一端的鐵砧就會把我彈起來，巨大的動能會瞬間勒斷我的脖子！理論上絕對可行！”
    郝運看得眼皮直跳：“大叔，您這……也太有創意了吧？”
    吳愛愛黑著臉，舉起喇叭喊道：“劉國棟！立刻停止你的危險行為！跟我們回局裏！”
    “不回！除非你們能殺死我！”劉國棟一臉固執，作勢就要往下跳。
    “阻止他！”吳愛愛一聲令下，kevin周如同獵豹般竄出，速度極快，試圖在他跳下前將其撲倒。
    然而，劉國棟似乎早有預料，嘿嘿一笑，提前零點一秒跳了下去。
    “哢嚓！”
    令人牙酸的繩索崩緊聲響起。劉國棟的身體被猛地拽向上方，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郝運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本該頸骨斷裂的劉國棟，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在空中晃蕩，還艱難地抬起手對他們比了個“v”字手勢，聲音因為被勒著脖子而有些變形：“看……沒……沒事吧！我就說死不了！這方法又失敗了！”
    kevin周衝過去，無奈地用匕首割斷繩子，將劉國棟放了下來。劉國棟落地後，懊惱地捶打著地麵：“為什麽！為什麽就是死不了！”
    吳愛愛走上前，嚴肅道：“劉國棟，你的行為已經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根據《轉化者管理條例》，我們現在要帶你回去。”
    “我不去！你們不能剝奪我追求死亡的自由！”劉國棟梗著脖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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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塵一直在旁邊靜靜觀察。在【火眼金睛】的視野下，劉國棟的生命力旺盛得如同一個小太陽，其靈魂結構也極其穩固，遠超他見過的任何轉化者。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沒有任何被外邪侵蝕的痕跡，他的絕望，純粹源於自身對永恒生命的恐懼和厭倦。
    這時，劉國棟突然衝向旁邊一堆廢棄的化學原料桶，擰開一個蓋子就要往嘴裏灌：“試試這個！工業強酸！不信死不了！”
    “攔住他！”吳愛愛臉色一變。
    郝運離得最近，下意識就撲過去搶奪那個桶：“大叔！別想不開啊！”
    兩人爭奪間，一些刺鼻的液體濺了出來，落在旁邊的鐵架上，立刻冒起白煙。郝運嚇得手一抖，桶脫手飛了出去，眼看就要砸在地上，酸液四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清風般掠過。是洛塵。
    他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桶的下方，伸手輕輕一托，那沉重的原料桶便穩穩地落在他掌心，連一滴酸液都沒有濺出。動作行雲流水，舉重若輕。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準備硬扛酸液腐蝕的劉國棟。
    洛塵將桶蓋輕輕擰上，放到一邊，然後走到目瞪口呆的劉國棟麵前，平靜地看著他。
    “你……你也是轉化者？不對，你身上沒有轉化者的氣息……”劉國棟喃喃道。
    “生與死，是宇宙的法則。”洛塵開口，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直抵人心的力量，“你執著於違逆‘生’的法則，渴望‘死’，可曾真正理解過‘生’的意義？”
    劉國棟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
    “水熊蟲的生命力，是造物的奇跡，是億萬年進化賦予你的獨特禮物。”洛塵繼續道，“你將這禮物視為詛咒，沉浸在自我毀滅的循環裏，可曾想過，這世間還有無數生命，為了多活一刻而拚盡全力？”
    他的目光掃過旁邊的郝運，意有所指：“有的人，背負著你不了解的重擔，依然在努力活著。而你，擁有近乎永恒的時間，卻隻用來尋找終點，不覺得……太浪費了嗎？”
    劉國棟怔怔地看著洛塵，又看了看一旁驚魂未定的郝運，以及滿臉嚴肅的吳愛愛和kevin周，眼中的偏執和瘋狂，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動搖。
    洛塵伸出手，不是去抓他，而是拍了拍他肩膀上沾著的灰塵：“死亡，終有一天會降臨。但在那之前，何不試著，為這漫長的生命，尋找一些值得銘記的意義？哪怕隻是……幫助一隻迷路的小貓？”
    最後這句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卻莫名地擊中了劉國棟內心某個柔軟的地方。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還不是這樣一個求死瘋子時的平靜生活。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頹然地低下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我跟你們回去。”
    吳愛愛和kevin周都鬆了口氣，驚訝地看了洛塵一眼。他們費盡口舌甚至動用武力都搞不定的麻煩人物，居然被洛塵幾句話說得放棄了抵抗？
    回去的車上，氣氛有些沉默。劉國棟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不知在想什麽。
    郝運湊到洛塵身邊，小聲說：“兄弟，你剛才那番話，說得真好。我都快聽哭了。”
    洛塵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望向窗外，明德市的霓虹初上。
    處理貓咪的情感糾紛，勸導不死的水熊蟲……這就是動管局的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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