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承嗣:以後你的鹽,我幫你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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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初一,辰時中。
縣衙前的青石路上還沾著晨露,韓澈跟著王承嗣下了馬,抬頭望了眼那座青磚灰瓦的縣衙大門——朱漆大門旁立著兩尊石獅子,門楣上掛著“津門縣署”的木匾,透著一股威嚴。他攥了攥衣角,心裏還是有些發緊:劉萬山連“妖物”這種荒唐話都編得出來,萬一蘇縣令信了風水之說,這事就難辦了。
“別緊張。”王承嗣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壓低了些,“蘇明府是個務實的人,不喜歡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他隻看實實在在的東西,你那鹽的質量擺在那,比什麽都管用。”
韓澈點了點頭,跟著王承嗣往裏走。剛進大門,就見劉萬山和一個穿錦緞長袍的鄉紳站在院子裏,正是昨天跟著劉萬山告狀的柳存義。劉萬山看到韓澈,眼神裏滿是敵意,卻沒敢上前,隻是對著王承嗣拱了拱手:“縣尉大人。”
王承嗣沒理他,徑直往裏走,韓澈也低著頭跟在後麵,心裏卻在想:劉萬山這時候還在縣衙,肯定是等著看他的笑話,要是蘇縣令真偏向他,今天這事就麻煩了。
縣衙正堂不大,堂上擺著一張公案,案後坐著個五十多歲的官員,麵容清瘦,穿著青色官服,腰間掛著銅帶銙——正是津門縣令蘇明府。他見王承嗣和韓澈進來,放下手裏的毛筆,抬了抬眼:“承嗣,這位就是你說的韓澈?”
“回明府,正是。”王承嗣拱手行禮,韓澈也趕緊跟著跪下:“草民韓澈,見過明府。”
“起來吧。”蘇明府擺了擺手,目光落在韓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聽說你改良了曬鹽的法子,曬出的鹽比官鹽還好?但劉萬山和柳鄉紳說,你這鹽是‘妖物’,曬出來會壞了津門的風水,可有此事?”
韓澈心裏一緊,沒想到蘇明府直接問起了這事,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回明府,草民的鹽絕非什麽‘妖物’。隻是改良了老法子,多濾了幾遍鹵水,控製了曬鹽的溫度,才讓鹽變得雪白無雜質。若是不信,明府可以當場查驗,草民的鹽不僅能吃,還比官鹽更鮮,絕無半點壞處。”
“哼!你倒會說!”劉萬山突然從外麵走進來,指著韓澈,“這鹽以前從沒見過,突然冒出來,不是妖物是什麽?前些天海邊刮了陣大風,把張老栓的鹽棚掀了,這就是不祥之兆!”
柳存義也跟著附和:“明府,劉掌櫃說得對!這新鹽要是推廣開,指不定還會出什麽事,不如讓他趕緊停了,免得惹禍上身。”
韓澈氣得攥緊了拳頭,這劉萬山簡直是胡攪蠻纏,刮大風跟鹽有什麽關係?他剛要反駁,王承嗣先開口了:“劉掌櫃,你這話就不對了。海邊刮大風是常有的事,跟鹽有什麽關係?再說,韓澈的鹽好不好,嚐一嚐就知道,怎麽能憑你一句話就說是妖物?”
他轉頭對蘇明府說:“明府,昨天我在鹽灘試過韓澈的鹽,確實比官鹽好太多,沒有雜質,鹹度也適中。不如今天就在這裏試一次,讓大家都看看,也好堵住悠悠眾口。”
蘇明府點了點頭,顯然也覺得劉萬山的話不靠譜:“也好。李忠,去取一碗韓澈的新鹽,再取一碗官鹽,端上來。”
差役李忠很快端著兩個陶碗進來,一碗裝著韓澈的雪白細鹽,一碗裝著灰黃色的官鹽。蘇明府先拿起新鹽,放在鼻尖聞了聞,又嚐了一口,眉頭舒展開來:“確實沒有雜質,味道也純。”他又嚐了口官鹽,臉色沉了沉,“官鹽裏的沙粒還是這麽多,難怪百姓抱怨。”
“明府您看!”王承嗣趁機說,“韓澈這鹽不僅不是妖物,還是好事!津門百姓吃了一輩子帶沙的鹽,現在有了好鹽,怎麽能因為幾句無稽之談就停了?劉掌櫃之所以這麽說,怕是因為韓澈的鹽搶了他的生意吧!”
劉萬山臉色一變,急忙辯解:“我不是!我是為了津門的百姓著想!”
蘇明府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好了,劉掌櫃,這事我看是你多心了。韓澈的鹽質量沒問題,至於風水之說,本府不信這些。你要是再無其他證據,就別再提‘妖物’的事了。”
他看向韓澈,語氣緩和了些:“你之前說,想讓陳三郎和周明先試曬一批鹽?那就先試,要是效果好,本府再考慮推廣。”
韓澈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連忙拱手:“謝明府!草民一定好好辦,不讓明府失望!”
劉萬山還想說什麽,被蘇明府一個眼神製止了,隻能不甘心地站在一旁。
出了縣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王承嗣看著韓澈,笑著說:“怎麽樣?我說蘇明府是個務實的人吧。”
“多虧了大人幫忙,不然今天這事還真不好辦。”韓澈真心實意地感激,要是沒有王承嗣幫他說話,蘇明府說不定真會被劉萬山的話影響。
王承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起來:“你這鹽是個好東西,能讓百姓受益,我不能看著你被人欺負。以後你的鹽,我幫你盯著,不管是劉萬山,還是其他什麽人,要是敢找你麻煩,盡管來找我。”
韓澈心裏一暖,穿越到唐代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明確地跟他說“我幫你盯著”。他剛要道謝,就見差役李忠匆匆跑過來,對王承嗣低聲說:“大人,剛才我看到劉萬山跟一個黑衣人在街角說話,那黑衣人戴著鬥笠,看不清臉,手裏還拿著個黑色的令牌,跟上次鹽灘發現的那個有點像。”
王承嗣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韓澈也心裏一緊——又是黑色令牌!看來劉萬山真的跟那個神秘勢力有勾結,他們不會就這麽放過他的鹽。
王承嗣皺著眉,對韓澈說:“你最近多留意點,要是再看到那個黑衣人,或者劉萬山有什麽小動作,立刻告訴我。”
韓澈點了點頭,心裏卻泛起了嘀咕:劉萬山這次沒告倒他,肯定還會想其他辦法,那個神秘的勢力到底想幹什麽?是為了他的鹽,還是有其他目的?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韓澈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淺藍色衣裙的少女騎著馬過來,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正是王承嗣的女兒王瑾萱。她看到王承嗣和韓澈,勒住馬,笑著說:“爹,韓公子,你們從縣衙出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韓澈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看到王瑾萱,之前隻知道她是縣尉千金,還教鄉鄰識字。王承嗣笑著說:“沒事了,蘇明府認可了韓公子的鹽。瑾萱,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劉萬山去縣衙告韓公子,擔心出事,就過來看看。”王瑾萱看向韓澈,眼神裏帶著幾分關切,“韓公子,沒什麽事吧?”
韓澈連忙拱手:“多謝王小姐關心,沒事了。”
王承嗣看了看兩人,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對韓澈說:“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記得留意劉萬山的動靜。”
韓澈應了聲,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回頭望了一眼,隻見王瑾萱還在跟王承嗣說著什麽,而街角的陰影裏,劉萬山的身影一閃而過,眼神陰鷙地盯著他的背影。
韓澈心裏清楚,這事還沒結束。有王承嗣幫他盯著,劉萬山明著不敢來,但暗地裏說不定會搞什麽鬼,還有那個拿著黑色令牌的神秘勢力,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守住自己的鹽,守住這個在唐代好不容易找到的立足之地。
