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閣內室，茶香嫋嫋。
    掌櫃姓趙，是個麵白微胖、眼神精明的中年人，修為在元丹六重天左右。他親自為楊小天斟茶，態度熱情得近乎諂媚。
    “楊大師真是神乎其技！那血玉靈芝的陰煞，連我們閣內供奉的莫大師都直言棘手，大師您竟舉手間便將其化解，實在令趙某大開眼界！”趙掌櫃由衷讚歎，他口中的莫大師，是丹霞閣首席煉丹師，一位在流雲城頗有名氣的三品丹師。
    楊小天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神色平淡：“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趙掌櫃邀我前來，不會隻是為了奉承吧？”
    “大師快人快語！”趙掌櫃笑容更盛，身體微微前傾，“實不相瞞，趙某是想聘請大師為我丹霞閣的客卿！無需大師每日坐鎮，隻需偶爾出手，處理一些類似今日這般棘手的靈藥，或者幫忙鑒定一些疑難雜症。待遇方麵，大師盡管開口！靈石、藥材、甚至是修煉洞府，我丹霞閣都能提供！”
    楊小天心中了然，這趙掌櫃是想借他的“淨藥”手段，提升丹霞閣的名氣和競爭力。這正合他意，一個穩定的資源和信息渠道，正是他目前急需的。
    “客卿之事，可以商量。”楊小天放下茶杯，“不過，楊某初來乍到，對源界煉丹之道頗感興趣，也需要一些特定的藥材和情報。”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趙掌櫃拍著胸脯保證，“大師需要什麽，盡管列個單子！我丹霞閣雖不敢說應有盡有，但在流雲城也算有些門路！至於情報，大師想知道什麽，趙某知無不言！”
    兩人很快便達成了初步協議。楊小天答應擔任丹霞閣的客卿，每月隻需出手一到兩次，主要針對那些因各種原因受損或汙染的珍貴藥材。而丹霞閣則需每月支付一筆不菲的靈石作為酬勞，並優先、優惠為楊小天提供所需的藥材和信息。
    “對了，趙掌櫃，方才在坊市聽聞林家老祖之事，不知具體情況如何？”楊小天看似隨意地問道，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切入點。
    提到林家，趙掌櫃臉色一正，壓低聲音道：“林家老祖林嘯天，乃是靈罡境中期的大修，也是我流雲城的定海神針之一。可惜壽元將盡，據說已不足三十年。林家為此幾乎尋遍了東域，甚至向中域的一些大勢力求取過延壽丹藥，但效果皆不理想。如今懸賞已是天價，若能獻上有效丹藥或方法，不僅能獲得巨額靈石，更能得到林家一個人情，甚至其珍藏的功法秘術！”
    “林家可有什麽具體要求？或者，老祖具體是何症狀？”楊小天追問。
    “具體症狀林家諱莫如深，隻說是本源枯竭，尋常延壽丹藥已難起作用。要求嘛……自然是能切實延壽，哪怕隻是十年二十年，也足以讓林家傾力回報。”趙掌櫃說著，忽然想起什麽，補充道，“說起來，前幾日倒是有個神秘的煉丹師去了林家，據說有些門道，但具體情況就不清楚了。”
    楊小天記在心裏。本源枯竭……這確實是個難題。尋常補充生機的丹藥，對於靈罡境修士那浩瀚如海的本源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或許，需要從法則層麵或者一些極其罕見的天地奇物入手？噬神玉補全後，其中蘊含的一些古老丹方和藥理知識，或許能提供一些思路。
    又與趙掌櫃聊了些流雲城的勢力格局和近期趣聞，楊小天才帶著丹霞閣預付的一部分靈石和一份流雲城詳細地圖，離開了丹霞閣。
    回到雲來居小院，楊小天將情況與眾人說明。
    “林家之事，是個機會。”厲沉海分析道，“若能成功，我們便能在流雲城站穩腳跟，獲得大量資源，也能借林家之力，更好地隱藏自身，打探玄冥道的消息。”
    “但風險也大。”柳依依比較謹慎，“連林家自己和中域勢力都束手無策，必然極難。若我們貿然插手，不成還好，萬一出了紕漏，恐怕會立刻成為眾矢之的。”
    “怕他個鳥！”巴圖揮舞著拳頭，“統領連那什麽黑淵都能扛住，還怕治不好一個老頭子？”
    楊小天沉吟片刻，道：“此事需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提升我們自身的實力和對此界的了解。厲沉海，石嶽，巴圖，你們三人拿著這些靈石，去城中坊市采購一些適合我們修煉的資源和必要的法器、符籙。柳依依，你研究一下流雲城的陣法體係和我們小院的防禦，進行加固。影刹，陰九，你們繼續打探消息，重點關注林家那個神秘煉丹師，以及城中任何與玄冥道相關的蛛絲馬跡。”
    “是！”眾人領命，各自行動。
    楊小天則獨自留在房中，意識沉入噬神玉。補全後的古玉內部，那浩瀚的信息流中，確實包含著許多匪夷所思的丹方和藥理知識，其中不乏一些涉及本源、壽元乃至逆天改命的禁忌之法。但要施展這些，不僅需要珍稀到極致的材料，更需要施術者擁有極高的修為和對法則的深刻理解。
    “目前還差得遠……”楊小天退出內視，眉頭微蹙。看來，想通過林家之事快速打開局麵，並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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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日，流雲城看似平靜，暗地裏卻因楊小天那日展露的“淨藥”手段，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丹霞閣憑借楊小天這位神秘客卿的名頭，生意果然紅火了不少，不少人都拿著一些“疑難雜症”般的藥材前來碰運氣。楊小天依照約定，偶爾出手，每次皆能化腐朽為神奇，名聲漸漸在一定的圈子裏傳開，被一些人稱為“淨邪先生”。
    這一日，楊小天正在丹霞閣後院，為趙掌櫃處理一株被地肺毒火灼傷、幾乎靈性全失的“七竅玲瓏參”。他指尖暗沉雷光流轉，小心翼翼地將那頑固的毒火之力一絲絲剝離、吞噬，身體逐漸恢複晶瑩光澤。
    就在這時，他心中驀然一動，寂滅雷瞳下意識地開啟，掃向閣外街道。
    隻見一名穿著普通灰色長袍、低著頭、氣息收斂得極好的中年男子，正匆匆從丹霞閣門前走過。此人修為不過元丹三重天，在流雲城中毫不起眼。
    但楊小天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其隱晦、卻與他識海中那被封印的暗紅珠子同源，又與冥骨長老氣息相似的——陰冷死寂的冥氣！雖然被某種秘法掩飾得極好，幾乎與常人無異，但在補全後的噬神玉和寂滅雷瞳麵前，依舊無所遁形！
    玄冥道的暗子！
    楊小天眼神瞬間銳利如刀。他不動聲色，繼續手上的動作，直到將那株七竅玲瓏參徹底淨化完畢，交給欣喜若狂的趙掌櫃。
    “趙掌櫃，我出去走走。”楊小天語氣平淡。
    離開丹霞閣，楊小天身形如同鬼魅，融入街道的人流之中。他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遙遙鎖定了前方那個灰衣男子。
    那男子顯然極為警惕，在城中七拐八繞，專挑人多眼雜或者偏僻小巷行走，時不時還會突然停下，觀察身後。但其反跟蹤的手段，在楊小天麵前顯得頗為拙劣。
    最終，灰衣男子閃身進入了一家位於城南角落、門麵陳舊、招牌上寫著“古記雜貨”的小店。
    楊小天沒有貿然跟進，他在對麵一家茶樓的二樓雅間坐下，要了一壺清茶，寂滅雷瞳穿透牆壁，默默觀察著那家雜貨店。
    店鋪內光線昏暗，貨架上擺放著一些普通的藥材、礦石和低階法器，掌櫃是個昏昏欲睡的老頭。那灰衣男子進入後，與老頭並無交流，徑直走向後院。
    後院另有乾坤，布置著簡單的隔絕陣法。灰衣男子進入一間密室，密室內，早已有一名戴著鬥笠、遮掩了麵容的黑衣人在等候。
    “如何？林家那邊有什麽動靜？”黑衣人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急切。
    “回稟執事，林家對那個新來的煉丹師寄予厚望，似乎得到了某種秘法，正在全力搜集幾種罕見藥材。”灰衣男子恭敬回道。
    “秘法？哼，垂死掙紮罷了。”黑衣人冷哼道，“老祖的‘寂滅散魂咒’豈是那麽容易化解的？盯緊林家，尤其是藥材的來源，必要時……可以讓他們‘意外’損失一些關鍵藥材。”
    “是！屬下明白！”灰衣男子應道，“另外，執事，城中近日出現了一個被稱為‘淨邪先生’的煉丹師，手段詭異，能輕易祛除各種陰煞汙穢，會不會對我們的計劃……”
    “淨邪先生？”黑衣人沉吟片刻，“查清楚他的來曆和底細。若隻是尋常煉丹師便罷，若其手段與‘逆星核’或‘星輝之力’有關……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
    聽到這裏，雅間內的楊小天眼中寒光一閃。
    寂滅散魂咒？林家老祖的本源枯竭，果然是玄冥道做的手腳！他們是想借此控製林家，還是另有圖謀？而他們，竟然已經開始注意到自己了？
    果然，隻要與玄冥道扯上關係，就永無寧日。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
    既然躲不過，那便主動出擊。
    這流雲城的水，是時候攪得更渾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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