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邸中。
    眼見福湘瑩距離生產僅餘一月之期。
    這日，太醫例行把脈後道：“皇子妃盡可安心，如此下去，定能順利生產。”
    太醫囑咐她每日盡量多走動。
    好在福湘瑩懷相一直很好，腹中的兩個胎兒未曾折騰過她，她才能有力氣撐著碩大的肚子散步。
    六月的天氣，暑熱令人難以忍受。
    即便如此，福湘瑩依舊堅持每日於太陽落山之後，在庭院中散步。
    “眼看還有一月個便要生產了，阿姐也不知到何處了？”
    隨著生產之日逐漸臨近，福湘瑩的心中難免愈發憂慮。
    秋菊寬慰道：“大小姐承諾之事，必是一言九鼎，主子放寬心便是。”
    “嗯，說的也是。隻是沒見著她，我這心始終沒有著落。
    也興許是天太熱了，今日總覺得心慌的厲害。”
    因為身懷雙胎，福湘瑩的肚子異常大。
    連走路皆需要倆人同時攙扶著。
    連旁人看著都替她覺得累的慌。
    冬梅性子軟，於心不忍道：“主子要是不舒服，今日就先回去，我瞧著這天似憋著一場大雨，或許明兒就涼快了，我們再多走走補回來便是。”
    “嗬嗬，無事，今日事今日畢，要想順利生產就不能懈怠，你可莫要給我泄氣。”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勁頭，實在難以抵禦誘惑。
    她幽幽歎口氣，好想躺在有冰鑒的屋子裏，啥也不幹。
    可她不敢啊。
    嗚嗚，我的阿娘啊，生孩子真特麽辛苦了。
    有孕之人本就怕熱，還未走多久福湘瑩已汗流浹背。
    身後春蘭使勁兒打著扇子。
    夏竹則時不時替福湘瑩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雖有不忍，可也不敢再勸她去休息。
    畢竟，生孩子就猶如一隻腳踩在鬼門關上。
    這時候沒人敢懈怠。
    隻能盡心盡力陪伴在福湘瑩左右。
    “來吧，扶我去長廊歇口氣，接著再走上一刻鍾，今日的任務就完成了。”
    “加油！”
    福湘瑩給自己打著氣。
    幾個丫鬟情緒激昂，齊聲高呼：“加油！”
    “對，就得有這決心和氣勢，走起。”
    誰知這一走便再起不來了。
    “啊......”
    產房中傳來福湘瑩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眼見一盆盆血水從產房中被端出來。
    產房外，五皇子癱坐在椅子上。
    麵對生死之際仍能鎮定自若之人，向來不知腿軟是何滋味。
    然而，此刻他雙手撐著太師椅的扶手，卻始終難以起身。
    雙腿軟如煮熟的麵條。
    轉眼天已黑透。
    福湘瑩已堅持生了兩個時辰。
    她緊咬著帕子，已然聲嘶力竭。
    疼痛與持續向下用力，致使她渾身被汗水濕透。
    臉色也逐漸由通紅轉變為蒼白。
    動了胎氣又遇早產，早產又遇雙胎，所有不利情況都集中在一起。
    兩名穩婆同樣急得冷汗直流，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若處理不當，便會導致一失三命的嚴重後果。
    或許，她們也得跟著陪葬。
    即便以百年人參吊著，卻依然無法阻擋福湘瑩力竭之時的到來。
    隻見她眼神開始渙散，再也使不上一絲絲力氣。
    不生了……
    其中一位穩婆定睛一看，頓時驚慌失措道：“哎呀，情況不妙，若再這般下去，恐怕……”
    越近碧玉城，翎兒心中越發不安。
    “我很肯定這次不是近鄉情怯。”
    直至信鴿咕咕帶著信件落於她的肩頭，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慌並非毫無緣由。
    碼頭早有安排好的馬匹。
    船隻甫一靠岸，翎兒迅速地躍上馬背，朝著五皇子府邸疾馳而去，腳步未作絲毫停留。
    “不能再拖，羊水越發少了，再耽擱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可宮口始終不開，穩婆也無計可施。
    產房外，當五皇子被問及保大人保胎兒時，已麵無血色。
    他喉嚨幹澀，艱難地開口道：“務必保住皇子妃的性命。”
    穩婆得了準信，如蒙大赦，當即領命而去。
    同時心中暗暗心驚。
    那可是一對雙生兒，說舍棄便舍棄了，可見，這五皇子對皇子妃確實情深意篤。
    一碗熬製好的濃稠的催產猛藥被端進產房。
    陪在產房裏的秋菊和冬梅已淚流滿麵。
    她們知道這一碗藥喝下去，可保住她們主子的命。
    可一樣也會要了她的命。
    眼看兩個丫鬟抖如篩糠的手，其中一個穩婆隻好上前，協助年長的老嬤嬤給福湘瑩喂藥。
    這種事她見多了。
    雖然也替兩個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惋惜
    可隻要大人還在，以後就還有希望。
    一勺藥即將入口，一道掌風緊隨而至。
    連帶著穩婆手中的一碗藥被掀翻在地。
    “住手。”
    “大小姐……”
    “大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秋菊二人驚喜出聲，瞬間找到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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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兒疾言厲色道：“說，眼下什麽情況？”
    事態緊急，穩婆三言兩語言明情況。
    翎兒當即扶過幾欲昏厥的福湘瑩。
    “湘兒，我回來了，你一定要挺住。”
    說著，她將掌心貼緊福湘瑩的背心，源源不斷的內力緩緩流入其體內。
    福湘音終於恢複一些力氣，口中呢喃著：“阿姐，救我的孩子。”
    “放心，有我在，你們一定會沒事的，你要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努力。”
    “好。”
    翎兒吩咐道：“我已用內力暫且穩住胎兒情況，你們盡快將胎位調正。”
    “胎位已正過，隻是宮口一直未開。”
    “眼下，隻要能穩得住皇子妃腹中胎兒的情況，其他盡管交給我們。”
    “快，再用熱水給皇子妃擦拭身體，隻待宮口全開便能生產了。”
    可宮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開的。
    隨著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出，翎兒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如紙。
    伴隨著穩婆一聲驚呼：“開了，開了。”
    巨痛再次降臨。
    福湘瑩痛呼出聲。
    “湘兒，我們一起努力，孩子馬上就出來了，她們都在等著喚你阿娘呢。”
    福湘瑩眼中重新煥發強烈的生機。
    “出來了，生出來了。”
    耳邊一陣嘈雜聲。
    不甚清晰。
    “怎麽還不哭出聲。”
    “啪啪啪。”
    緊接著又傳來幾聲脆響。
    “快，抱到外間讓太醫瞧瞧。”
    “還有一個……”
    翎兒隻覺得自己像那日鑽入海底，耳邊全都是咕咕的水聲，除此之外外界的一切聲音皆聽不太真切。
    恍惚間，又聽到穩婆驚喜道：“又生了，可是……”
    真好。
    生了。
    可是什麽呢？
    隻聽一道驚恐之聲傳入耳中：“大小姐。”
    ……
    隨即，翎兒陷入一片黑暗中，耳邊所有嘈雜之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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