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斷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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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帥帥站在沈舟辦公室門口,手懸在半空,距離敲門隻有一寸之遙。這一寸,是他二十年軍旅生涯與未知未來的分界線。他想起昨晚魏超的警告,想起陶成文意味深長的眼神,想起馬強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最終,指節叩響了厚重的實木門。
    “請進。”沈舟的聲音平靜如常。
    推開門,張帥帥驚訝地發現辦公室裏不止沈舟一人。魏超和危暐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麵前的茶杯還冒著熱氣。三人顯然正在商討什麽,見他進來,談話戛然而止。
    “張副參謀長來得正好。”沈舟起身,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我們正在討論下一步空軍裝備更新計劃,你是這方麵的專家。”
    張帥帥心跳加速。這是試探,還是真的工作討論?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沈組長過獎了,我隻是做好本職工作。”
    魏超站起身,拍了拍張帥帥的肩膀:“帥帥來得正好,剛才我們還說到你負責的那批蘇35采購項目,效率很高啊。”
    這話中有話的稱讚讓張帥帥後背發涼。他清楚地知道,那批戰機的采購價被抬高了近一倍,
    “都是分內之事。”張帥帥謹慎地回答。
    危暐始終沒有說話,隻是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觀察著張帥帥的每一個細微反應。這位綽號“vcd”的金融操盤手,向來以冷靜和精準著稱,據說他設計的資金轉移路線連最專業的審計人員都難以追蹤。
    沈舟請張帥帥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茶:“張副參謀長,今天找你來,是想了解一些常規的采購流程問題。畢竟,軍委紀檢組也要確保每一分軍費都花在刀刃上。”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沈舟問的都是看似常規的問題,但張帥帥能感覺到每個問題背後隱藏的深意。當他回答時,能感受到魏超和危暐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談話結束時,沈舟與他握手:“感謝配合,後續可能還會有一些問題需要請教。”
    走出辦公室,張帥帥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他確信,沈舟一定掌握了什麽。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張帥帥立刻反鎖了門,從保險櫃底層取出一部從未使用過的加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情況不對,沈舟可能在調查我們。”他壓低聲音,“通知所有人,暫停一切活動,銷毀敏感材料。”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後傳來陶成文的聲音:“知道了。今晚老地方見。”
    掛斷電話,張帥帥癱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剛剛可能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如果沈舟隻是在常規調查,他這一通電話反而會暴露問題。但如果沈舟真的掌握了證據,那這通電話就是必要的預警。
    此時的沈舟辦公室內,魏超正皺著眉頭:“你覺得他察覺了嗎?”
    沈舟站在窗前,望著張帥帥匆匆離開的背影:“他是聰明人,應該已經感覺到了什麽。”
    危暐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需要我采取特別措施嗎?”
    “暫時不用。”沈舟轉身,“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張帥帥隻是這個網絡中的一環,我們要的是整個鏈條。”
    當晚,在北京北郊一個廢棄的工廠倉庫內,空軍腐敗網絡的核心成員再次聚集。與往常不同,這次的氣氛格外凝重。
    “張帥帥,你確定沈舟在調查我們?”馬強直奔主題。
    張帥帥點頭:“他問的問題看似常規,但每個都直指我們操作過的項目。而且魏超和危暐也在場,這不正常。”
    付書雲皺眉:“危暐?他怎麽會和沈舟在一起?”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張帥帥說,“他們看起來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見麵。”
    這話一出,倉庫內一片寂靜。危暐是他們資金鏈的關鍵人物,如果他與沈舟有聯係,意味著他們最隱秘的環節可能已經暴露。
    曹榮榮猛地站起來:“我早就說過,境外資金流動太頻繁會引起注意!”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林奉超冷冷道,“當務之急是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孫鵬飛提議:“是不是應該暫時停止所有資金流動?”
    “已經停了。”張帥帥說,“我來之前已經通知危暐暫停操作。”
    程俊傑擔憂地問:“那之前已經轉出去的錢怎麽辦?”
    “這正是問題所在。”梁露打開筆記本電腦,“根據‘vcd’之前的設計,大部分資金要通過五層中轉才能完全洗白。現在停在半路,反而更容易被追蹤。”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唯有陶成文始終沉默。他靠在角落的陰影裏,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成文,你怎麽看?”馬強終於注意到他的異常。
    陶成文掐滅煙頭,從陰影中走出:“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我們是怎麽走到今天的?”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還記得第一次嗎?”陶成文繼續說,參與戰機采購的‘差價’操作,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打通關係...我們每個人,不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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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裏隻剩下呼吸聲。
    “我想說的是,”陶成文環視眾人,“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不是嗎?”
    馬強深吸一口氣:“所以你的建議是?”
    “自首。”陶成文平靜地說,“趁現在還來得及。”
    這個建議像一顆炸彈在倉庫中引爆。
    “你瘋了嗎?”曹榮榮幾乎跳起來,“自首?你知道我們做的事夠槍斃幾次嗎?”
    “正因為如此,才要自首!”陶成文提高聲音,“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魏超冷笑:“寬大處理?成文,你太天真了型!”
    “所以就要一條道走到黑?”陶成文反問。
    “我們還有選擇嗎?”林奉超激動地說,“從收下第一筆錢開始,我們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爭論愈演愈烈,倉庫內分成兩派:以陶成文和張帥帥為代表的自首派,和以馬強、魏超為代表的抵抗派。
    “夠了!”馬強大喝一聲,製止了爭吵,“投票決定吧。讚成自首的舉手。”
    張帥帥和陶成文舉起了手。令他們失望的是,沒有第三個人舉手。
    梁露避開他們的目光:“對不起,我...我還有家人。”
    付書雲也搖頭:“事已至此,自首與否結果都差不多。”
    馬強看著張帥帥和陶成文:“結果很清楚了。既然大多數人選擇共同進退,就請二位遵守集體決定。”
    張帥帥感到一陣絕望。他知道,這個所謂的“集體決定”將把他們所有人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就在會議即將結束時,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
    “警察!”在門口望風的程俊傑驚慌地跑進來,“外麵全是警車!”
    倉庫內頓時亂作一團。
    “怎麽會這樣?誰報的警?”馬強厲聲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張帥帥和陶成文。
    “不是我!”張帥帥急忙辯解。
    陶成文也搖頭:“我怎麽可能報警?”
    魏超迅速從腰間掏出手槍:“現在說這些沒用,從後門走!”
    然而為時已晚。倉庫大門被猛地撞開,全副武裝的特警衝了進來。
    “不許動!全部趴下!”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馬強等人被迫舉手投降。張帥帥在趴下前的一瞬間,看到沈舟從特警身後走出,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人——危暐。
    那一刻,張帥帥全都明白了。危暐,這個他們最信任的金融專家,竟然是沈舟的內線。
    “危暐!你這個叛徒!”魏超怒吼著試圖衝向危暐,被特警迅速製服。
    危暐麵無表情地看著昔日同夥:“我從來都是沈組長的人。三年前,當我發現你們的所作所為後,就向紀檢組報告了。之後的每一步,都是在沈組長的指揮下進行的。”
    馬強慘笑:“所以這三年來,我們所有的操作,所有的計劃,全都在你們的監視之下?”
    沈舟點頭:“沒錯。我們等待的隻是合適的收網時機。”
    特警給每個人戴上手銬。當冰涼的金屬觸碰到手腕時,張帥帥反而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這場持續多年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在被押上警車前,沈舟走到張帥帥麵前:“你今天上午來找我,是想自首嗎?”
    張帥帥苦笑:“是的,但我沒有勇氣。”
    “你的那通預警電話,反而幫助我們確定了所有人的位置。”沈舟說,“在法庭上,這會對你有利。”
    張帥帥搖頭:“我不在乎是否有利,我隻想知道一件事:如果我們早點自首,結果會不同嗎?”
    沈舟沉默片刻:“法律會給出公正的判決。”
    警車駛向夜色深處。張帥帥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還是年輕的飛行員時,曾寫過一篇題為《我的藍天夢》的文章。文中他寫道:“我願用生命守護祖國的藍天,因為那是我的夢想,也是我的責任。”
    淚水無聲地滑過他的臉頰。那個懷揣藍天夢的年輕人,早已在權力的誘惑和利益的漩渦中迷失了。
    與此同時,
    “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他對執行逮捕的紀檢人員說,“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在何宏軍的別墅,辦案人員搜出了大量現金、金條和古董。何宏軍的妻子試圖阻撓搜查,被禮貌而堅定地製止。
    “你們不能這樣!老何為黨和國家工作了一輩子!”她哭訴著。
    一位年輕的紀檢幹部回答:“正因為他為黨和國家工作了一輩子,才更應該知道底線在哪裏。”
    。當時他正在批閱文件,看到紀檢人員進來,他隻是輕輕放下筆,整理了一下軍裝。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寫完這份關於東部戰區下一步建設計劃的建議。”他平靜地請求。
    帶隊抓捕的沈舟想了想,點頭同意。
    議書,然後主動伸出手:“走吧。”
    最戲劇性的一幕紀檢人員抵達時,發現他已經整理好了一個行李箱。
    “我準備好了我這些年來收受的所有財物的清單和存放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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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的抓捕行動震驚了全軍。次日,當消息傳出時,舉國嘩然。
    在專項工作組的指揮中心,沈舟和團隊成員們徹夜未眠,整理著從各處搜查來的證據。
    “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魏超指著堆成小山的材料,“
    危暐調出資金流向圖:“通過‘vcd’係統流轉的資金總額超過二十億,部分已經轉移至境外。”
    沈舟麵色凝重:“立即啟動國際合作,追回這些贓款。絕不能讓國家和人民的財產流失海外。”
    一周後,黨中央召開新聞發布會,向社會通報了這一重大案件。新聞發言人用沉重的語氣宣布:
    這一消息迅速登上各大媒體頭條,在全社會引發強烈反響。
    在某個軍事論壇上,一條留言獲得了高讚:“看到這些消息,我心如刀割。但同時也要為黨中央的決心點讚。刮骨療毒,才能保持軍隊的純潔性。”
    一位退伍老兵在接受電視台采訪時哽咽道:“我當兵四十年,從未想過軍隊中會有如此嚴重的腐敗。希望這次嚴厲的懲處能夠正本清源,還軍隊一片朗朗乾坤。”
    案件也引發了全軍範圍內的深刻反思。各戰區、各軍種紛紛召開警示教育大會,組織官兵學習黨中央的決定,開展自查自糾活動。
    在空軍某部的一場討論會上,一位年輕飛行員的話代表了大多數官兵的心聲:“這些腐敗分子的行為玷汙了軍裝的神聖。我們要引以為戒,不忘初心,永遠做黨和人民信賴的藍天衛士。”
    與此同時,軍事檢察機關對案件的審查起訴工作緊張進行。張帥帥作為關鍵證人,提供了大量有關腐敗網絡運作細節的證詞。
    在一次訊問中,他告訴檢察官:“最開始,我們都以為這隻是‘潛規則’,是辦事的必要手段。直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抽身,才明白這是在犯罪。”
    馬強在審訊中則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度。他堅持認為自己的行為是“為了空軍建設”,甚至大言不慚地說:“沒有我們的‘協調’,很多裝備更新計劃根本無法落實。”
    這種荒唐的辯解連他的律師都聽不下去。在庭審間隙,律師私下對沈舟說:“他至今仍不認為自己有錯,這種態度對量刑極為不利。”
    沈舟回答:“法律會基於事實和證據作出公正判決,不會因被告人的態度而改變。”
    最令人唏噓的是陶成文。他是唯一一個在案發前就意識到錯誤並試圖說服同夥自首的人。在法庭上,他痛心疾首地說:“我對不起黨的培養,對不起這身軍裝。我願意承擔一切法律責任,隻希望我的教訓能夠警示他人。”
    經過數月的審理,軍事法院對這一係列案件作出一審判決。
    宣判那天,沈舟站在法院外的台階上,望著湛藍的天空。魏超走到他身邊,輕聲問:“在想什麽?”
    沈舟長長歎了口氣:“
    “製度、監督、教育,缺一不可。”魏超說,“但最重要的,是每個人心中的那把戒尺。”
    沈舟點頭:“所以我們任重道遠啊。”
    這時,危暐也從法院出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專項工作組要求我們盡快提交案件總結報告,為下一步軍隊反腐製度建設提供參考。”
    沈舟接過文件,翻看了一下:“是該好好總結一下了。這個案子暴露出的問題,遠比我們想象的深刻。”
    三人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上車前,沈舟回頭看了一眼莊嚴肅穆的法院大樓。他知道,這場震驚全國的大案雖然告一段落,但軍隊反腐的鬥爭遠未結束。作為黨的紀律部隊,他和戰友們還將麵對更多的挑戰。
    車子啟動,駛向遠方。沈舟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入黨時的誓言:“...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
    這一刻,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這誓言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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