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星骸之海,初臨絕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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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海廣袤,越是向北,天色便愈發晦暗。並非烏雲籠罩,而是天空本身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翳,連那永恒懸掛的魔日都顯得黯淡無光。海水也從深邃的墨黑逐漸轉向一種詭異的暗藍色,其中混雜著細碎的、如同星辰粉末般的熒光物質,散發出微弱的輻射。
    幽影梭全速航行了近兩個月,期間穿越了數片著名的危險海域,遭遇過成群結隊的掠食性魔鱝,也繞行過吞噬一切的海底旋渦,甚至短暫地被卷入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蘊含空間碎片的磁暴雷雲。好在如今的幽影梭今非昔比,防護陣法堅固,柳依依操控得當,皆有驚無險地渡過。
    越是靠近隕星原,環境變得越發異常。海麵上開始出現大塊大塊漂浮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奇異冰塊,空氣中遊離的靈氣幾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暴而混亂的星辰能量,不斷衝擊著幽影梭的防護光罩,發出滋滋的聲響。神識探出梭外,也會感到陣陣刺痛,仿佛被無數細小的針紮一般。
    “統領,我們已進入隕星原外圍影響區域。”柳依依盯著控製台上不斷跳躍的符文,神色凝重,“這裏的星辰輻射強度是外界的十倍以上,且能量屬性極其混亂,長期暴露其中,會對肉身和神魂造成不可逆的損傷。空間結構也變得不穩定,探測陣法受到嚴重幹擾,精度下降超過七成。”
    楊小天站在艦橋,透過特製的舷窗望向外界。昏暗的天光下,隱約可見遠方海天相接處,有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散發著朦朧微光的巨大陰影,那便是隕星原。僅僅是遠觀,便能感受到一股蒼涼、死寂而又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磅礴氣息撲麵而來。
    “按照殘圖指引,我們需要找到‘裂星峽穀’的入口,那似乎是進入隕星原內層區域的通道之一。”楊小天神識沉入腦海,那幅由殘圖補全部分信息的星圖微微閃爍,指向那片巨大陰影的某個特定方位。
    “裂星峽穀……”柳依依調出有限的資料,“據零星記載,那是一條橫亙於隕星原邊緣的巨大裂縫,深不見底,終年彌漫著致命的‘碎星煞風’和空間裂痕,是著名的死亡通道之一。我們真的要從這裏進去嗎?”
    “殘圖指引於此,必有緣由。其他已知的入口,要麽被強大星獸盤踞,要麽環境更加惡劣。準備一下,我們靠近裂星峽穀區域,尋找相對安全的泊靠點,然後我親自前去探查。”楊小天決定道。幽影梭目標太大,在情況不明的峽穀入口容易成為靶子。
    又航行了一日,前方景象愈發清晰。那所謂的隕星原,並非純粹的大地,而是一片由無數星辰碎片、扭曲的金屬山脈、凝固的熔岩以及各種難以名狀的殘骸堆積而成的、漂浮在暗藍色“星骸之海”上的巨大陸塊。陸塊表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穀與撞擊坑,散發著各色危險的輻射光暈。
    而裂星峽穀,就如同一條巨大的傷疤,撕裂了這片陸塊的邊緣,幽深黑暗,仿佛直通地獄。靠近峽穀數十裏範圍,空氣中已經能聽到隱隱的風嘯聲,那並非普通的風聲,而是蘊含著星辰碎片和空間之力的“碎星煞風”在峽穀中激蕩回旋發出的恐怖聲響。
    幽影梭在距離峽穀入口約百裏外的一處相對穩定的巨型隕石背後悄然下錨,開啟最大程度的隱匿。
    “我前去探查,你們在此接應,保持最高警戒。”楊小天吩咐道。厲沉海等人雖想同往,但也知此地凶險,人多反而容易暴露,隻得領命。
    楊小天換上一身早已準備好的、能夠一定程度上隔絕星辰輻射的暗色勁裝,將氣息收斂至極致,悄然離開了幽影梭。
    剛一離開幽影梭的庇護,那股混亂狂暴的星辰能量便如同潮水般湧來,無孔不入地試圖侵蝕他的身體。皮膚傳來微微的刺痛感,神識探查範圍被壓縮到不足千丈。他立刻運轉功法,星辰之力在體表形成一層淡淡的輝光,將大部分有害輻射抵擋在外,同時那一絲寂滅本源也在體內緩緩流轉,將侵入的少量混亂能量悄然“歸寂”化解。
    他並未施展遁光,而是憑借強橫的肉身力量,在漂浮的星骸與扭曲的金屬山巒間跳躍穿梭,如同一個靈活的猿猴,快速朝著裂星峽穀入口逼近。
    越是靠近,那碎星煞風的呼嘯聲便越是震耳欲聾。狂風卷起地麵上的星辰砂礫和細小碎片,擊打在岩石上,發出劈啪的爆響,威力足以洞穿金鐵。偶爾有一道道細小的、肉眼難以察覺的空間裂縫如同黑色閃電般一閃即逝,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楊小天小心翼翼,避開了幾處明顯的能量亂流區和空間薄弱點。他的靈覺在此地受到了極大壓製,但憑借著對能量波動的敏銳感知和對危險的直覺,還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裂星峽穀的入口處。
    那是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裂口,寬度足有數百裏,向下望去,隻有一片深邃的黑暗,連光線似乎都被吞噬。狂風從峽穀深處倒卷而出,帶著尖銳的呼嘯,風中可見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各色光芒的星辰碎片如同刀片般飛舞。峽穀兩側的岩壁呈現出一種被高溫熔融後又急速冷卻的琉璃質感,布滿了巨大的抓痕和撞擊坑,仿佛曾有難以想象的巨獸在此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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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怕的煞風!”楊小天眼神凝重。這碎星煞風不僅物理破壞力驚人,更蘊含著一股混亂的星辰意誌,能侵蝕法器靈光,汙穢修士真元。尋常元丹修士,若無異寶護身,恐怕撐不過一時三刻。
    他嚐試將神識探入峽穀,卻如同石沉大海,被那狂暴的煞風和混亂的力場瞬間攪碎。
    “殘圖指引從此處進入,定然有其道理。或許……這煞風之中,存在著某種規律或者相對安全的路徑?”楊小天沒有貿然闖入,而是沿著峽穀邊緣緩緩移動,同時全力催動神識和靈覺,仔細感應著煞風的變化。
    他注意到,雖然整體上煞風狂暴無比,但在某些特定的區域,風勢會相對平緩一些,那些飛舞的星辰碎片也似乎遵循著某種潛在的軌跡。而且,在峽穀岩壁的一些凹陷處,似乎存在著一些人工開鑿的、極為古老的簡陋平台或錨點,雖然大多已經殘破不堪,但依稀能看出曾經有人活動的痕跡。
    “看來,這裏並非絕對的死路,曾有先輩探索過此地。”楊小天心中稍定。他選中了一處風勢稍緩、且岩壁上有幾個殘破錨點的區域,決定嚐試深入。
    他深吸一口氣,將星辰護體催發到極致,體表玉光流轉,同時引動一絲寂滅本源環繞周身,形成一層無形的“歸寂”力場,將靠近的煞風和碎片悄然化解一部分。
    然後,他縱身一躍,如同流星墜崖,投入了那深不見底的裂星峽穀!
    甫一進入峽穀,恐怖的碎星煞風便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護體玉光劇烈閃爍,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無數星辰碎片撞擊在寂滅力場上,大部分被無聲湮滅,但仍有少量穿透進來,在他身上劃出細小的血痕。
    更可怕的是那股混亂的星辰意誌,如同無數根尖針,試圖刺入他的識海!楊小天緊守心神,《噬神訣》運轉,將那侵入的混亂意誌強行吞噬、煉化!
    他下墜的速度極快,同時依靠著對風勢細微變化的感知,不斷微調著方位,避開那些明顯更加狂暴的亂流核心。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兩側岩壁,尋找著那些殘破的錨點,偶爾在力竭或需要調整時,便足尖在錨點上輕輕一點,借力再次下墜。
    這過程極其凶險,對心神、真元和肉身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若非他實力大進,對寂滅本源的掌控更上一層樓,絕難在此地支撐。
    下墜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四周依舊是一片黑暗與呼嘯的狂風,仿佛沒有盡頭。就在楊小天感覺真元消耗過半,思索是否要先退回從長計議時,他目光猛地一凝!
    在下方的黑暗中,隱約出現了一點不同於周圍環境的、微弱的、穩定的藍色光芒!
    那光芒並非煞風或碎片發出的輝光,而更像是一種……人工布置的指引標記?
    他精神一振,調整方向,朝著那點藍光加速下墜。
    隨著距離拉近,那藍光逐漸清晰。那是在峽穀一側岩壁上,一個向內凹陷的、相對寬敞的平台上,鑲嵌著的一顆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藍光的奇異晶石。晶石周圍,煞風明顯減弱了許多,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力場在守護著這片小小的區域。
    平台之上,似乎還立著一塊殘破的石碑。
    楊小天如同鷂子翻身,穩穩落在平台之上。腳踏實地,他才稍稍鬆了口氣,立刻取出丹藥服下,恢複消耗的真元。
    他走到那塊石碑前。石碑飽經風霜,表麵布滿裂痕,但上麵刻畫的文字和圖案卻依舊依稀可辨。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星辰符文,與星隕閣使用的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原始、晦澀。
    楊小天凝聚目力,仔細辨認。結合腦海中古玉傳遞的一些破碎知識,他勉強讀懂了部分內容:
    “……星隕曆……七千三百載……觀測使……洛……於此立碑……” “……裂星為徑,通幽達玄……煞風九轉,循跡而生……” “……後來者……持‘星鑰’……方可……入內層……否則……十死無生……” “……警惕……‘看守者’……蘇醒……”
    星鑰?內層?看守者?
    楊小天心中震動。這石碑證實了裂星峽穀確實是一條通往隕星原內層的路徑,而且需要所謂的“星鑰”才能安全進入?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噬神玉。古玉微微發熱,似乎與那“星鑰”二字產生了某種感應。
    難道,噬神玉本身就是星鑰?或者之一?
    而“看守者”又是什麽?是某種強大的星獸?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抬起頭,望向平台更深處的黑暗。那裏,似乎有一條更加狹窄、但煞風幾乎消失的通道,蜿蜒著通向未知的深處。那顆藍色晶石散發出的光芒,正好照亮了通道的入口。
    看來,這條路,是走對了。
    他略作調息,待真元恢複得七七八八,便不再猶豫,邁步踏入了那條狹窄的通道。
    通道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然而,眼前出現的景象,卻讓楊小天瞳孔驟縮,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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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的盡頭,並非想象中的山穀或平原,而是一片……無比浩瀚、無比詭異的地下空間!
    頭頂並非岩壁,而是一片流動的、如同星雲般的暗藍色光幕,無數細小的星辰在其中明滅閃爍,仿佛將整片星空都搬到了地下。腳下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由某種暗銀色金屬鋪就的廣場,廣場之上,聳立著無數巨大而殘破的、風格與當今修真界截然不同的建築遺跡!有高聳入雲雖然頂上是星幕)的尖塔,有圓頂的宏偉殿宇,還有各種奇形怪狀、如同儀器般的金屬造物,大多都已傾頹、斷裂,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整個空間,彌漫著一股遠比外界更加精純、卻也更加古老的星辰之力,同時,也蘊含著一股深沉的死寂與……一種難以言喻的、被窺視的感覺!
    這裏,就是隕星原的內層?那遠古的觀測之地?
    楊小天的目光,瞬間被廣場最中央,那座唯一保存相對完好、通體由某種透明水晶與暗金金屬構築而成的、高達千丈的巨型尖塔所吸引。
    殘圖的指引,噬神玉的渴望,以及那石碑提及的“星鑰”與“看守者”……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那座高塔!
    而就在他踏入這片地下空間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在遠處那片殘破建築的陰影中,似乎有數道冰冷、麻木、不帶絲毫生氣的目光,同時鎖定了他!
    “看守者……蘇醒了麽?”楊小天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新的冒險,在這片被遺忘的遠古之地,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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