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齒頰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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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午後,青佑領著兩名小廝,給幽香院送來一筐……黃泥。
    翎兒手捧一束新鮮荷葉,正好從後院返回,見到來人滿臉笑意迎上前:“青佑哥,你來的正好。”
    青佑玩笑道:“翎兒的交代,不敢怠慢。”
    翎兒一臉神秘道:“你且等著,晚上請你吃好吃的,我可琢磨了一晚上,絕對是獨一份的。”
    青佑不讚同道:“聽聞你夜裏總是點燈熬油地苦讀,晨起還要練功,如此身子可吃得消?”
    翎兒心下微暖:“多謝青佑哥掛念,我身子如今已大好,尤其晨起練功後,渾身更有使不完的勁兒。”
    “嗬......”
    青佑輕易便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
    指了指身旁那筐黃泥:“可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等我研製成功,再請你幫忙,眼下仍需保密。”
    “行,那我讓他們抬進去,若還有何需要盡管來尋我。”
    說完轉身,跛著一隻腳漸行漸遠。
    翎兒眼神複雜地凝視著青佑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為他深感惋惜,如此良善之人,卻偏偏殘了一條腿,若非如此,以他的年紀本該娶妻生子了。
    輕歎一聲,便轉身回到院中的小廚房。
    今日翎兒身負重任,要為兩日後的郊遊研製一道新穎的菜肴,所以必要親自嚐試,絕不能有絲毫馬虎。
    小廚房裏一片忙碌之景,讓人甚是不解的是,雖是在烹製美食,可兩個灶上的大鍋卻被掀起,棄置一旁。
    隻見丫鬟在灶眼裏塞滿木炭,燒至通紅。
    廚房的兩個婆子,一個提著水,另一個則在攪拌黃泥。
    翎兒自己則帶著另一個丫鬟,正在給醃製好的五隻大母雞……鬆筋骨。
    之所以會有今日這一幕,全因翎兒和福湘瑩看了一話本子,上頭言道女主在郊遊時製作了一道美味佳肴,男主歡欣不已。
    兩人隔著話本便被那道美食俘獲。
    轉頭相視一眼後,二人便達成了默契。
    之後將書中的故事拋諸腦後,轉而鑽研了一整晚的食譜,今日立刻付諸行動。
    幽香院熱鬧異常,仿若過節,福湘瑩坐於廊下,亦是滿心期待。
    廚房婆子動作嫻熟,依照翎兒的描述,將處理好的雞用荷葉層層包裹,再裹上黃泥巴,埋進燒得通紅的木炭中,最後在木炭上方架上柴火,小火烤製。
    一個時辰後,誘人的香氣飄出院外,那香味令小院眾人垂涎欲滴,喉嚨不自覺地滾動。
    就連院外路過的丫鬟小廝,也紛紛停下腳步,深深嗅上幾口,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廳中翎兒正慢條斯理將冒著熱氣的荷葉一層層剝開。
    福湘瑩雙手拄著下巴,那透出的香味實在是太霸道,她亦不自覺抿了抿嘴唇。
    “聞著倒是挺香,沒曾想你真能將荷葉叫花雞做出來,你可真行。”
    福湘瑩真心誇讚道。
    翎兒勾唇淺笑:“不難、不難,且有這麽多人幫忙,做不出來才不應該呢。”
    隨著荷葉一層層被剝開,那股子香味更加濃鬱誘人。
    福湘瑩已經迫不及待:“我先嚐嚐,要是味道好,便讓人給祖母和母親院子裏各送一份,也讓她們嚐嚐鮮。”
    翎兒將扯下的一隻大雞腿,置於福湘瑩麵前的碟中。
    “快嚐嚐,小心燙。”
    福湘瑩執起玉箸夾了一小塊放進嘴裏細細咀嚼。
    “清香四溢,齒頰留香,成了。”
    福湘瑩雙眼一亮道:“你也快嚐嚐。”
    翎兒毫不扭捏,扯下另一隻雞腿,張口便啃食,吃相豪邁,卻不顯粗魯。
    見福湘瑩怔愣地看著自己,她咽下口中的食物,遲疑地開口:
    “要不你也試試,這樣大口吃肉,更顯滋味。”
    “試試?”
    “嗯,試試看。”
    福湘瑩擱下玉箸,將衣袖往上挽了挽,這才遲疑地抓起那隻大雞腿。
    翎兒在旁示意,隻見她抬起手中的雞腿,隨後便是“啊嗚”咬下一大口。
    福湘瑩照著她的模樣狠狠地咬了一口,就見她捂著嘴,兩腮鼓脹,圓溜溜的眼睛閃爍著光芒,恰似一隻乖巧的小倉鼠。
    “唔唔唔......”
    翎兒見狀微微一笑。
    二人食量均不大,卻不知不覺吃光了一整隻大雞腿,吃得肚子渾圓。
    吩咐下人給老夫人的福壽堂、大夫人的慕雪院、還有外院青佑的清風閣各送去一隻,餘下的都分給了院子裏的丫鬟婆子。
    這晚,福府滿院都彌漫著荷葉叫花雞的香氣。
    老夫人的福壽堂,香嬤嬤侍奉著老夫人用晚膳,邊讚歎道:“翎兒甚是不錯,手腳麻利,頭腦機靈,現今便已識得諸多字。”
    福老夫人放下筷子,麵容慈祥:“我觀瑩姐兒性情也沉穩了許多,聽聞課上不再打瞌睡,還得了先生誇讚,較從前確有長進。”
    福員外輕撫著胡須道:“夫人安排的這個書童甚好,當重重賞賜。”
    “這荷葉叫花雞味道委實不錯,上壺酒來,我陪夫人共飲幾杯。”
    外院的清風閣,青佑立於二樓的護欄前,手中握著一隻酒杯,身後廳中的桌上亦擺放著一隻叫花雞。
    他抬眼凝視著不遠處的水榭,想起白日那丫頭說晚上要請他相助,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揚,眼中亦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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