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韓澈:以後有需要,盡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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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元二十五年,秋八月二十三,未時。
    韓澈提著布包站在破廟門口時,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布包裏除了之前承諾的細鹽,還多了一碟用油紙包好的炒青菜——是他中午特意做的,用了點從現代帶來的烹飪技巧,加了少許海鹽提鮮,香氣能飄出老遠。另外還有兩個雜糧餅,是母親趙氏身體好轉後,特意烙給蘇月棠的,說讓她補補身子。
    他輕輕推開破廟的門,裏麵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窗欞的細微聲響。蘇月棠正坐在泥爐邊,低頭整理著草藥,陽光落在她的發梢,鍍上一層淺金色,讓她平日裏清冷的側臉多了幾分柔和。藥箱放在一旁,裏麵的瓷瓶被擺得整整齊齊,之前韓澈看到的那本《千金方殘卷》攤在石塊上,書頁被風吹得輕輕翻動。
    “蘇醫女。”韓澈輕聲開口,怕打擾到她。
    蘇月棠抬起頭,看到是他,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怎麽來了?你娘的情況還好嗎?”
    “好多了,剛才還喝了小半碗粥,說想謝謝你。”韓澈走進來,將布包放在石塊上,“這是給你的,除了鹽,還有點我娘烙的雜糧餅,還有我做的炒青菜,你嚐嚐。”
    蘇月棠看向布包,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她行醫這麽久,收過的診金大多是糧食、布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做好的菜。她伸手打開油紙包,一股濃鬱的香味瞬間散開,青菜翠綠油亮,和她平時吃的水煮菜完全不同。
    “這菜……是你做的?”蘇月棠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清脆爽口,帶著淡淡的鹽香,比酒樓裏的菜還要好吃。
    “嗯,之前琢磨出來的做法,用了點海鹽提鮮。”韓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平時看病辛苦,也得吃點好的補補。”
    蘇月棠沒說話,隻是慢慢吃著青菜,眼神柔和了許多。韓澈趁機打量破廟:除了那張木板床和泥爐,角落裏堆著一些幹草,還有一個破舊的陶罐,裏麵裝著半罐清水,顯然她的日子過得很清苦。韓澈心裏更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和蘇月棠合作,不僅能報恩,還能幫她改善生活,更能為自己積累口碑。
    “蘇醫女,”韓澈斟酌著開口,“之前你說,村裏有漁民也染了風寒,需要用鹽換糧食,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蘇月棠抬起頭,放下筷子:“你說。”
    “我打算以後多曬些鹽,你要是給漁民看病,就用我的鹽跟他們換糧食或者漁獲,”韓澈認真地說,“而且,我們可以一起在村裏設個義診攤,你負責看病,我負責提供鹽作為診金,這樣既能幫到漁民,也能讓更多人知道你的醫術,還能讓大家了解我的鹽好——你覺得怎麽樣?”
    蘇月棠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韓澈會提出這樣的想法。她行醫多年,一直是獨來獨往,從沒和人合作過。但她看著韓澈真誠的眼神,又想起這幾天韓澈對母親的照顧,還有他改良鹽法幫助鄉鄰的事,心裏漸漸動了念頭。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蘇月棠猶豫道,“你的鹽能賣錢,用來當診金,你會吃虧的。”
    “不會吃虧,”韓澈笑了笑,心裏想著現代的“公益營銷”思路,“一來,我用鹽換糧食,不算虧本;二來,幫漁民看病,大家會記得我們的好,以後買鹽也會優先找我;三來,你也不用再為診金的事發愁,能幫更多人。這是雙贏的事。”
    蘇月棠沉默了片刻,輕輕點頭:“好,我答應你。不過,鹽的用量我會盡量控製,不會讓你損失太多。”
    韓澈心裏一喜,連忙說:“放心,鹽我能曬很多,你盡管用。以後你要是有任何需要,不管是鹽,還是力氣活,盡管找我,我一定幫忙!”
    他說這話時,眼神格外認真。蘇月棠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好,以後要是真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
    韓澈又和蘇月棠聊了一會兒,商量了義診攤的時間和地點——定在三天後的早上,在村頭的老槐樹下,那裏人多,方便漁民找到。韓澈還提議,到時候他可以多帶些鹽,順便讓大家嚐嚐他的鹽和村裏的粗鹽有什麽不一樣,蘇月棠也同意了。
    聊完後,韓澈看天色不早,就準備回家。蘇月棠送他到廟門口,突然叫住他:“韓澈。”
    韓澈回頭:“怎麽了?”
    “你改良的鹽法,要是遇到麻煩,可以去找縣尉大人幫忙。”蘇月棠低聲說,“前幾天我去縣城買藥,聽說縣尉王承嗣大人是個正直的人,很看重民生,或許能幫你。”
    韓澈心裏一動——他之前隻聽說過王承嗣是縣尉,沒敢貿然接觸,沒想到蘇月棠會提醒他。他連忙道謝:“謝謝你,蘇醫女,我記住了。”
    蘇月棠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身回了破廟。
    韓澈提著空布包往家走,心裏滿是雀躍——不僅和蘇月棠達成了合作,還得到了一條重要的人脈線索。他邊走邊想,以後有了蘇月棠的醫術和王承嗣的支持,他的鹽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好,說不定還能帶動整個津門村的漁民一起致富。
    就在這時,他看到鄰居張二嬸提著籃子從村口走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張二嬸看到韓澈,連忙快步走過來:“韓小子,你可算回來了!剛才我在村口遇到你李大叔,他說村西頭的鹽商劉萬山,正在打聽你的鹽呢!”
    “劉萬山?”韓澈心裏咯噔一下——他之前聽說過這個人,是津門鎮有名的鹽商,仗著和鎮上的吏員有關係,經常壓低鹽價,欺壓漁民,名聲很不好。
    “是啊,”張二嬸壓低聲音,“李大叔說,劉萬山問了好幾個漁民,你這鹽是怎麽曬的,賣多少錢一斤,還說要去你家找你呢!你可得小心點,那劉萬山可不是好惹的!”
    韓澈心裏一沉——他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劉萬山肯定是聽說了他的鹽比官鹽好,想壟斷他的鹽,或者壓低價格。以劉萬山的勢力,要是真來找麻煩,他一個寒門子弟,能應付得了嗎?
    他謝過張二嬸,腳步慢了下來,心裏快速盤算著對策——硬碰硬肯定不行,他現在沒權沒勢;躲也躲不過,劉萬山既然已經打聽了,肯定會找上門來。或許,他可以先下手為強,明天就把鹽拿到集市上去賣,讓更多人知道他的鹽好,就算劉萬山想壓價,也得考慮百姓的反應。
    想到這裏,韓澈握緊了拳頭——不管劉萬山來不來找麻煩,他都要把鹽賣出去,這是他在唐代立足的第一步,絕不能放棄。
    隻是,他不知道,劉萬山打聽他的鹽,不僅僅是想壟斷,還有更深的心思——劉萬山和滄州的鹽商有關係,想把他的改良鹽法搶過來,賣給滄州的大鹽商,賺一筆大錢。一場針對韓澈的陰謀,已經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