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冒雨求醫!蘇月棠的藥箱裏藏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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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二十五年,秋八月二十,寅時中。
破廟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時,韓澈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門後站著的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青裙,裙擺邊緣還沾著些許泥土與草屑,顯然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模樣。她梳著簡單的雙丫髻,發間隻插著一根木質簪子,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浸了晨露的寒星,透著沉靜與篤定,與她略顯落魄的衣著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這便是蘇月棠。
“你娘的病情,再細說些。”蘇月棠沒有多餘的寒暄,聲音依舊清冷,卻比在門內時多了幾分溫度。她側身讓韓澈和婉兒進門,目光落在婉兒通紅的眼睛上時,幾不可察地軟了軟。
韓澈連忙跟著進門,破廟內部比想象中整潔——靠牆擺著一張用木板搭的簡易床,床上鋪著薄薄的稻草,床頭放著一個半舊的木箱;中間地上架著一個小泥爐,爐邊堆著幾捆曬幹的草藥,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卻不刺鼻的藥香;泥爐旁的石塊上,還放著一個打開的藥箱,裏麵整整齊齊地碼著各種瓶瓶罐罐。
“我娘從昨夜醜時開始發燒,一開始隻是咳嗽,後來就燒得糊塗了,嘴裏一直說胡話,額頭發燙得嚇人。”韓澈語速極快,生怕遺漏關鍵信息,“我本來想去鎮上請大夫,可藥鋪還沒開門,張二嬸說您醫術高明,就冒昧來叨擾了……您要是需要診金,我現在隻有三枚銅板,但我剛曬出了雪白的細鹽,您要是不嫌棄,我可以用鹽抵診金,以後您要是有需要,我也能幫您做些體力活!”
他一口氣說完,緊張地盯著蘇月棠,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他怕蘇月棠嫌診金少,更怕她拒絕出診。
蘇月棠卻沒提診金的事,隻是彎腰將藥箱裏的東西快速歸置整齊。韓澈趁機打量起那個藥箱:箱子是榆木做的,邊角已經被磨得光滑,上麵刻著一個小小的“蘇”字;打開的箱蓋內側,縫著一個布口袋,裏麵裝著幾支長短不一的銀針,針尾還纏著細細的紅繩;箱子分了三層,上層放著十幾個小瓷瓶,瓶身上貼著用墨筆寫的草藥名,韓澈認出了“柴胡”“金銀花”“薄荷”,都是治風寒發熱的常用藥;中層是幾包用油紙包好的幹草藥,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下層則放著一本泛黃的舊書,封麵上寫著“千金方殘卷”四個字,書頁邊緣已經起了毛邊,顯然被翻閱過無數次。
“走吧。”蘇月棠已經收拾好藥箱,將箱子挎在肩上,又拿起泥爐邊的一把舊油紙傘,“再晚些,怕延誤病情。”
韓澈又驚又喜,連忙道謝:“謝謝您蘇醫女!您放心,我肯定不會讓您白跑一趟!”
“先看你娘的情況再說。”蘇月棠淡淡說完,率先邁步出門。
剛走出破廟,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之前還隻是飄著的小雨,此刻已經成了淅淅瀝瀝的中雨。蘇月棠撐開油紙傘,傘麵不大,隻能勉強遮住她和藥箱。韓澈見狀,連忙把婉兒護在身後,對蘇月棠說:“蘇醫女,我來撐傘吧,您拿著藥箱,別淋濕了草藥。”
蘇月棠看了他一眼,沒拒絕,將傘遞了過去。韓澈接過傘,盡量把傘往蘇月棠那邊傾斜,自己的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濕,冰涼的觸感順著衣領往下滑,他卻毫不在意——比起母親的病情,這點雨根本不算什麽。
婉兒緊緊抓著韓澈的衣角,小聲問:“蘇姐姐,我娘會不會有事啊?”
蘇月棠放緩了腳步,側頭對婉兒笑了笑——這是韓澈第一次見她笑,嘴角淺淺勾起,像冰雪初融,瞬間衝淡了她身上的清冷:“別擔心,我們盡快趕到,會沒事的。”
雨越下越大,鄉間的小路變得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容易打滑。韓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時不時提醒蘇月棠“這邊路滑,小心點”。蘇月棠的腳步卻很穩,似乎對這條路很熟悉,偶爾還會主動避開路上的坑窪,顯然不是第一次在雨天走這條路。
“蘇醫女,您平時經常去村裏給人看病嗎?”韓澈忍不住問,他很好奇,一個外來的女子,怎麽會願意留在偏僻的津門村,還經常給村民治病。
“嗯,”蘇月棠點點頭,聲音被雨聲模糊了幾分,“去年逃難到這裏,村民們幫過我,現在能幫他們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韓澈心裏一暖——原來她不僅醫術好,心腸更好。他想起自己穿越前,在現代社會見慣了人情冷暖,沒想到在唐代的偏遠鄉村,能遇到這樣純粹善良的人。
“對了蘇醫女,”韓澈又想起藥箱裏的銀針,“您還會針灸嗎?之前張二嬸說,您用針灸治好過周老伯孫子的急驚風?”
“略懂一些。”蘇月棠語氣平淡,卻難掩專業,“你娘現在高燒昏迷,單靠湯藥可能起效慢,到時候或許需要用針灸先穩住病情,再慢慢調理。”
韓澈心裏更有底了,他之前在現代看紀錄片時了解過,針灸對高燒、驚厥這類急症確實有輔助治療的效果,沒想到蘇月棠連這個都會,看來張二嬸說的“比太醫還神”並非誇張。
又走了約莫一刻鍾,雨勢絲毫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油紙傘根本擋不住斜飄的雨水,蘇月棠的青裙下擺已經濕透,緊緊貼在腿上。韓澈看著她挎在肩上的藥箱,生怕裏麵的草藥和銀針被淋濕,提議道:“蘇醫女,要不我先幫您把藥箱抱在懷裏?我這邊衣服已經濕了,不怕再沾點水。”
蘇月棠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用,藥箱裏墊了油布,淋不透。倒是你,再這麽淋下去,怕是你也會生病。”
她說著,加快了腳步:“前麵再拐個彎就到你家了吧?我剛才好像看到你家院外的那棵老槐樹了。”
韓澈抬頭一看,果然,不遠處的雨幕中,隱約能看到一棵老槐樹的輪廓——那是他家院外的樹!他心裏一急,顧不上雨大,拉著婉兒就往前跑:“快到了!蘇醫女,您再堅持一下!”
蘇月棠也加快了腳步,藥箱在她肩上輕輕晃動,裏麵的瓷瓶偶爾發出細微的碰撞聲。韓澈跑在前麵,心裏又激動又忐忑——馬上就能見到母親了,蘇月棠的醫術一定能治好她,可萬一……他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在心裏一遍遍祈禱。
就在這時,蘇月棠突然停下了腳步,對著韓澈喊道:“韓澈,等一下!”
韓澈連忙回頭,隻見蘇月棠正打開藥箱,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瓷瓶和一包草藥,快速說道:“你家到了,我得先準備一下——這瓶裏是薄荷精油,等會兒給你娘擦在太陽穴和手腕上,能幫她降溫;這包是紫蘇葉,你回去後立刻用開水煮了,讓她先喝半碗,能緩解咳嗽。我再拿幾支銀針,到時候給她紮針用。”
韓澈看著她熟練地準備著藥材,心裏一陣感動。可當他看到蘇月棠從藥箱下層拿出那本《千金方殘卷》,快速翻到某一頁時,突然愣住了——那一頁的邊角上,似乎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既不像草藥圖譜,也不像醫理注解,倒像是某種……圖騰?
他正想仔細看看,蘇月棠已經合上了醫書,將東西都收拾好,對他說:“走吧,別愣著了,你娘還等著呢。”
韓澈隻好壓下心中的疑惑,跟著蘇月棠往家的方向跑。雨幕中,他家那座破舊的茅草屋越來越近,可他心裏卻突然升起一絲莫名的好奇——蘇月棠的藥箱裏,除了草藥、銀針和醫書,還有沒有其他東西?那個奇怪的符號,又是什麽意思?
剛跑到院門口,韓澈就聽到屋裏傳來趙氏微弱的咳嗽聲,他心裏一緊,推開院門就衝了進去:“娘!我把蘇醫女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