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縣尉試鹽:比官鹽還強!這小子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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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初一,辰時。
    晨霧還沒完全散去,津門海邊的鹽灘上已聚了不少人。韓澈蹲在新整理好的鹽田邊,指尖撚起一撮剛曬好的鹽粒——雪白、細膩,捏在手裏幾乎不留痕跡,比他預想的還要好。陳三郎和周明站在一旁,手裏捧著昨天編好的竹筐,臉上滿是緊張:“韓公子,縣尉大人真的會來試鹽嗎?”
    韓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鹽末,笑著點頭:“昨天大人說了,今天會來看看。你們別緊張,咱們的鹽質量沒問題,一對比就知道。”話雖這麽說,他心裏卻沒完全放鬆——劉萬山昨天去縣衙告狀,還提了鹽稅的事,萬一試鹽時出點岔子,或者王承嗣被劉萬山的話影響,推廣鹽法的事就懸了。
    “哥!哥!”婉兒的聲音從鹽灘入口傳來,她提著個布包,小跑著過來,“娘讓我給你帶了餅,還有水。縣尉大人來了嗎?”
    韓澈接過布包,摸了摸妹妹的頭:“還沒呢,再等等。你要是想看試鹽,就在旁邊乖乖站著,別亂跑。”婉兒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鹽田,顯然對“雪白鹽”和官鹽的對比充滿好奇。
    沒過多久,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差役的吆喝:“縣尉大人到——”
    韓澈趕緊拉著婉兒退到一旁,和陳三郎、周明一起拱手行禮:“草民見過縣尉大人!”
    王承嗣下了馬,青色官服上沾了點晨露,他擺了擺手,目光直接落在鹽田邊的兩堆鹽上——一堆是韓澈的雪白細鹽,堆得像小雪山;另一堆是差役從縣衙帶來的官鹽,灰黃色,還能看到明顯的沙粒。“這就是你說的新鹽?”他走到鹽堆前,彎腰拿起一撮韓澈的鹽,對著晨光看了看。
    “是,大人。”韓澈上前一步,指著官鹽堆,“這是官府發的官鹽,草民特意讓陳三郎借了些來,方便對比。”
    王承嗣沒說話,又拿起一撮官鹽,放在手心搓了搓,眉頭微微皺起:“官鹽裏的雜質還是這麽多,難怪百姓吃著發苦。”他把兩撮鹽分別放在兩個幹淨的陶碗裏,又讓人端來兩碗清水,“倒點水,看看溶解後的樣子。”
    韓澈趕緊上前,拿起水瓢,先往裝著官鹽的碗裏倒水,攪拌了幾下,碗底立刻沉澱下一層泥沙,水麵也變得渾濁;再往裝著新鹽的碗裏倒水,鹽粒很快溶解,水麵清澈,連一點雜質都沒有。
    “好家夥!這差別也太大了!”陳三郎忍不住驚呼,“俺之前吃的官鹽,煮菜都得先濾一遍,不然牙磣得慌,韓公子這鹽,倒水裏就化了!”周明也湊過來,仔細看著兩個碗,連連點頭:“可不是嘛!要是俺們都能曬出這鹽,以後再也不用吃帶沙子的鹽了!”
    王承嗣端起兩個碗,分別嚐了一口,放下碗時,眼神裏滿是驚訝:“新鹽不僅沒雜質,鹹度也剛好,比官鹽鮮多了!你這法子,確實比老法子強太多。”他轉頭看向韓澈,語氣裏多了幾分鄭重,“之前我還擔心你這鹽隻是看著好,現在看來,是真的比官鹽強。這小子,能處!”
    韓澈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連忙拱手:“全靠大人支持,還有鄉鄰們幫忙,不然草民也做不成。”他趁機提了一句,“隻是昨天大人說,劉萬山去縣衙告狀,還提了鹽稅的事……”
    王承嗣臉色沉了沉,冷哼一聲:“劉萬山就是怕你斷了他的財路,故意找借口。鹽稅是朝廷定的,不管用什麽法子曬鹽,都得按規矩交,他拿這個說事,就是故意找茬。”他頓了頓,又說,“我已經跟蘇大人說了,今天試完鹽,就帶你去縣衙見他,把鹽的質量擺出來,再說說鹽稅的事,蘇大人是個明事理的,不會偏聽劉萬山的。”
    韓澈鬆了口氣,心裏對王承嗣多了幾分感激——在這個時代,能得到地方官員的支持,比什麽都重要。他正想道謝,就見周明突然指著遠處,小聲說:“大人,韓公子,你們看,那邊是不是劉萬山的人?”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鹽灘不遠處的土坡上,站著兩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正往這邊張望,看打扮確實像是劉萬山鹽鋪的夥計。王承嗣的眼神冷了下來:“看來他是不放心,還派人來盯著。”他對身邊的差役說,“去把那兩個人趕走,別讓他們在這礙事。”
    差役領命,快步朝土坡走去,那兩個漢子見狀,趕緊轉身跑了。婉兒拉了拉韓澈的衣角,小聲說:“哥,那個劉萬山是不是壞人啊?他為什麽總跟咱們作對?”
    韓澈蹲下來,柔聲說:“他隻是不想讓大家吃到好鹽而已,有縣尉大人在,他不敢怎麽樣的。”其實他心裏清楚,劉萬山背後還有那個帶“隱”字令牌的黑衣人,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但他不想讓妹妹擔心。
    王承嗣看著韓澈安撫婉兒的樣子,眼神柔和了些:“你這妹妹倒是乖巧。對了,昨天說讓陳三郎和周明先試曬一批鹽,準備得怎麽樣了?”
    陳三郎趕緊回答:“回大人,俺們已經把鹽田整理好了,就等您說可以,今天就開始曬!韓公子教的濾鹵水的法子,俺們都練了好幾遍,保證沒問題!”
    “好!”王承嗣點頭,“今天就開始試曬,我讓人盯著,要是成了,就把其他鹽戶叫來,一起學這法子。”他又看向韓澈,“你也多費心,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跟我說。”
    韓澈連忙應下:“謝大人!草民一定盡力。”
    就在這時,一個差役騎著馬匆匆趕來,到了王承嗣麵前翻身下馬,語氣有些急促:“大人!縣衙來消息,說劉萬山找了鄉紳柳存義,一起去見蘇大人了,還說……還說韓公子的鹽是‘妖物’,曬出來會壞了津門的風水!”
    “胡鬧!”王承嗣怒喝一聲,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劉萬山為了打壓韓澈,竟然編造這種鬼話!蘇大人要是信了,麻煩就大了。”他轉頭看向韓澈,語氣帶著幾分歉意,“看來今天得提前去縣衙了,你跟我一起走,當麵跟蘇大人說清楚。”
    韓澈心裏一緊——他沒想到劉萬山會這麽無恥,竟然用“風水”這種迷信的說法來抹黑他的鹽。唐代人大多信風水,要是蘇大人真被說動,別說推廣鹽法,恐怕他的鹽都不能再曬了。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草民跟大人去。”
    婉兒拉著韓澈的手,眼裏滿是擔心:“哥,你會沒事吧?”
    韓澈摸了摸她的頭,強裝鎮定:“放心,哥很快就回來。娘要是問起,你就說我跟縣尉大人去縣衙辦事了。”
    王承嗣拍了拍韓澈的肩膀:“別擔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說完,他對陳三郎和周明吩咐,“你們先按計劃試曬鹽,有什麽情況,等我們回來再說。”
    兩人領命後,王承嗣帶著韓澈上了馬,朝著縣衙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揚起的塵土落在鹽灘上,韓澈回頭望了一眼——雪白的鹽堆在晨光裏格外顯眼,可他心裏卻沉甸甸的。劉萬山聯合鄉紳,又編造風水的說法,這次去縣衙,恐怕不會那麽順利。而那個隱藏在劉萬山背後的黑衣人,會不會也在暗中推波助瀾?他不敢深想,隻能攥緊韁繩,希望蘇大人真的能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