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香味飄來的方向，周慧珍將目光鎖定在一位穿著常服的女人身上。
    她不認識，也沒見過。
    周慧珍借著擦桌子的由頭，靠近她身邊，那股香味越來越明顯。
    確認是她後，周慧珍將桌子都打掃幹淨後，才有空找到李梅。
    “你看那邊穿常服吃飯的女同誌是誰呀？”
    順著女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李梅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江嬌嬌的好友，夏雪。”
    “也是搞文職的，你好端端地打聽她做啥啊？”李梅好奇詢問。
    沒有證據的事情她當然不會亂說。
    隨意扯了個借口：“沒事，我看她身上的香味好聞。”
    “害，她可是做采買的。經常跟外界的人打交道，不管是衣服妝容還是啥的，都是趕時髦的。”
    “是嗎？”
    周慧珍盯著夏雪的方向漸漸失了神，如果真按李梅所說，胭脂的事情極有可能是她動的手腳。
    隻是苦於沒有證據。
    “你們做啥呢？還不趕緊過來吃飯了？”
    張班長的聲音將兩人的談話打斷。
    周慧珍不敢打草驚蛇，跟在李梅旁邊去了另一邊的飯桌上。
    “今天剩的菜算不上好啊。”李梅看了眼剩下的菜，無奈地歎口氣。
    他們在夥食團的，一日三餐吃的都是打剩下的。
    有時候運氣好點還能碰上好菜好肉。
    運氣不好的時候，就跟現在一樣，跟豬潲水有啥區別？
    “這菜還還行啊。”
    周慧珍舀了一大勺，她在村裏都是吃糠咽菜，哪有這麽好的生活？
    這些人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梅搖搖頭，稍微舀了點跟周慧珍坐一塊。
    “吃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啊？”
    江嬌嬌端著盅子從她們身邊路過。
    其實她剛打完飯菜，就看見周慧珍的身影，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
    周慧珍抬頭掃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扒著碗裏的飯。
    吃飯重要，她沒這個閑工夫跟江嬌嬌掰扯。
    “全是剩菜剩飯，你們夥食團的人就吃這些啊？”江嬌嬌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李梅許是跟周慧珍混久了，也多了幾分硬氣：“我說江大小姐，你要是覺得我們吃的是剩菜剩飯，就把你碗裏的給我們。”
    話剛說完，李梅就後悔了。
    小聲問著周慧珍：“糟了糟了，我這麽說她，她不會把我趕出夥食團吧？”
    周慧珍沒說話，等著江嬌嬌的反應。
    “給你就是了。”
    下一瞬，江嬌嬌的反應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她將自己盅子裏的雞腿嫌棄似地放到了周慧珍盅子裏。
    “這雞腿做的又油又膩的，我才不想吃。”
    這年頭有誰還討厭菜油膩的，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不是大小姐施舍了一個雞腿嗎？
    周慧珍沒在意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和目光，夾著雞腿一口一口的啃了起來。
    “很好吃。”
    白送上門來的雞腿，她為啥不要？
    “行了，賞你吃了。”
    江嬌嬌語氣生硬，端著盅子就要離開，卻被周慧珍叫住。
    “我的胭脂出了問題，是你做的嗎？”周慧珍加重語氣：“江嬌嬌。”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周慧珍會來這麽一招。
    一聽“胭脂”二字，坐在不遠處的夏雪急忙忙地走了過來。
    “你誰啊？怎麽開口就誣陷人呢！？”夏雪站在江嬌嬌身邊，看似在幫她說話，實際上是在打聽周慧珍有沒有證據。
    “我有沒有證管你啥事？我是在問江嬌嬌，你是從哪兒鑽出來的阿貓阿狗？”
    對待仇人，周慧珍向來不客氣。
    “你……”
    江嬌嬌伸手攔住夏雪。
    前者的表情很嚴肅，“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做過的事情也不怕你查。”
    “你要是有證據就拿出來，沒證據就是你在誣陷我，我可以將你拉出去批鬥的。”
    周慧珍的視線在江嬌嬌和夏雪二人之間流轉，兩人的反應她都看在眼裏。
    “整個部隊，除了你還有誰跟我有仇？不是你做的還有誰！”
    夏雪心口一滯，手指不自覺攥緊。
    她怎麽也沒想到周慧珍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提出胭脂有問題的事情。
    她不過是個鄉巴佬，怎麽敢？
    “我從來沒把你當做仇人！”
    江嬌嬌似喊一般出聲。
    “我承認我進過你宿舍，也動了你的胭脂。但我沒有放什麽東西，隻是輕輕地刮掉了一層。”
    江嬌嬌很是果斷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你都動過手腳了，順帶再放點東西，是什麽難事嗎？”周慧珍繼續激怒她：“我看你就是個大小姐脾氣，欺負人習慣了，看我是鄉下來的看不慣我，我一定要找江團長給我個說法，她家女兒就是這麽欺負人的？”
    “不行！”
    “周慧珍你別太胡攪蠻纏了，我都說了我啥也沒做！”
    要是真鬧到自家爹麵前，她才是真的完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說你沒做，你敢不敢跟我一塊把胭脂拿去部隊裏麵研究？”
    “你要是不敢，就證明你有問題！做了虧心事！”
    江嬌嬌的視線掃過眾人。
    這件事情若是解決不當，她的名聲會臭掉，這件事情也會傳到自家爹的耳中，她沒準兒好幾個月都不能出家門。
    “行啊，誰不敢？”
    江嬌嬌剛答應就被夏雪一把拉住。
    她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勸說著江嬌嬌：“不成不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真去檢查，沒情況也要被傳成有情況的了。”
    “說不準是周慧珍自己往胭脂裏麵加了東西。”
    周慧珍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夏雪能說出什麽來。
    “我們嬌嬌從小跟顧團長青梅竹馬，說不定是周慧珍妒忌嬌嬌跟顧團長走的近。所以，自導自演了這一出！”
    周慧珍嗤笑一聲，“你還真是黴爛了的蓮藕，黑心眼！”
    “想把我和江嬌嬌都拉下水？挑撥離間！”
    周慧珍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夏雪：“我都沒說我的胭脂被人放了東西，你怎麽知道的？”
    她剛才說的是胭脂有問題。
    “胭脂出問題的情況有很多種，你怎麽知道的被放了東西？”
    夏雪呼吸一滯，腦子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